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求得三劫
“啪啪……” 幾匹瘋馬從后面沖過,一路將街道的障礙物給沖斷了。 仿佛目標明確般沖向從馬車下來的兩人,來勢洶洶。 “王爺,王妃先躲一躲?!?/br> 劉嬤嬤大喊一聲,竟是當先擋在了前面。 楚啇竟也將人留下來,拉著慕驚鴻往一邊跑。 “劉嬤嬤……”慕驚鴻驚訝于楚啇的無情,讓一個老嬤嬤留下來擋災算怎么回事。 然而下一刻她就知道自己錯怪了楚啇。 那個看上去有些年紀的劉嬤嬤竟然一把拿起了旁邊的石墩,朝著那幾匹瘋馬砸了過去,其中一匹馬翻倒在地,身后的也跟著倒。 一擊而中。 “這……” 慕驚鴻真的被驚著了。 平常時還真的沒瞧出來劉嬤嬤有這樣的氣力。 楚啇拉著她的手往安全的地方躲,并沒有解釋。 慕驚鴻忽然覺得身邊的人比任何人都要危險,跟在他的身邊,“驚喜”不斷。 “啪啪!” 那邊的悵鳩幾掌就將那幾匹瘋馬解決了,回頭來替劉嬤嬤也收拾了要起身的那幾匹。 街道安靜了,卻也留下了一片狼藉。 楚啇的臉色陰沉如水,大手一揮:“查,查到馬匹來源?!?/br> “是?!?/br> 悵鳩正要領命下去,忽見一官員扶著烏紗帽而來,神色愴惶。 噗通一下就跪倒在楚啇的面前,“下官拜見啇王!” “你是何人?” “下官是太仆寺卿?!?/br> “你一個管馬的管不好,還讓它們跑出來傷人,連累了本王不說,還將本王的王妃嚇出了舊疾,你該當何罪?!?/br> 楚啇當眾發怒。 太仆寺卿嚇得瑟瑟發抖,“啇王,不是下官的錯,是今晨有人持官牌過來取馬,下官官職小,不敢怠慢,誰知方才有人通報說此處有幾匹官馬發瘋,下官感覺不對,這就匆匆而來,還是來晚了一步,請王爺降罪!” 這個太仆寺卿說話清晰,不像很害怕的樣子。 楚啇冷笑連連,“你倒是將責任推得一干二凈,那且說說那官牌是何人所持,持的又是何人的官牌,你若說不出一二來,本王現在就可以當場取你狗命?!?/br> 一怒為紅顏不過如此,妖孽王爺露出殺人取命的表情,也是有些可怕的,但不妨礙群眾對美人王爺怒容的欣賞。 “王爺,此事還是交由京兆尹來處理?!?/br> 楚啇現在無官無職,只有親王的爵位,若是當眾處決了一名官員,楚禹會怎么拿捏他的錯漏可想而知。 慕驚鴻相信楚啇也不會那么愚蠢,將這么大的把柄送到楚禹的面前。 楚啇斜瞥了眼慕驚鴻,含笑道:“王妃放心,本王定會給你討回公道?!?/br> 慕驚鴻眼神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懷疑這一出是不是他安排好的。 “啇王,啇王妃饒命,下官當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請啇王明鑒?!?/br> 太仆寺卿狠狠的磕到了地上,求饒著。 楚啇饒是興味的看著他,看看他還能說出什么話來。 太仆寺卿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嚎著,“王爺,您就看在下官初犯的份上,饒過下官一回吧。下官馬上讓人搜索全城,將那壞事的歹人捉拿,交由王爺處置!” “你太仆寺卿的責,還輪不到本王來處決,只不過,王妃說得沒錯,這件事確實也是需要京兆尹親自來處理?!?/br> 當著眾人面,太仆寺卿真正想要說的話還沒有說出來,就聞一道聲音突然沉喝而起。 “將瘋馬全部帶走?!?