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亂世做權臣 第222節
他很快便斷定,陳言舟是情緒過于激動才昏了過去,后腦勺雖然鼓起個大包,但是沒流血……應該沒什么大礙? 正當宋佩瑜摸著下巴望著昏迷的陳言舟陷入沉思的時候,重奕剛好將滿是塵土的衣服換下去,出來找宋佩瑜。 重奕面不改色的從陳言舟的腰上跨過去,在宋佩瑜身側站定。 “我去埋了他?” 他能感覺得到,宋佩瑜不喜歡陳言舟。 非常不喜歡。 否則就不會在仟縣城墻外,與陳言舟話說那么多廢話。 宋佩瑜失笑,沒好氣的在重奕肩上錘了下,“他還沒咽氣呢?!?/br> 重奕突然勾了下嘴角,捧起宋佩瑜的手把玩。 宋佩瑜立刻明白了重奕的意思。 想要咽氣還不簡單? 陳言舟完全不知道,他以為的只是怒氣攻心昏過去,實際上卻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從仟縣到洛陽的一路上,陳言舟拿出了他自己都沒想過的好脾氣,用盡渾身解數的去討好重奕。 他甚至在發現重奕格外信重宋佩瑜后,暫時將昭和大長公主的交代放在一邊,不僅沒暗中為難、算計宋佩瑜,反而小心翼翼的奉承宋佩瑜,盼望著宋佩瑜能在重奕面前為他美言幾句。 他怕重奕到洛陽后,會當眾提起他曾經在仟縣城門外怠慢重奕的事。 陳言舟深深的明白,以朝堂大人和孝帝對趙國的重視,如果重奕公開對他表達不滿,且他確實有無法開脫的錯處。 他肯定會成為燕國朝趙國表達誠意的炮灰。 他和他祖母身上的各種榮寵,都來自先帝和太后。 自從先帝駕崩后,雖然祖母在洛陽的地位沒有下降,大長公主府的地位卻每況愈下。 如果不小心丟了身上正二品護國將軍的爵位,這輩子都不知道還能不能拿回來。 他不敢賭。 宋佩瑜是趙國使臣隊伍中最好說話的人,但凡陳言舟能讓他開懷,他都會立刻對重奕說陳言舟的好話。 就是結果……不太盡人意。 屢次失敗讓陳言舟堅定,重奕是個喜怒無常且睚眥必報的人。 隨著隊伍越來越靠近洛陽,陳言舟卻始終都沒得到重奕的青眼,這讓陳言舟不知不覺間,變得越來越焦躁。 一個月后,陳言舟與趙國使臣終于到達洛陽城外,陳言舟已經rou眼可見的瘦了一大圈,眉宇間也平白添了抑郁,越來越沉默寡言。 不知道是陳言舟傳往洛陽的信件中提起過重奕的排場和‘斤斤計較’,還是洛陽的人本就比陳言舟更重視重奕的到來。 距離洛陽還有十里,就有不輸于重奕的排場一字排開。 平彰馭馬到陳言舟身邊,以眾人都能聽見的聲音道,“我還以為你們燕國的規矩,就是不喜鋪張,也不會遠迎來使。如今看來,竟然只有陳將軍喜歡一切從簡?” 如果是一個月前,剛與平彰同行的陳言舟,一定會心平氣和的聽完平彰的話,再自然而然的說出能恰到好處將這個話題岔過去,還能讓雙方都不尷尬的話。 但現在……陳言舟無聲握緊腰間的匕首,用盡渾身力氣才能忍住胸口的戾氣,沒立刻將匕首拔出來插進平彰的胸口。 幸好他沒這么做。 平彰可是從小習武,還經常給重奕當沙包的人。 陳言舟怎么可能是平彰的對手? 宋佩瑜立刻感受到不對勁的氣氛,朝著平彰和陳言舟的方向看了眼后,馭馬往重奕的車架旁挪了挪。 自從發現陳言舟的情緒越來越不對勁后,宋佩瑜就在不動聲色的疏遠陳言舟,還好心提醒平彰,陳言舟可能隨時做出過激行為。 平彰卻藝高人膽大,更加熱衷于在沒事的時候各種找陳言舟的麻煩。 重奕發現宋佩瑜的動作后,也往陳言舟的方向看了眼。 他之所以會留陳言舟到現在,是因為迄今為止,陳言舟的殺意都是沖著他與平彰。 但凡陳言舟對宋佩瑜生出半分殺意,他都會立刻處理掉對方。 正被各種洶涌情緒影響,幾乎要失去理智的陳言舟,突然感覺背脊升起讓他毛骨悚然的涼意。 直到窒息的邊緣清醒過來,開始大口大口的喘氣,陳言舟才發現他又因為忘記呼吸險些將自己憋昏過去。 陳言舟眼中閃過深深的茫然和恐懼。 是誰? 這種讓他忘記一切,只想求饒的感覺,已經糾纏了他大半個月。 他甚至試探過宋佩瑜與平彰,懷疑他們對他用了巫蠱之術,卻沒有任何發現。 終于要回洛陽了。 