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亂世做權臣 第299節
宋佩瑜拿起鎮紙,將面前兩摞寫滿字跡的紙壓住,起身去看眾人是在為何事驚訝。 最先入眼的是被眾人圍在中央的重奕,他正舉著個只剩下三分之二的烏黑藥丸。 宋佩瑜走到重奕身側時,就聞到了重奕嘴邊的藥味。 他順勢拽著重奕正拿著藥丸的手腕往鼻子下湊,問道,“這是什么?” “米囊,快速至癮量?!敝剞日Z氣平靜的重復剛說過的話。 宋瑾瑜疲憊又好奇的目光瞬間凝滯,快速抬起頭,死死的盯著重奕的嘴。 米囊與宋佩瑜曾知曉的罌粟差不多,是味不常用的藥材。 即使偶爾被用在藥中,也是虎狼之藥,除非迫不得已,否則絕不會有人將米囊入藥。 早在二百年前,就有人發現米囊至人成癮的特性和毒性。 重奕拉住宋佩瑜冰涼的手,笑道,“別擔心,沒事?!?/br> 以重奕的身體情況,確實不必因為三分之一摻了米囊的藥丸子發愁會不會上癮。 宋佩瑜聽了重奕的話,無聲握緊重奕的手,悶聲道,“不能吃!試毒也不行!” 他相信重奕說的是實話,但這種東西……光是聽著,就讓他毛骨悚然。 宋佩瑜不希望他所熟識的任何人,與這種東西有任何聯系。 第135章 呂紀和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手中的藥丸,沉聲道,“我還是沒發現里面有米囊?!?/br> 作為世家子,不一定要精通藥理,卻不會對米囊這種至人上癮的東西完全陌生。 呂紀和見識過無數夾雜著米囊的東西,學習過各種辨認米囊的辦法。 就連混在糕點中的米囊,他都能察覺到。 然而面對魏致遠拿來的瓷瓶中的藥丸子,呂紀和卻怎么看都覺得是普通緩解痛楚的藥丸子。 “你從哪弄來的這東西?”性子格外急的平彰和駱勇分別扒著魏致遠的一邊肩膀,這才發現魏致遠正滿身難聞的酒氣,裸露在外的皮膚也異常灼熱。 魏致遠奮力掙脫開平彰和駱勇的束縛,大步奔到角落干嘔。 良久后,什么都沒吐出來的魏致遠才扶著墻,慢吞吞的往回走。 平彰和駱勇見狀,立刻去將魏致遠架回來。 “這是陳國給魏賊送來的東西,我見他每日隨身攜帶瓷瓶,就想將瓷瓶偷出來,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今日剛好找到機會,在茗客樓灌醉他,就算我暫時離開,也會有人看著他?!蔽褐逻h全靠左右的駱勇和平彰才能站直,斷斷續續的開口。 “不對!”已經安靜許久的柏楊突然出聲,“米囊不是摻在藥丸子里,而是用特殊方式處理后,磨成粉末,固定在瓷瓶中?!?/br> 重奕確定瓷瓶中的藥丸子里含有至人快速成癮的米囊后,就將瓷瓶遞給在場眾人中,唯一能算得上精通藥理的柏楊。 柏楊立刻拿著瓷瓶去旁邊沒人地方,小心翼翼的倒出里面的藥丸子,將隨身攜帶的各種粉末以只有他能理解的順序撒上去。 期間時不時的用小刀片下比指甲還小的藥丸子放進嘴里。 “可是……”盛泰然看向已經從重奕手中轉移到宋佩瑜手中的藥丸子,語氣滿是困惑,“藥丸子上也沒有粉末啊?!?/br> 柏楊將瓷瓶中剩下的二十多粒藥丸都倒出來,翻手讓瓷瓶口朝下對著淡青色的手帕,另一只手拿著銀針伸入瓶口一頓猛戳。 隨著柏楊的動作,源源不斷的深棕色粉末從瓶口處落在淡青色的手帕上。 圍觀的眾人皆目瞪口呆。 