/br> 太仆寺卿暗驚,回頭就看到京兆尹魯大人領著人過來,迅速的將街上的瘋馬全部拖走。 太仆寺卿嚇得噗通的朝京兆尹一拜,“魯大人……” 太仆寺卿怎么也是個少卿,這么直直朝拜向京兆尹還真的行了大禮。 京兆尹揚了揚濃眉,大步來到楚啇的面前,兩手一揖,“卑職來遲,讓啇王和啇王妃受驚了!” “魯大人來得及時,本王和王妃無礙,只是這現場還得麻煩魯大人了?!?/br> “是!”京兆尹一回頭,沉喝:“將人帶走?!?/br> 立即有四五人上前來將太仆寺卿帶走。 太仆寺卿嚇得連喊冤枉。 京兆尹根本就不管他是真冤還是假冤,將人帶走了再說,當著民眾的面,也不好辦事。 “啇王,啇王妃,此事本官審過后會一一交待,還請兩位讓本官的人護送回府?!本┱滓仡^來將兩人的步伐擋住,又意味不明的說了句,“啇王和啇王妃受到如此驚嚇,皇上定然派人徹查給兩位一個交代?!?/br> 楚啇眼目幽幽的看著魯明堂,笑得肆魅:“那就勞煩魯大人了?!?/br> “卑職告退?!?/br> 魯明堂帶著人匆匆來匆匆走,街道一下子就處理得干干凈凈,不見一絲痕跡,仿佛方才不曾發生過任何事。 好快的動作! 楚啇啞然失笑,回頭來笑瞇瞇的對慕驚鴻說道:“咱們這位京兆尹很是雷厲風行?!?/br> 慕驚鴻抿著唇不言,視線深深的放在那個方向。 “王妃可是瞧出什么來了?!?/br> 瞧得這么認真。 慕驚鴻搖搖頭,“今日事……” “今日這事只是個意外,太仆寺卿疏于管理,官帽怕也是保不住了?!背愋α诵?,眼底揉著細碎如星的光,“王妃覺得接手這位置的人,會是誰?!?/br> 慕驚鴻眨了眨眼,垂眸,“王爺說笑了,我又怎會知曉?!?/br> 楚啇拉過她的手,細細把玩了起來。 慕驚鴻倏然反應過來他們還牽著手,冷不防的收了回來。 “王爺,方才為何突然松口了?!?/br> “是指本王放過太仆寺卿的事?”楚啇像是找到了得意之事,吊著慕驚鴻道:“王妃覺得本王為何輕易將人放走?” 慕驚鴻捏了捏雙手,搖頭,“我不知道?!?/br> 如果這一出是你安排的,我并不會驚訝。 只覺得可怕。 楚啇揚了揚眉,盯著她的表情。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黑眸一瞇,“王妃是懷疑本王?!?/br> 很好,這個女人還是不信自己。 楚啇覺得惱火又好笑,惱火的是慕驚鴻首先想到的是他,好笑的是自己的反應。 “不敢懷疑王爺,只是覺得王爺的身邊臥虎藏龍,有些瞧不清了?!?/br> 慕驚鴻的視線落到了站在街邊的劉嬤嬤身上,剛才舉墩的那幕還歷歷在目。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誰會想到這么一個老嬤嬤能有那么大的氣力。 楚啇隨著她的視線望去,失笑解釋:“本王沒告訴過王妃,本王帶過來的幾位嬤嬤都有些身手嗎?她們常年跟在本王的身邊,總得要學些防人的功夫?!?/br> 這話是在透露他身邊隨時都有危險嗎? 以前是有這么回事,身為皇子必然也有一份爭奪的力量。 楚禹容不下其他的爭奪者,一一殺之。 而唯獨這個長相妖孽的啇王卻留了下來,還過得挺逍遙自在。 * 京兆尹押著太仆寺卿入宮,將證據呈上,惹得皇帝發了好大一通火,立即將太仆寺卿撤下,然后換了一個名不正傳的小官坐了上去。 太仆寺卿這個官位看似不重,可到了關鍵時刻,這官職可是重中之重。 皇帝將人撤下,馬上就指定了人換上去,這其中肯定是有些貓膩的。 人剛換上,顧府的氣氛就沉了下去。 “啪!” 