回洛陽后,他就閉門半個月,不,他要閉門到趙國使臣徹底離開燕國。 他再也不想看到這些人! 等在城外迎接重奕的人是孝帝五皇子。 根據宋佩瑜收到的消息,這也是孝帝打算在壽辰當天冊立的皇太子。 孝帝壽辰當天,會正式宣讀冊立皇太子的旨意。 十天后,再舉行大禮。 燕國五皇子看上去才二十出頭。 雖然能看得出來,他正竭盡全力的不在重奕面前露怯。 但看出這點的人遠不止宋佩瑜一人,就證明五皇子的努力結果有多么失敗。 許多跟著燕國五皇子前來的燕國朝臣,臉色已經變得難看起來。 有燕國老臣實在看不下去,就故意將話題引到宋佩瑜身上。 “這位可是周公的幺兒?” 宋佩瑜望向說話的人。 頭發和胡子都一片花白,單論年紀,確實是與宋良辭差不多。 再看來人腰間的配飾,宋佩瑜已經能猜到這個人的身份。 宋良辭的舊友。 燕國大司徒,吳金飛。 宋佩瑜主動揖禮,“東宮太子賓客,宋氏佩瑜?!?/br> 吳金飛捋著胡須,滿臉笑意的點了點頭,“你兄長應該與你提過老夫?!?/br> 宋佩瑜眼中閃過明顯的親近,主動朝吳金飛走近幾步,笑容卻有些靦腆,“兄長告訴我,如果在洛陽遇到難事,只管來找世伯?!?/br> 當年宋氏得以成功從洛陽出逃,也多虧了吳金飛為宋氏提供便利。 吳金飛臉上的得意毫不掩飾,甚至對他身側的幾位老大人,炫耀的擠眉弄眼。 與吳金飛認了許多人,發現自己雖然從來都沒見過這些人,卻早就聽聞過這些人的名字,甚至早就很了解他們后,宋佩瑜突然有些理解那些希望趙國與燕國重修舊好的趙國老臣。 他自小體弱多病,雖然生在洛陽,但在洛陽長大的那些年卻幾乎沒有見過外人。 況且他出生后,正是宋氏越來越艱難的時候。 就算還有如吳金飛這等愿意拉扯宋氏一把的人,也為了不招慶帝的眼,明面上與宋氏斷絕來往。 宋佩瑜從前,根本就沒有見過這些人。 但此時此刻,被這些早就從宋瑾瑜口中聽說過的人圍在中央,聽著這些人說宋氏舊事,或者關于宋佩瑜兄長們的趣事,宋佩瑜竟然不會升起違和感。 他尚且會因為這些只聞名未見面的人而軟化態度,更何況是與這些人同僚多年的趙國老大人們。 想到這里,宋佩瑜心頭一動。 趙國的老臣會對燕國有特殊感情,認為趙、燕乃屬同源。 那燕國老臣呢? 等到將慶帝留下的遺詔找到,天下皆知孝帝的皇位來路不正,燕國會不可避免的混亂起來。 宋佩瑜不信這些出身世家的老油條們,真的會對燕國皇族有多大的忠誠,顯然能給他們帶來更大利益的永和帝,有沒有機會得到他們的承認? 有了這個想法后,宋佩瑜覺得這些老臣,會陪著五皇子一起出城迎接重奕的行為,都變得微妙了起來。 由五皇子來迎接重奕就已經足夠。 最多再加上個曾經與宋氏交情不菲的吳金飛。 其余老大人特意前來,真的沒有想比較一下燕國五皇子和重奕的意思嗎? 也許他們只是單純的想比較一下,暫時還沒其他想法。 但將來的事,誰又能說得準呢? 距離慶帝壽辰還有些日子。 慶山行宮已經荒廢多年,要修葺后才會開放。 原本燕國是打算將趙國使臣先安排在燕國鴻臚寺附近,專門接待他國使者的地方。 但重奕帶來的人太多,燕國又格外重視孝帝的壽辰,不止朝趙國發去請帖。 如果將趙國使臣安排在鴻臚寺附近,其他國家的使臣來了后,都會面臨沒地方住的窘境。 權衡各種因素后,燕國鴻臚寺趁著重奕還在路上的時候,請示了孝帝,先在慶山行宮中修葺了座偏殿出來,安置趙國使臣。 宋佩瑜與重奕到洛陽的第一天,就不費吹灰之力的住進慶山行宮。 燕國五皇子將趙國使臣送到慶山行宮后,就借口孝帝還有吩咐離開。 雖然找的借口還算體面,但離開時步履匆匆,仿佛身后有惡鬼追擊的模樣,委實有些…… 讓湊熱鬧似的跟來慶山行宮的燕國老大人們都黑了臉。 陳言舟在臨近洛陽,再次毫無預兆的產生忘記一切只想求不知道是否存在的人或者神明饒他一命的感覺后,就間接性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連五皇子給陳言舟使眼色,暗示陳言舟與他一同離開慶山行宮,陳言舟都沒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