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亂世做權臣 第130節
所以襄王非常希望,將來帶趙國人去走西域商路的時候,趙國的隊伍中會有宋佩瑜。 “太子何必將話說的這么絕對?”襄王忍不住勸道,“宋大人與呂大人親自走一次西域商路,才能將他們的疑問都弄清楚?!?/br> 重奕將手中的糕點塞進嘴里,然后將盤子里剩下的兩枚糕點遞給宋佩瑜,低聲道,“我也去?!?/br> 宋佩瑜失笑,拈起塊糕點放進嘴里,搖頭道,“你放心,我不會去西域,到時候讓銀寶替我走一趟?!敝剞嚷勓?,立刻不提去西域的事了,再次委頓在鋪著層層軟墊的角落,唯有手臂還伸著,穩穩的端著盤子里僅剩的那塊糕點。 宋佩瑜不太愿意吃這些糕點,更沒法做到像重奕似的,每天五六盤糕點下肚,還要正常吃三餐,卻從來都沒胖過。 但重奕吃糕點的時候,卻慣常喜歡分別留下一個甜口和一個咸口的糕點給宋佩瑜,或者吃到特殊花樣的糕點時,將他覺得很好看的糕點留下來讓宋佩瑜嘗嘗。 重奕與宋佩瑜自然而然的在三言兩語中否決了西域之行,也沒人覺得重奕端盤子,宋佩瑜等著吃有哪里不對。 襄王卻怎么看都覺得這兩個人……不太對勁? 具體怎么個不對勁法卻形容不出來。 如果硬要說,就是突然想離這兩個人遠一點。 最好能馬上離開這兩人的視線范圍內,或者讓這兩個人離開他的視線范圍內。 馬車內突然沉悶的氣氛,直到他們在琉璃坊內下車后才緩和下來。 宋佩瑜帶著襄王與重奕,直奔擺放透明玻璃的庫房。 按照宋佩瑜的交代,這個格外空曠的庫房內只擺放透明玻璃。 襄王興沖沖的走進庫房,立刻大失所望,“空的?” 早就收到消息,心中有所準備的宋佩瑜卻第一眼就看到了貼在白墻邊的玻璃,竟然真的做到了沒有半點灰痕。 宋佩瑜滿臉興奮的側過頭,正想與重奕分享這個喜悅,就見到重奕已經將目光放在墻邊。 “先將東宮的窗戶都換成這種玻璃什么樣?”宋佩瑜迫不及待的問。 重奕點頭,“你拿主意就好?!?/br> 完全被忽略的襄王皺起眉毛,望著完全當他不存在的兩個人,那種在馬車里時產生的不自在感覺又出現了。 他竭盡全力的將不自在的感覺拋在腦后,順著宋佩瑜與重奕的目光看向墻角。 似乎……有點反光? 墻面有問題! 襄王興致大起,大步走向從某些角度看會發光的墻面。 終于在距離墻面只有三步之遙的時候,看出了問題所在。 竟然有層完全透明的琉璃貼在墻面上。 襄王雙眼中露出震撼,忍不住伸手摸過去。 在手指即將要觸碰到琉璃的前一刻,襄王及時停下動作,轉頭看向不知何時也走過來的宋佩瑜與重奕,少見的有些窘迫,“能摸嗎?” 宋佩瑜笑了笑,“當然能摸,就算是摸壞了,王爺也不是賠不起?!?/br> 襄王被宋佩瑜這句話逗的笑出聲來,心中的顧慮也消失的干干凈凈,毫不猶豫的摸上了貼在墻面上的透明琉璃。 觸手冰涼細滑,與襄王在其他琉璃擺件上感受到的觸感都不同。 襄王滿是贊嘆的收回手,卻驚訝的發現,這塊透明的琉璃當真被他摸壞了。 原本完全透明的琉璃,正中央的位置已經有了細細的紋路,就像是冬日里不堪重負被壓碎,卻又沒徹底被壓碎的薄冰似的。 襄王非但沒因此而惱怒,反而滿臉笑意的說要賠宋佩瑜這塊透明琉璃的錢。 宋佩瑜見狀,在心中搖了搖頭。 他知道襄王會是這等反應,不僅是因為人傻錢多,還因為對透明玻璃的價值滿意。 滿意透明玻璃的稀奇罕見,更滿意透明玻璃‘一碰就碎’的脆弱。 宋佩瑜沒法更深入的解讀襄王的這種心理,也無法產生共情心,卻能理解襄王。 只有理解襄王,他才能一茬又一茬的割韭菜。 宋佩瑜當然不會借著這個機會訛襄王的錢,他拿出帕子在透明玻璃上出現裂痕的地方輕輕抹過。 方才還遍布裂紋的地方,再次變得光滑平整。 “!” 見證奇跡的襄王忍不住發出驚呼,手指再次觸碰到剛剛恢復光滑平整的地方。 細碎的裂痕再次出現,這次換了個形狀。 襄王臉上的神情完全凝固住,看到宋佩瑜再次用帕子在出現裂痕的地方撫過后,出現裂痕的地方又變得平整。 襄王覺得他好像懂了,但又沒完全懂。 好在宋佩瑜并沒與看襄王笑話的意思,他將外面的工人都叫進來,讓他們將緊貼著墻面的透明玻璃抬下來,讓襄王能將透明玻璃看得更清楚。 庫房的大門大開,工人們抬著透明玻璃的兩側站在原本應該是門的位置。 門外的景色纖毫畢現,正是宋佩瑜想要的效果。 