顧太尉重重的將厚掌拍在桌案上,眼神陰鷙,“他想要一一瓦解為父的翅膀?!?/br> 顧文驊也跟著沉了臉,“父親,皇上這是要向顧家動手了?!?/br> “他早就已經對我顧府動手了,”顧太尉冷笑出聲,“將你調到宮里當差,看著是升了你的職,實則是要監視你的一舉一動?!?/br> 顧文驊皺緊眉頭,對今天發生的事很是心驚,“皇上好高明的手段,拿父親的人傷啇王,若是能傷得了,問責起來也是父親您的過錯。若傷不了,這就是皇上要的另外一個結果。一個太仆寺卿,平常時瞧著也就是個擺設,可若到關鍵時刻,太仆寺卿比父親這個太尉還要發揮重要作用?!?/br> 太仆寺卿本就在太尉的管轄下,現在落到了皇帝的手中,等于少了一個左右手。 若說皇上沒有要對顧府動手的意思,誰會相信。 顧太尉臉沉得滴出水,“既然皇上想要拿捏我們這些臣子,做臣子的若不敬一敬,豈當得起皇上給的這份信任?!?/br> 顧文驊聽懂了這話的意思,心跟著往下再沉了沉。 父親這是要動手了。 或許這也是皇上想要的結果,逼得父親動手然后從中尋找錯處。 事辦多了,更容易出現錯漏。 “父親……” “為父知道你心中的顧忌,”但讓他再坐以待斃實在憋屈得很,無法忍。 顧文驊陷入一會的沉思,問:“父親打算如何做?!?/br> 顧太尉喝了口茶,聲音平靜中夾著寒渣子,“既然皇上拿啇王來毀為父棋子,那就還之彼身?!?/br> 借啇王打擊皇帝,這一招確實是可行。 可是表妹那里,真的不顧了嗎? 但這個想法也僅是一閃而過,并未提。 在大益面前,父產根本就不會去關心一個外甥女的死活。 “在殿前,你自己小心些?!?/br> “是?!?/br> “你jiejie那里最近有些反常,”顧太尉說到顧塵香就更是皺眉,覺得這不是個好現象。 顧文驊道:“江貴妃得了圣寵,她心里也是有些不痛快,讓母親多到宮里走動走動就是?!?/br> 顧文驊也是實在想不通,自己這個jiejie還有什么不滿足的,性子也是越來越浮躁不穩了。 沒有個皇后的樣子。 * 御書房里,楚禹捏著手里的傳書,看完后慢慢的投入爐火中,瞇著黑眸看著燃著藍焰的傳書焚燒殆盡,最后同那一爐的碳火化為一體。 “顧府那邊就沒點什么動作?!?/br> 梁總管彎著腰,恭恭敬敬回道:“太尉大人回了府后并沒有派任何人走動,好像沒把這件事當回事?!?/br> 表面上確實是這樣沒錯。 楚禹聽了又是一個冷笑,“朕還等著他動一動,他倒是安分了?!?/br> 聲音還透著一股的失望。 梁總管道:“顧家已有一部分分派到東部,想來京都城內也是沒有幾人可用了?!?/br> 梁總管是在問楚禹,這種情況是否要快刀斬亂麻。 楚禹瞇著眼看向梁總管,梁總管的腰彎得更深,額頭的冷汗也出來了。 “啇王府那里可有人受傷?!?/br> 楚禹突然轉了話題,問起了啇王府。 梁總管主要是給楚禹提供外面的情報消息,這些話問他最合適不過。 梁總管馬上回了神回話:“并無人損傷?!?/br> 楚禹點點頭,就沒再問多余的。 梁總管努力彎著腰等待。 “東面的消息繼續盯著,朕要時時刻刻都能拿到第一手的消息?!?/br> 楚禹最關心的還是東面的進展,遲遲沒有進展讓他很不安。 梁總管知道皇帝沒有話要說了,告退出殿。關,父產根本就不會去的的的并未向的的有來毀我的的發有”發有顧的的 * 回到府里的第一件事,楚啇讓悵鳩去查一查太仆寺卿口中的那個官牌是何人的。 卻在這時又聽到太仆寺卿被換下來,楚禹將自己的人送了上去,不由失笑。 還真是楚禹一手安排的戲碼。 