宋佩瑜、呂紀和依次去分辨被柏楊用銀針戳下來的粉末,皆滿臉沉重的搖頭。 在他們看來,這就是最普通的藥粉,比較像敗火的黃連粉,哪怕小心翼翼的嘗了幾粒粉末,答案也沒有變化。 如果是他們信任的人,親口告訴他們,這是緩解頭痛或者預防風寒的藥粉,他們絕對不會懷疑。 其他人也紛紛在宋佩瑜與呂紀和之后,小心翼翼的去辨認藥粉,卻都滿臉茫然。 唯有被宋佩瑜警告,絕不能再嘗藥粉的重奕,凝視藥粉半晌后,以肯定的口吻道,“是米囊,比普通米囊的藥性大很多?!?/br> 柏楊又當著眾人的面,將藥丸子從中間切開。 他發現藥丸子中不是沒有米囊,而是全都在最中心的位置。 宋佩瑜連忙讓柏楊給魏致遠診脈,看魏致遠有沒有中毒。 經過這么多年,魏忠或者陳國終于發現魏忠已經暴露,所以才會用明顯是精心設計的瓷瓶來裝攜帶大量米囊的藥丸子。 如果柏楊沒發現裝藥丸子的瓷瓶不對勁,宋佩瑜肯定會讓柏楊將瓷瓶中原有的藥丸子換成普通藥丸子,等著看魏忠的后續反應,試圖將計就計。 殊不知只要不處理有問題的瓷瓶,無論換多少種藥丸子,裝進瓷瓶里的藥丸子都會沾上讓人快速至癮的米囊。 好在柏楊并沒有發現魏致遠被米囊影響。 魏忠還沒對魏致遠下手,或者魏致遠服用的米囊還沒到上癮的程度。 宋佩瑜讓柏楊仔細清理瓷瓶,在瓷瓶里面換上新的藥粉和藥丸子,然后讓魏致遠將瓷瓶放回魏忠身上。 除此之外,宋佩瑜還特意囑咐魏致遠,留下讓魏忠能察覺到不對勁的破綻。 魏忠醒來后,明明發現了魏致遠故意留下的破綻,不僅沒有對魏致遠留下的破綻深究,還主動替魏致遠遮掩,更是一改從前粗中有細的行事風格,多次在同僚或舊日下屬前醉得不省人事。 每次不省人事的時候,魏忠都將瓷瓶帶在身上。 如此過了半個月,魏忠才拿著瓷瓶去害人。 第一個受害人,是肅王。 魏忠特意去拜見肅王,神秘兮兮的告訴肅王,他從游醫處得到瓶對止疼有奇效的藥,多年來陰雨天就腿疼得睡不著覺的毛病,終于得到了緩解。 可惜他是在莊子附近遇到游醫,恰好心情不錯,才會買下游醫開的‘神藥’,當時還將游醫當成了騙子,也沒立刻服用游醫賣給他的藥丸子。 等他發現游醫是神醫,狀似普通的藥丸子也有奇效,又回莊子去找游醫的時候,卻得知游醫已經離開。 魏忠找了游醫許久都沒有結果,特意來求肅王幫他找這個游醫。 肅王剛好與魏忠有相同的毛病。 或者說長年在戰場奔波的人,都會有下雨陰天骨頭疼的癥狀。 有些人只是有感覺,有些人的癥狀卻格外嚴重,肅王就是疼的比較嚴重的人。 肅王十分爽快的跳進魏忠的陷阱,對著魏忠那張做作的老臉,又是威脅,又是懇求,連激將法都用上,才讓魏忠‘忍痛’讓給他一顆藥丸。 肅王聽人來報‘魏忠前來拜見’的時候,先將柏楊送來的藥粉涂在舌頭上,才來見魏忠。 柏楊告訴他,只要入嘴的東西里有米囊,他就會覺得苦澀的難以忍受。 肅王忍著惡心將藥丸嚼碎,不苦,還挺甜。 一時之間,肅王和魏忠都笑得極為滿意。 第二個受害人,是永和帝。 肅王假裝他早就好得七七八八的腿疼毛病才有好轉,將魏忠當成寶貝的藥丸子奉為至寶,順著魏忠隱晦的提醒,將藥丸子的神奇之處告訴永和帝。 永和帝立刻召魏忠進宮,言及想要試試讓肅王奉為至寶的神藥。 魏忠繼續做不舍姿態,卻被永和帝反將一軍。 永和帝滿臉遺憾的嘆了口氣,“既然愛卿不舍,朕也不愿強求,還是等肅王的人找到神醫后,朕再試神藥的效果?!?