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亂世做權臣 第295節
以內城百姓的瘋狂,一旦動手,絕不是他們想要喊停就能停止。 所以豫州北的楚軍才會退到外城墻。 但他們絕不會因為這句話,在外城墻上餓死。 楚軍首領心中十分清楚,就算他不下令讓人去內城搶糧,士兵們餓到受不了的時候,還是會進城搶糧。 只要有一個楚軍殺了內城百姓,或者有一個楚軍死在內城百姓手中。 他就再也沒辦法控制局面。 到那個時候,屠城必然會發生。 搶糧的過程中,楚軍看到了他們希望看到的現象。 失去舊黎世家的指引后,城內百姓只是短暫的爆發了一下,被楚軍冷了幾天后,已經不復之前的憤懣。 楚軍進城搶糧,百姓們都是聞風而逃,再也不見幾日前要與楚軍拼命的架勢。 楚軍首領深深的松了口氣,發現楚軍放在城內的輜重少了將近三分之一,也沒顧得上與城內的百姓計較,立刻下令楚軍再次撤到外城墻。 就在楚軍首領以為危機就要過去,等城內百姓徹底冷靜下來,這座城池終究還是要徹底屬于楚國的時候,他收到了來自楚太子的密信。 信上的內容讓楚軍首領目眥欲裂。 楚太子下令,命屠戮舊黎世家的楚城,都將城池空出來,交給陳國。 離開城池的楚軍聽從陳國調令,助陳國拿回被趙國攻破的豫州城池。 以此贖無故屠戮舊黎世家的罪孽,平息豫州百姓的怒火。 楚城駐軍首領剛收到信不久,就聽聞斥候來報,陳軍距離他們只剩下兩天的路程。 陳軍首領發現楚國斥候后,還讓楚國斥候給楚城駐軍首領帶話。 他希望到達城下時,就能立刻入城,請出楚城駐軍首領盡快點兵,不要耽擱時間。 楚城駐軍首領氣得立刻將楚太子的密信撕得稀碎。 誰不知道舊黎世家和陳國的關系? 太子將城池讓給陳國也就罷了,居然還要讓城池中的楚軍去聽從陳國的調遣,攻打被趙國占領的豫州城池。 這不是讓他們送死? 呸! 豫州北方幾座城池的楚軍首領,在最短的時間內,達成統一意見。 楚國賣他們,陳國要他們死。 他們要攜城投趙! 豫州再次發生驚變的消息,正好在重奕和宋佩瑜納征這日傳到趙國。 永和帝自去年起,就在給重奕準備聘禮。 他不僅從自己的私庫中挑,還將重奕的私庫翻了個底朝天,再加上長公主和肅王送來的珍寶,委實有不少好東西。 永和帝對著這些好東西篩了幾輪。 搬走將近五分之二的東西去靠近宮門處的宅子后,剩下的東西仍舊不是區區一把二十八抬箱籠能裝得下。 永和帝不甘心。 這是他耗費無數心力,才篩選出來的東西,每一件都有特殊的寓意。 拿出去哪個,他都心疼。 只有搬去宋府的聘禮,才會擺放出來,讓所有賓客圍觀。 最后是肅王給永和帝出了個好主意,幫助永和帝解決這個難題。 納征這日,重奕終于能參與其中。 他穿著太子吉服坐在墨黑色的高大駿馬上,從皇宮正門出發,身后跟著浩浩蕩蕩的下聘隊伍。 依照規矩,下聘隊伍要繞咸陽一圈,再去宋府下聘。 下聘隊伍側方既有提著爆竹的人,保證無論到哪條巷子都能有爆竹的響聲。還有守著足有腰高的大筐,專門負責撒銅錢的人。 太子下聘不僅讓咸陽百姓津津樂道,成為幾十年后都能提起的盛事,也讓為了見識趙太子大婚,專門留在咸陽許久的商人們心滿意足。 別人下聘都是用箱籠,趙太子下聘用的是馬車。 這輩子都見不到第二次。 第132章 皇宮能容納一百二十八輛內部空間極為寬敞的馬車,宋府卻沒有那么大的地方。 下聘隊伍到宋府大門后就停下,東宮十率依次抬著馬車內整齊羅列的箱子進入宋府,在宋府內繞個大圈,再去宋佩瑜的天虎居。 按照舊例,準太子妃應該身著禮部送來的吉服,在閨房中與親朋好友閑話,等到裝著聘禮的箱籠全都擺放整齊,打開蓋子任由賓客圍觀時,禮官會高聲唱響禮單。 準太子妃即便不能馬上看到聘禮,也能知曉聘禮中都有什么。 兩日前,宋佩瑜就收到了禮部送來的吉服。 吉服以墨色為底,領口、袖口都繡著紅色的紋路。 見過重奕朝服的人都能立刻認出來,這些紅色的紋路,正是只有重奕才會用的朱雀紋。 重奕朝服上的金龍是從腰間開始盤旋,威嚴的龍首正好盤踞在重奕胸口的位置,龍尾則在下擺。