悵鳩很快就將打聽過來的消息送到楚啇這里,楚啇揚眉,悵鳩立即解釋:“是魯大人送過來的消息?!?/br> “魯文清的手伸得可真長,連這種事也是第一個知曉。怎么,他沒提前讓人提醒一下本王嗎?!?/br> 話是好話,可聽著就不是了。 冷冷的諷刺和怒意。 “可能是魯大人沒來得及?!?/br> “魯文清這人瞧著有一股正氣,可這心思卻是不少,他送過來了什么消息?!?/br> 悵鳩又忙道:“魯大人知道主子會派屬下去查這事,特地交待,官牌是出于屠府?!?/br> “屠府?!?/br> 楚啇道:“怎么最近出事的皆與屠府有關?!?/br> “自從那夜探查后,屠府就加強了戒備,宮中的護衛也增加了不少。此時想要再往里探,恐怕不易了,”悵鳩是奉勸楚啇要三思而行,現在可不是查這些的好時機。 “屠府是在為誰賣命也不難猜測,”楚啇彈了彈衣間塵揚,慢聲說:“給魯文清傳個話……” 悵鳩又領著楚啇的命令出府了。 慕驚鴻回府后就回正屋,將劉嬤嬤叫到了跟前,上上下下的打量。 劉嬤嬤沉默的站在那里任由慕驚鴻瞧個夠。 “沒想到劉嬤嬤還是個高手,是我眼拙了,”慕驚鴻到現在才明白楚啇為何只調了幾個老嬤嬤來京都城了,這幾個勝過帶數十名家丁。 再者,若真的到了關鍵時刻,根本就不會有人想到這些老嬤嬤有這樣的身手,讓對方防不勝防。 看著劉嬤嬤,慕驚鴻想了很多。 “老奴也未曾想過要隱瞞王妃,”劉嬤嬤恭敬一如既往。 “以后帶劉嬤嬤進出府,也足夠了?!?/br> “王妃切勿拿性命開玩笑,老奴也不過是有幾個身手,若是碰上真正的高手,老奴這點手上功夫不足為道?!?/br> 劉嬤嬤并不是謙虛,說的是事實。 到底是老了,更沒有那種強大的能力,根本就不能保證遇上高手能安然的脫身。 在一些小場面,能自保還是自信的。 “今日,還是要多謝劉嬤嬤出手相救?!?/br> “這是老奴的本分,救王妃的是王爺?!?/br> “王爺那里我自會再另外謝過?!?/br> 眼下,慕驚鴻知道了這事,總覺得有些不舒服。 就好像是楚啇派這些人來是監視自己的。 這股不舒服,持續到楚啇進屋也沒有散去。 “王妃為何這般直勾勾的看著本王?”楚啇進門就感覺到慕驚鴻的盯視,嘴角勾了勾,含笑問。 楚啇一笑,慕驚鴻就覺得這人是真的安排了人在自己身邊監視。 “今日謝過王爺的救命之恩?!?/br> “哦?!?/br> 難得從慕驚鴻的口中聽到這樣的話,楚啇覺得的稀奇。 慕驚鴻主動給楚啇斟了茶,送到他的面前。 楚啇看著她,手也接過了她遞來的茶水,卻沒馬上喝。 “王妃要謝的話,一杯茶可不夠?!?/br> “王爺想要如何謝?” “也罷,”楚啇想起之前自己激怒她的畫面,收住了話,“茶也不錯?!?/br> 慕驚鴻拿余光瞄了他一眼。 楚啇喝了茶。 慕驚鴻從他的身邊越過,要走出門。 手被扣住。 慕驚鴻倏地看向他。 側過臉容的楚啇臉上沒有笑,眼中也沒有光,是沉靜的。 “出了今天的事,近日也莫要再亂走了?!?/br> “在這京都城里,哪天沒有事?” 楚啇被她的話反問得一愣,松開她的手,“王妃說得是,是本王過于小心了?!?/br> 慕驚鴻走了出去。 楚啇將手里的茶喝完,也跟著身后出去。 來到養兔子的大院,看到慕驚鴻帶著嬤嬤們看她種下的菜,兩手環抱在前,靠著門邊看著她跟嬤嬤們請教著養兔子的畫面,只覺得有一種奇妙的安逸。 楚啇嘴角掛上了淺笑,享受著片刻的安逸。 野兔變成家養確實是不容易養,它們并不吃什么東西,有些餓瘦了。 慕驚鴻琢磨著要怎么喂養,回頭看見燈下,有謫仙斜靠在門邊,正用溫和的目光看著她。 