/br> 魏忠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立刻改口,變成求著永和帝用藥。 從此之后,魏忠就時不時的被永和帝與肅王叫去用藥。 宋佩瑜聽永和帝說,‘魏忠每次都與朕和肅王同時用藥’后,特意將柏楊在瓷瓶里刮下的米囊粉交給魏致遠。 讓魏致遠將米囊粉下在魏忠的吃食中,免得魏忠始終沒有上癮的癥狀,發現不對勁。 剛開始的時候,魏忠每隔十天就要去拜訪肅王,用言語暗示肅王,最近有沒有覺得腿疼,如果能再吃一丸‘神藥’,腿疼的癥狀就能緩解。 肅王早就從宋佩瑜和柏楊口中,知道了更多的內情。 自然是魏忠說什么他就應什么,最多就是在時間上拖著魏忠,免得過程太順利,反而讓魏忠懷疑。 安全起見,肅王和永和帝每次與魏忠共同服用藥丸子的之前,都會在舌頭上仔細涂抹柏楊送去的藥粉。 沒過多久,永和帝與肅王就在柏楊的提醒下,主動縮短用藥的間隔時間。 等到重奕和宋佩瑜的婚期來臨,永和帝與肅王已經變成每隔三天就要用次藥,脾氣也變得越來越急切。 宋佩瑜始終記著永和帝、肅王和魏忠的用藥頻率,數著始終放在魏忠手中的瓷瓶里,還剩多少粒藥丸。 在他和重奕的大婚前一天,兩天前剛用過藥的永和帝和肅王以要在重奕大婚當天打起精神為理由,從魏忠手中搶走瓷瓶里的最后兩粒藥丸。 始終與永和帝、肅王保持同頻率用藥的魏忠,rou眼可見的變得萎靡,甚至與永和帝、肅王說假話。 魏忠說上次用藥后,瓷瓶內就只剩下最后一枚藥丸子,已經被他吃了。 永和帝當場變臉,親自去搜魏忠的身,肅王險些沒反應過來,見永和帝的拳頭落在魏忠臉上,才急忙上前補腳印。 魏忠突然挨揍后卻沒試圖反抗,而是從懷中掏出裝著藥丸子的瓷瓶,不管不顧的想往自己嘴里倒。 肅王早些年就與魏忠沒什么交情,甚至能算得上合不來。 他得知魏忠是陳國的jian細后,雖然惱怒,卻不至于像永和帝似的耿耿于懷多年,與永和帝一起對魏忠動手,也只是幫永和帝按住魏忠。 見魏忠要將瓷瓶往嘴里倒,肅王才突然暴怒,想也不想的將魏忠踹倒在地,立刻搶走瓷瓶。 手指按在仍舊干燥的瓷瓶口上,肅王深深的松了口氣。 還好不用他從魏忠嘴里摳藥丸子。 魏忠早些年也是戰場上出名的悍將,就算從永和三年后運氣格外不好,被諸事牽連拖累,再也沒上過戰場。 他偶爾與軍中年輕將領切磋時,仍舊能長期不落下風。 然而此時的魏忠卻在挨了肅王一記窩心腳后,就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只能趴在地上艱難的挪動身體,發出似哭似笑的尖利聲音,“王爺!別都拿走,給我剩下些!半丸,半丸就好!求你了!” 肅王被魏忠人鬼不分的模樣嚇得瞪大眼睛,勉強忍下朝著魏忠的臉再來腳的想法,將瓷瓶中僅剩的兩粒藥丸子倒在手心。 永和帝撇開頭,不再看魏忠狼狽的模樣,‘搶’走肅王手心的藥丸子,迫不及待的塞進嘴里。 永和帝與肅王表面上是因為不滿對方‘搶’走一枚藥丸子而對峙,實際上卻是在仔細咀嚼藥丸子,確定嘴中已經是糊狀的藥丸子只有甘甜,沒有苦澀,才放心將藥丸子咽下去。 魏忠眼睜睜的看著最后的兩枚藥丸子被永和帝與肅王分吃后,忽然松開抓著肅王小腿的手,渾身無力的仰躺在地上,眼中的光亮徹底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