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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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日喪禮,祖父入土為安,他早為自己打點好墳塋,島東半山腰,遙望故國。 回到家,何弋睡得昏天黑地,夢里顛叁倒四,他總夢到讀書時,按理說他學業出色,中學時代不該成為夢魘??墒莻ゴ笮睦韺W家佛洛依德寫出夢之解析,從此全世界人民都要自己夢境買單。 夢中所思,其因在己。 他正與生物考卷纏斗之際,有人敲響房門,那聲音不疾不徐,卻很有耐心,立志救他出這無邊苦海,陡然驚醒,手背觸到額頭,是滑濕的汗。 “進來?!?/br> 房門打開,阿圓站在門口,不往里多走進一步,她開口解釋道:“抱歉何生,你睡了很久,我有點怕你出事故?!?/br> 何弋伸手撈起床邊手表,發覺自己真的睡了很久,一天一夜,現在已是第二天中午。 他啞著嗓子說道:“謝謝你,我沒事?!?/br> 阿圓安下心來,叮囑他一句:“飯已經準備好?!闭f完便轉身下樓。 他全身都是汗,脫光衣服進浴室洗澡,花灑里噴出溫水,剛起床時的暈眩感終于退卻幾分,洗完澡刮掉胡子,他又是那個干凈利落的何生。 午餐是他一個人吃,阿圓很恪守傭人守則,從來不會與他一個桌子吃飯。 “阿圓?!?/br> 他喊了一聲她的名字,阿圓停下手上的事,從廚房走出來,靜待他的下文。 “假如一件事困擾你,你現在有一個機會去弄明白,你會怎么選?” 阿圓回答的很快,“當然要去弄明白,有句話不是這樣說嗎,死也要死個明白?!?/br> 何弋聽的發笑,“好,我明白了,謝謝你?!?/br> 阿圓不知自己說出什么醒世名言,惹得何生要停箸思索半晌,可是聽到何生在客廳用英語講了許久電話后,她才隱隱約約感覺到,他或許做了一個很重要的決定。 掛掉電話,何生又在客廳喚她。 “阿圓,我要去柔佛灣住幾天?!?/br> “我去給你收拾行李?!卑A轉身要上樓,又聽到他說。 “你和我一起去?!?/br> 阿圓一愣,何生朝她一笑,他方才洗完澡,穿一件白色圓領T恤,英俊地仿佛畫報上的混血模特。 誰說美人計是女人專屬,這一笑迷惑心智,引得阿圓乖乖回了房間收拾行李。 何生今日換一輛敞篷車,他一改往日精英貴公子形象,穿一件淺色夏威夷衫,墨鏡夾在領間,阿圓坐在副駕駛,不朝他多看一眼,一眼的威力能有多大,帕里斯也不過多看海倫一眼,從此為她一戰十年,烈焰焚城。 高大棕櫚樹充作護衛,何生的別墅通體雪白,宛如一只白貝,他提著行李自行上樓,丟給她一句:“房間隨便挑一間住?!?/br> 一股冷氣從頭頂傳入心臟,隨著那輛銀色跑車而奔襲不止的魂也終于落定,他們這樣不同,她無片瓦棲身,多看他一眼都是妄想。 何生的假期主題,大概是夢回十五歲,他整日坐在客廳里打電動,薯圈朱古力鋪開一地,來公寓叁個月,她看見他嶄新一面,在中島臺煮飯時也頻頻望向他。 那視線帶有溫度,比這二十六度恒溫高一點點,使他不得不停下游戲,與她對視。 “怎么了?” 阿圓小心提醒他道:“何生,你已經兩天沒有出門了?!?/br> 他應了一聲,然后問道:“嗯,你想出去嗎?” 從葬禮回來以后,除了那通電話,他再也沒有和誰聯絡過,阿圓敏感地察覺到他的心情似乎正處在一種無法排解的封閉中。 “我想去夜市,聽說這邊的夜市很出名,何生我們一起去吧?!?/br> 她眼睛亮晶晶,流動一種既期望又害怕被拒絕的情緒,仿佛只要一被他拒絕,她就立刻貼到墻上去做壁花。 還有什么話可以講,他能打敗游戲中血厚如墻的大boss,卻不能拒絕這雙如小狗狗一樣濕漉漉的琉璃眼珠。 阿圓的房間里有一面落地鏡,老氣的襯衫黑褲落地,鏡中是一具正由青澀走向成熟的身體,腰肢還是細,胸前卻漸漸長出曼妙弧度,她套上一條白裙,很普通的款式,可少女便是如此,衣飾再美也比不上青春妝點。 夕陽余暉懸在空中,云彩染出印象派最為推崇的光暈感,何弋等在客廳,終于聽見她出房門的腳步聲,循聲望去,他愣在原地。 感謝今天的夕陽,賜予玫瑰色祝福,讓他不必費心解釋,這緋紅耳垂因何而來。 “何生,我們走吧?!?/br> 他如夢初醒,應她一聲:“好?!?/br> 與她一前一后出門。 阿圓嫌天熱,扎一根獨辮挽在一起,一點細碎頭發留在脖頸后,何弋現在懷疑自己高燒,否則怎么可能看一只后腦勺也覺得茸茸可愛。 說在最后: 感謝一直留評的Feliks?(?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