這一瞬,慕驚鴻有些身僵。 勾人的謫仙突然沖她一笑,慕驚鴻有些慌亂的轉身繼續觀察著籠子里的兔子。 楚啇看她避之不及的動作,愣了下。 總算是明白自己這容色在啇王妃面前,根本就不起半點作用。 楚啇也早就該想到,不是世間的女子都喜歡他這張面皮。 “王爺,該用晚膳了?!?/br> 身后有嬤嬤催促了一聲。 楚啇點了頭,朝著院里的人走過去,也沒準備的將人拉了起來。 慕驚鴻突然被人拉了起來,嚇得猛地回頭,眼睛里有些驚。 楚啇就更郁悶了。 難不成自己在慕驚鴻的面前還是只吃人的妖怪? “這些活兒,讓下人去做就好?!?/br> 松開她的手,楚啇轉身出了院門。 慕驚鴻看到站在門邊的嬤嬤,才明白過來,他過來叫自己用膳。 “王妃,晚膳已備好?!?/br> “嗯?!?/br> 慕驚鴻點了頭就越過去,跟著楚啇的身后進了正廳用膳。 用膳時,兩人都沒有交談。 安安靜靜用過后,楚啇就照常的去了書房,悵鳩隨后就跟著進去了,也不知道有什么事要商量。 慕驚鴻站在外面看了會兒才回正屋。 兩個丫鬟還在養傷,慕驚鴻勒令她們徹底好了再過來伺候,身邊也只留了劉嬤嬤一人。 靠在浴桶里,慕驚鴻撥了撥水面,閉著眼目。 因為一個端木家,京都城內也比往年安靜了許多,一些閨秀或婦人之間的活動都沒有了。 就是宮里也安靜了許多,誰也不想生事。 自從進了這個啇王府,慕驚鴻就更少與人走動了。 她心里想的,都是端木家。 “王爺,王妃還在沐浴?!?/br> “無妨,本王就在外間坐著,”楚啇的聲音傳進來,腳步聲又退出一些了。 慕驚鴻趕緊起身,穿上中衣,轉身去拿屏架上的外衣,突然,腳勾住了衣帶。 “砰!” “王妃!” 聽到動靜的劉嬤嬤趕緊回身要進去看看,而身邊的楚啇比她更快了一步往里大步走進去。 當看到摔在浴桶邊的慕驚鴻掙扎著起身時,身上繞上了衣帶,好幾次甩開無果,反而將旁邊的水漬給掃了過來。 楚啇忍俊不禁,抿著笑唇大步走過來,傾身間,兩手伸出,輕易的就將她抱起。 兩只大手一下就握住了她的柳腰。 慕驚鴻臉孔通紅,有些沒臉見人。 “怎么那么不小心?!背惖穆曇衾镫[著笑意。 劉嬤嬤走進來又退了出去。 慕驚鴻甩了甩身上的濕漬,這身中衣也濕了一半,得重新換過。 衣帶隨著她的甩動,有些松開。 側面露出荷藕色的小衣。 楚啇幽眸一瞇,伸手覆上她半開的衣帶口,楚啇的動作嚇得慕驚鴻呼昅一窒,碰到時,猛然往后退。 奈何身后就是高高的浴桶,不可再退。 “王妃在慌些什么?!?/br> 那只修長,節骨分明的手扯過翻出來的衣帶,將她扯了過來,然后很自然的抓住另外一根,替她系緊了。 慕驚鴻僵硬著身子,眼睛盯著他手里的動作。 楚啇看著她的容色,嘴角半彎,眼中笑意盈滿。 若此時慕驚鴻抬頭,必然要被這妖孽給吸走了魂魄。 楚啇往外面退,“收拾好了再出來?!?/br> 慕驚鴻的臉更熱了。 自己那樣狼狽的樣子被他看見了,肯定是要被笑話一段時日,慕驚鴻有些惱火自己的笨手笨腳。 “給王妃送一套干凈的衣裳進去?!?/br> “是?!?/br> 外面傳來劉嬤嬤答應的聲音。 沒會兒劉嬤嬤就將干凈的衣裳送了進來,這次慕驚鴻不敢站在桶邊了。 換好了出來,看見楚啇就坐在外面拿著她放在一邊的書卷在看,瞧得津津有味。 聽到身后動靜,楚啇放下書卷,薄唇勾著肆魅的笑意。 慕驚鴻轉開了臉,等著人將里面收拾好了才走到楚啇旁邊的空座坐下。 氣氛隨著楚啇瞅著她笑有些詭異。 “王爺若是想要笑,笑出聲來就是?!?/br> 別憋壞了自個。 楚啇又拿起放下的書卷,道:“這叫外面的人瞧見了,還道是本王欺負了你?!?