宋佩瑜滿意的點了點頭,大方的對襄王許諾,“如果東宮換了玻璃窗戶的效果不錯,也給王爺的住處也都換成這種窗戶,如何?” 襄王連連搖頭,“本王看外面清楚,外面看本王也清楚?!?/br> 想到他忙完后,偶然抬頭會看到張貼著透明玻璃的臉,襄王頓時打了個哆嗦。 宋佩瑜奇怪的看著襄王。 誰敢在襄王的窗戶外隨意窺視? 白天有守衛,夜晚有窗簾。 襄王未免擔心的太多了。 宋佩瑜搖了搖頭,讓人端冰水、溫水、與熱水來,分別潑在透明玻璃上,再用軟布擦凈透明玻璃上的痕跡。 襄王見狀,終于明白剛才是自己鬧了笑話,悄悄紅著臉往后退了幾步,卻更詫異這種透明……玻璃的神奇。 宋佩瑜管它叫玻璃。 難道是完全不同于琉璃的東西? 做過了抗水、抗冷和抗熱實驗后,宋佩瑜對幾乎沒有變化的玻璃十分滿意,他從靴子里抽出匕首,先將匕首柄朝下敲擊在玻璃上。 敲擊處響起清脆的聲音,玻璃卻安然無恙。 宋佩瑜將匕首翻過來,變成尖銳的那面朝下。 ‘鏘’的一聲后,以匕首尖與玻璃接觸的地點為圓心,密密麻麻的裂紋朝著四周蔓延開。 宋佩瑜眨了眨眼睛,忽然感覺到腰間傳來一股巨力,整個人都‘飛’了起來。 他還沒落地,稀里嘩啦的聲音就不絕于耳。 慘遭宋佩瑜各種折磨的玻璃,終于碎了個徹底。 可憐襄王好奇心最重,也沒想到玻璃碎了后不是掉在地上,而是往四周崩濺,雖然及時用寬大的袖子蓋住了臉,只是手上多了幾道幾不可見的劃痕,卻被嚇的夠嗆,猛的后退了好幾步,久久回不過神。 好在從潑水實驗開始,透明玻璃就被平鋪在圍成正方形的木頭上,沒有再用工人舉著。 因此在場唯一受傷的人,就是手有點疼,卻遠遠比不上心慌的襄王。 始作俑者宋佩瑜被護的極好,身上連塊玻璃渣都沒沾上,卻要面對重奕深沉的目光。 宋佩瑜輕咳一聲,大步走向仍舊滿臉茫然震驚的襄王,試圖將這件事岔過去。 “王爺……”剛出口兩個字,宋佩瑜就感覺到了手腕上的力道。 被重奕松松扣著手腕的他,根本就邁不動腿。 宋佩瑜試探著掙脫了下,重奕卻像是座巍峨沉默的高山似的,任憑宋佩瑜怎么用力,他都巋然不動。 宋佩瑜沒有辦法,眼見襄王已經回過神來,正滿臉欲言又止的模樣看著他與重奕,宋佩瑜只能先揚起個若無其事的笑容應付襄王,然后立刻回頭,聲音幾不可聞,“我錯了,以后再也不敢了?!?/br> 重奕勾了下嘴角,笑意卻未及眼底,“撒謊” 末了,又加了句,“小騙子!” 宋佩瑜突然覺得有點慌,卻分不清是背后襄王越來越奇異的目光讓他發慌,還是眼前看上去越來越生氣的重奕讓他發慌。 他反握住重奕的手腕搖了搖,巧妙的避過了‘撒謊’兩個字,低聲道,“真的不敢了,下次再有這樣的實驗都讓工人去做,我只遠遠的看著,好不好?” 重奕沒說好或者不好,而是道,“我陪著你?!?/br> 宋佩瑜根本就沒細想,連聲道‘好好好’,應了重奕的話,終于將手腕從重奕的手中解救了出來。 他立刻回頭。 果然,襄王臉上的神色已經從‘狐疑’變成了‘震驚’。 見到宋佩瑜往他的方向走,襄王還往后退了好幾步。 最后,襄王虎目含淚的收下了宋佩瑜送他的三大箱琉璃,滿臉‘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會往外說,你送我的琉璃應該不是葬禮吧?’ 將襄王送回住處,宋佩瑜說什么都不肯與重奕一同回東宮,他要去鴻臚寺見被他晾了快要一個月的衛國使者。 昨日衛國又有喪報傳來,衛國八皇子又死了倆個兄弟,晚上宋佩瑜出宮前,見到了八皇子派來的宮人。 八皇子不想回衛國,理由是他怕死。 ……可以說是非常誠實了。 目送重奕的馬車離開,宋佩瑜深深的松了口氣,忍不住揉了下始終在發熱的耳朵,徑直往鴻臚寺的方向去。 只要走過前方的拐角,就能看到鴻臚寺的大門。 因為宋佩瑜天天領著重奕往外面跑,還特意交代東宮小學堂的人,有閑暇的時間,就進宮陪陪重奕。 穆婉已經從原本每日必要在東宮呆滿一個時辰,陸續變成每次最多呆半個時辰,也不是每天都會來東宮。 重奕回宮的時間很巧,穆婉剛來過東宮,聽聞重奕不在后,已經走了。 被留在東宮的安公公樂呵呵的迎了上來,“宋大人前幾日又送來幾個說書人,老奴讓他們來給您講新故事?” 重奕懨懨的點了下頭。 他覺得聽故事也沒什么意思。 但不聽故事更沒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