重奕走動時,衣擺上的龍尾巴就像是在上下浮動,仿佛是衣服上的金龍活了過來。 宋佩瑜的吉服上,最重要的繡紋也是在腰間,用的是與重奕朝服上金龍相同顏色的線。 鳳凰首也是在胸口的位置,做出高鳴的姿態,展開的翅膀剛好能順著身側蔓延到肩袖上,鳳凰尾飄散在衣擺。 吉服上的金色鳳凰粗看上去,與長公主和大公主朝服上的鳳凰很像,仔細觀察,就能發現不小的差距。 其中最為顯眼的區別,莫過于宋佩瑜胸口的鳳凰不僅頭頂鳳冠,鳳凰眉心還有以五色絲線縫制上去,充當鳳膽的五彩琉璃。 除此之外,宋佩瑜吉服上的鳳凰,無論是體型大小,還是姿態,都比長公主和大公主朝服上的鳳凰雄壯許多。 因為宋佩瑜的吉服上的金色大鳥是鳳不是凰。 上古時期,鳳凰是種族稱呼,鳳為雄,凰為雌。 千年前,帝王開始以龍自喻,并將帝后比為鳳凰。 鳳凰才成為皇族女眷的代指。 從此之后,鳳凰就不再有性別之分,原本鳳有冠凰無冠,鳳多尾凰單尾的特征也逐漸被無視。 為了體現宋佩瑜吉服上的繡樣是鳳不是凰,險些將禮部官員逼瘋,弘文館的古籍都差點被他們翻爛。 身為宋佩瑜的親兄長,宋二也覺得受不住這等折磨,忍不住將已經返工無數次的吉服悄悄拿給宋佩瑜,與宋佩瑜訴苦。 從體型和姿態上區分鳳與凰,是所有禮部官員熬了無數個日夜后,才想到的辦法。 他們總不能為了體現鳳與凰的區別,去消減長公主和大公主的衣服、首飾上的鳳凰,告訴她們真正的凰不僅沒有鳳冠,還是單尾。 宋佩瑜這才知道,重奕如此關注他的吉服,幾乎每日都會讓人去禮部詢問吉服設計的怎樣,隔幾日就要親自去看效果。 他聽著宋二的訴苦,忍不住抬起折扇。 萬一沒忍住笑出來,豈不是更對不起二哥? 直到三更,宋二才滿身疲憊的帶著吉服離開。 當晚,宋佩瑜睡夢中都是香甜的笑意。 有宋佩瑜的勸說,重奕再見到禮部官員時,終于不再是冰冷的‘再改’二字,而是給禮部指了條明路,讓他們給宋佩瑜用的鳳凰加上鳳膽。 宋二聽見這話,險些將手邊的硯臺扣到重奕臉上。 你有主意就早說??! 宋佩瑜如今正穿著讓整個禮部對重奕敢怒不敢言的吉服,頭上帶著金鑲明珠冠,腰間卻只有顆質地沁潤顏色卻顯得斑雜的珠子作為配飾。 聽著外面的動靜變大后,宋佩瑜立刻招呼早早來陪他打發時間的盛泰然和柏楊出去看熱鬧。 眼看著宋佩瑜像陣風似的刮去院子,禮部官員默默閉上剛張開的嘴,再次于心中默念已經默念過無數次的內容。 這是太子元君,不是太子妃。 宋佩瑜打開門時,正好看到從大門口進來的重奕。 兩人眼中同時閃過驚艷,重奕毫不猶豫的朝著宋佩瑜走過來。 重奕與宋佩瑜并肩站在一處,腰間掛著的龍形玉佩和圓珠相得益彰,分別存在的瑕疵頓時成為巧奪天工的點睛之筆。 正在回廊處緊盯著下聘過程的宋二見道這雙璧人,卻只覺得頭上的青筋跳得他腦袋疼,干脆轉過身去,假裝什么都沒看見。 陛下和大哥都管不了他們,他又能怎么辦? 天虎居作為二進院,絕對不能算小,但重奕帶來的聘禮太多,又要一一打開,讓前來觀禮的賓客看見里面都是什么。 剛搬空不到一半的馬車,就顯得天虎居變得局促。 宋瑾瑜當機立斷,立刻讓十率將剩下的聘禮搬去松鶴堂,已經搬到天虎居的聘禮也送去松鶴堂。 松鶴堂位于宋府正中央,就算沒法將所有人都容納下,招待賓客們在松鶴堂邊的園子里,也能聽見禮官唱禮的聲音,才勉強不算失禮。 等了足足兩個時辰,一百二十八輛馬車的聘禮才在松鶴堂中依次擺放開,準備已久的禮官立刻拿著足有手掌厚的禮單登上高處的吉位,朗聲開口,“今太子下聘,聘……” 尖銳到變形的聲音劃破長空,打斷了禮官的話。 “吉報!豫州五楚城投趙!” 宋府內的氣氛短暫凝滯后,比讓主人和賓客們都期待已久的禮官唱禮終于要開始時還要熱烈。 “陛下慧眼如炬,為殿下選了門如此旺大趙的婚事!” “誰還敢說太子與元君的婚事不順應天意,老夫就撕爛他的嘴!” “恭喜太子殿下,恭喜元君殿下!” …… 宋佩瑜也是剛聽到豫州五楚城投趙的消息,突然發現周圍的人都在恭喜他和重奕,眼中頓時閃過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