/br> “王爺倒是想欺負?!?/br> 楚啇聽她這口氣就更是覺得好笑,抬眼瞅著她,“你這是嫌本王不夠壞?!?/br> “你怎么……”楚啇這話讓慕驚鴻的心猛地跳動。 楚啇臉上笑容更絢爛,慕驚鴻瞧著這人的笑容,怎么也生不起氣。 只能扭頭不去看。 “本王待你好時,你卻在暗地里利用本王。不過是說你幾句,你就給本王臉色瞧?!?/br> “我并……” 楚啇似笑非笑的看她。 意思是說,你瞧,這就是你說的沒有。 慕驚鴻壓住了出口的話,換了換情緒,“是王爺答應我在先,卻又……” “還是磕巴時更可人些?!?/br> “……”慕驚鴻皺緊了眉,閉嘴不言了。 跟他再說下去,少不得又要吵上了。 楚啇卻是要給自己說句公道話,“你瞧其他府的,有誰能像本王這樣慣著你?” “王爺,夜了,我先歇了?!?/br> 慕驚鴻沖他福了福身,轉身進了寢屋。 坐在外邊的楚啇搖了搖頭,遂又拿起晾在一邊的書卷細細琢磨了起來。 屋里屋外都非常的安靜。 次日。 楚啇早早就離開了正屋,只是交代了劉嬤嬤一聲,帶著悵鳩又不知去了何處。 正猜著楚啇去了何處,楚禹卻為了七月科考一事聽取眾臣的建議。 楚啇陪在帝王的身側,在宮外的別宮走動。 幾乎所有的臣子都伴在君側,一路浩浩蕩蕩的走向更遠處。 別宮不小,不熟悉路段的人進來了還會迷道。 且不說這些能臣如何給楚禹建議,慕驚鴻還沒有出府就聽說慕沅嘉帶著姑爺在府外求見。 慕驚鴻想起了慕沅嘉求到自己這里來的事,吩咐劉嬤嬤道:“就讓他們到前面的花廳候著?!?/br> “是?!?/br> 劉嬤嬤將安排好在前面的小花廳,就回到這邊稟報。 慕驚鴻整理好后才出門去。 在等候的這片刻,慕沅嘉不時的打量著這干凈又簡潔的小花廳,還有招待他們的次茶。 這就是啇王府? 連一片好點的茶葉也沒有,連張家也不如。 張莀倒是沒有慕沅嘉想得那么多,主家給你上什么茶就得喝什么茶,況且這里是啇王府,好的東西肯定是有的,只是有些人的偏好不同罷。 看自己的丈夫喝得津津有味,慕沅嘉心里有了些想法。 張家這樣的身份,好茶和壞茶是喝不出來的。 慕沅嘉端起茶,輕輕抿了小口就放下。 這種次茶根本就不合她的口胃,實在難以飲用。 她猜著這是慕驚鴻故意為之,心中暗嘲一聲,再也沒有動桌上的那杯茶。 等了會兒,慕驚鴻才姍姍來遲。 “拜見啇王妃!” 夫妻二人同時起身揖禮。 慕驚鴻擺擺手,視線在桌上那杯茶掃了眼,落坐到主座,劉嬤嬤就給她倒了杯茶,也是慕沅嘉心中剛罵過的次茶。 嘴角微抽,心中狐疑。 難道啇王府不如自己所想像的那樣? 想起當日啇王數車聘禮推到府門求娶的場景,能拿得出這樣的聘禮,想必啇王府并不貧寒。 不過是一杯茶的功夫,慕沅嘉就有了許多想法。 而這些,坐在屋里的人并不知。 “王爺出了門,你們也是來得不巧。那些話,我已經傳達給了王爺,實在是王爺在京都城里人微言輕,沒有勢力,實在不好給五姐夫安排。算算這日子,科考也該開了,五姐夫若是憑著真本事入朝為官,也不失為一件好事?!?/br> 合著你在懷疑我的相公無才能了。 慕沅嘉聽了這話有些生氣,依她看,慕驚鴻根本就沒有好好同啇王說明白。 張莀聽了慕驚鴻的話就愣住了,皺眉看向慕沅嘉,要不是尊重妻子,他當場就質問她這是怎么回事了。 慕驚鴻觀察到張莀的反應,明白這事可能是慕沅嘉自己自作主張。 “多謝啇王妃提點!” 張莀搶在慕沅嘉之前應了聲。 慕沅嘉扯著唇笑了笑,知道這事肯定是不成了,看著過得越來越好的慕驚鴻就想起自己死去的meimei,眼睛里閃過細碎的毒光。 她meimei的死跟慕驚鴻也脫不了干系。 越想越恨的慕沅嘉暗暗捏緊了雙拳,后面再說些什么就顯得敷衍。 將人送出府,慕驚鴻就吩咐馬車,出府走走。 不入宮,只能在府外走動走動,再稍加打探東岐國那邊的動靜。 出了啇王府,張莀就有些冷臉。 慕沅嘉咬了咬牙,軟了聲說:“相公,我也是為了你的前程著想才低聲下氣求她?!?/br> “我明白你的苦心,但我更想光明正大的走進朝堂,而不是以這樣的手段達到目的?!?/br> “這怎么能算是手段呢,靠著關系入朝為官的不在少數,他們也胸懷大志,一樣可以做自己想要做的事……相公,我真的沒有貶低你的意思?!?/br> “五姐,五姐夫?!?/br> 一道清脆的少年聲音傳過來,伴隨著跳躍的聲響,少年已經來到了兩人的跟前。 “秉恒,你怎么出府了?” “我要回外祖家,五姐和五姐夫是過府來探望啇王妃嗎?”慕秉恒漆黑的眼珠子轉了轉,一股心思翻動。 “只是路過此處,進門瞧瞧,”慕沅嘉扯著嘴皮子假笑了聲。 慕秉恒意味深長的看著她,然后發出邀請:“外祖家此時很是熱鬧,請了不少人到府中做客,五姐和五姐夫一道吧!” “不必了!”搶在張莀之前,慕沅嘉趕緊拒絕了。 張莀雖然在近段時日時常進出慕府,卻不真正了解這個少年秉性,見慕沅嘉如此警惕的防著一個孩子,皺了皺眉頭。 慕秉恒勾唇笑得有些邪氣,“啇王妃受到了馬匹襲擊,五姐進府可見到人了?啇王妃可還好?” 慕沅嘉聽著他老氣橫秋的試探,神色一沉,“你怎么那么清楚?!?/br> “市集中人人在議論此事,怎么,五姐不知嗎?” “這……是知曉的,”慕沅嘉扯了扯笑容,不欲同他多說,催促道:“不是要回屠府嗎?還是快些去吧,免得長輩久等了?!?/br> 慕秉恒再次邀請二人同行,再次被慕沅嘉拒絕。 慕秉恒有些失望的上了馬車。 等人走遠,張莀就奇怪的問:“為何娘子對十弟如此不善?” 不善? 她表現得那么明顯? 慕沅嘉扯著笑道:“怎么會,只是擔心他一個人外出有什么意外?!?/br> 真是這樣? 張莀看了她好會兒才收回目光。 * 慕驚鴻的馬車悠悠駛出府,在市集中跟魯府的馬車碰到了一塊,里面的人掀簾望了出來。 “啇王妃!” 魯宛清見自己的馬車碰上的是慕驚鴻,趕緊叫人撤開了些,然后下馬車過來給慕驚鴻行禮。 慕驚鴻挑著簾看魯宛清。 “江少夫人這是要去上香?” 她一眼就瞄到了她身后丫鬟手中的香燭,行向的方向又是磬音寺。 魯宛清聞言笑了笑,道:“是去還愿?!?/br> “少夫人,還是快些回車上吧,此處人多,免得沖撞了您?!?/br> 站在身后的嬤嬤立即小心翼翼的上前道,一邊歉意的沖慕驚鴻笑。 慕驚鴻看魯宛清下意識放在腰部的手,笑道:“賀喜江少夫人了!” 魯宛清一愣,趕緊將護在腹部的手放下,臉染著暈紅,“謝啇王妃!” “既然如此,就不打攪江少夫人了?!?/br> 吩咐了聲,就讓馬車朝里面些,越了過去。 劉嬤嬤站在馬車邊頻頻回頭觀望,看了許久在心底里暗嘆。 許是見劉嬤嬤頻頻回頭,慕驚鴻也跟著看了幾眼,也不知她瞧什么,于是問:“嬤嬤這是瞧什么呢?!?/br> “聽聞江少夫人的兒子不過一歲多就顯出幾分才氣了,如今又懷上了,小江大人真是好福氣?!?/br> “劉嬤嬤有話可直言?!?/br> “太妃娘娘一直盼著王爺成親,好快些抱上孫兒??蛇@些年,同王爺一個年紀的,已是幾個娃兒的父親了。也就只剩下王爺一直發孤苦伶仃的,怪可憐的?!?/br> 劉嬤嬤說這話時,可沒有替楚啇可憐的神情。 慕驚鴻聽了劉嬤嬤這話,含笑道:“太妃若是急著抱孫,我倒是可以替王爺廣納美妾,好讓太妃娘娘快些抱上孫子?!?/br> “王妃乃正妻,這嫡子還未出世,這妾室還是緩一緩吧?!?/br> “嬤嬤不是說太妃娘娘急著抱孫?我身子虛弱,此時實在不適合懷身子?!蹦襟@鴻說這話時,眼神很平靜,語氣也是如此。 劉嬤嬤聽出來了,王妃這是推脫。 “如此,老奴這段時日就好好煮些補品給王妃養養身,十天半個月,也應當能養好了?!?/br> 慕驚鴻眨了眨眼,劉嬤嬤當自個是小豬仔來養呢。 “嬤嬤不必費心了,我這是心病所致,吃再多也是無濟于事?!?/br> “王妃不試試,怎知不可?” “那就隨嬤嬤意吧?!?/br> “是?!?/br> * 馬車停在神廟外,慕驚鴻看到清冷的神廟已經變了個樣。 門前,聚了不少的百姓,有人試探著往里走,等一人走出來又有另一人入內。 慕驚鴻從馬車下來,朝那里面走。 劉嬤嬤趕緊跟隨。 廟堂里,坐陣的正是柳疏狂。 他也學著端木樽月,坐在臺前,替人測禍福。 看著眼前這幕,慕驚鴻神色復雜。 柳疏狂抬頭就看見站在那里的慕驚鴻,手一抬就讓身邊的侍從擋住了進來的人。 “啇王妃?!?/br> 柳疏狂抱拳行禮。 慕驚鴻擺了擺手道:“柳祭司多禮了?!?/br> “啇王妃請上座!” 柳疏狂看到慕驚鴻很高興,趕緊將人引上座。 慕驚鴻看著重新搬來的新座,有些猶豫的坐了上去。 旁邊的侍從看著慕驚鴻落座,有些欲言又止。 慕驚鴻兩手放在扶把上,看著案前的紙張和卦錢,以及外面等候的百姓。 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王妃……”劉嬤嬤想跟慕驚鴻說這不妥。 身邊的柳疏狂卻突然語出驚人,“還請啇王妃替柳某算一卦?!?/br> 說著就坐在了慕驚鴻的對面,提筆在紙上寫了一個柳字。 慕驚鴻看著這飛舞的柳字,久久未開口。 柳疏狂看著她,等著。 慕驚鴻慢慢的瞧他的臉龐細觀,那枯井無波的眼睛在這一瞬間仿佛能夠看透人的靈魂,直達人的心靈深處,探尋著人心。 柳疏狂深吸了口氣,與之平視。 廟堂里一時間靜得些可怕。 不知是過了多久,慕驚鴻開了尊口,“求什么?!?/br> 嗓音有些微啞。 “求姻緣?!?/br> 柳疏狂吐出三個字。 慕驚鴻拿字的動作一頓,然后說:“你的姻緣不在京都城,應該往東走?!?/br> “我從東而來,現在啇王妃又讓我往東走?!?/br> “哐當!” 慕驚鴻拿起卦錢往桌上一撒,又道:“你若是求禍福,也實話告知,你命中有三劫?!?/br> “哪三劫?!?/br> “死劫,生劫,情劫?!?/br> “何謂生死劫?” “死亦生,生亦死,命橫卦中,九死一生中你可以尋生機,生機也可能被滅殺?!?/br> “如此一來,柳某確實是該離開京都城?!?/br> 卦中,意指京都城。 橫在卦中,可不就是說他命懸一線嗎? 這話可真是一點也不留情。 慕驚鴻收起柳字,正要起身,忽聞柳疏狂道:“啇王妃就不想知道自己的因果著落嗎?!?/br> “我的因果我知曉,柳祭司誠心替百姓測禍福,我深感佩服?!?/br> 半個身已離椅子,柳疏狂突然拿起卦錢一撒,當看清卦中現象,眼目大瞠! “怎么會!” 他的神情叫身邊的人都提起了心,直直盯著桌上的卦錢,完全瞧不出所以然來。 這種神乎其乎的東西,實在讓人感到害怕! 看著桌上卦象,慕驚鴻一臉平靜,仿佛已經預算到會出現這樣的卦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