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亂世做權臣 第116節
宋佩瑜心中警惕心漸起,惠陽縣主卻只是與宋佩瑜說些閑話,大多都是與東宮小學堂的老師們有關。 “我聽說當年宋大人成為殿下的伴讀時,其中發生了許多曲折?”惠陽縣主突然道。 雖然有了之前那番閑話做鋪墊,惠陽縣主問出這番話并沒有顯得很突兀。 但正是因為如此,宋佩瑜更覺得惠陽縣主與他閑話,就是為了問這件事。 她終究還是不夠有耐心,過早的將目的擺到了宋佩瑜眼前。 宋佩瑜稍稍想了下,半真半假的與惠陽縣主道,“原本我就在東宮小學堂的名單上,只是我那時剛好纏綿病榻,家中兄長便替我婉拒了陛下?!彼闻彖ぢ冻鰝€不好意思的笑容,“東宮小學堂正式開課前,我在長公主府遇到的殿下,恰好與殿下投緣,才會又成為殿下的伴讀?!?/br> 惠陽縣主邊沉思邊點了點頭,雖然宋佩瑜說的很想詳細,但她還是沒能想起與之相關的任何事。 宋佩瑜可不會老老實實的等著惠陽縣主試探他,他眼角余光看到了仍舊與大公主圍在等身鏡邊的靈云公主,順勢道,“靈云公主在長公主府住的如何,可有想念的家鄉特色?我最近為襄王等人搜羅了些會做楚國小菜的廚子,回頭送兩個來長公主府?!?/br> “嗯”惠陽縣主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隨口道,“那我就借靈云的光,也嘗嘗楚國的味道?!?/br> 眼見惠陽縣主似乎不想再多說,宋佩瑜也配合的安靜了下來,垂目盯著桌上的茶盞。 看來惠陽縣主與靈云公主相處的還不錯,惠陽縣主起碼沒有對靈玉公主產生敵意。 但惠陽縣主給他的違和感卻更重了。 惠陽縣主看著他的目光十分奇怪,就像是……看著根本就不該存在的人? 可是惠陽縣主言語間又對他沒有敵意,也不像是覺得他與重奕有特殊感情的模樣。 宋佩瑜總覺得,在惠陽縣主身上發生了他無法理解的事。 這件事很重要,但他至今一點頭緒都沒有。 等到大公主在等身銀鏡前轉累了,長公主才從門外進來。 她日常向來不喜歡穿戴過于繁復,頭上只有根九羽鳳釵,腰間更是半點配飾皆無。 大公主立刻將長公主拉到等身鏡前,迫不及待的將她的發現告訴長公主。 長公主卻沒能在第一時間認出銀鏡中的自己,她看見面前又多了個‘大公主’,下意識的抓緊的大公主的肩膀。 聽大公主嘰嘰喳喳的念叨許久,長公主才恍然大悟,等身銀鏡中的‘大公主’竟然是只是鏡像。 長公主的反應與大公主無異,下意識的去看等身鏡的背面,還問宋佩瑜,能不能將等身鏡拆開。 宋佩瑜立刻懂了長公主的忌諱,委婉道,“銀鏡拆開后無法再復原,長公主若是對制作銀鏡的過程好奇,可以讓身邊的女官去銀鏡莊子看看?!?/br> 長公主聞言,臉上緊繃的神色果然緩和了許多,打趣道,“你是不是又想開了專門賣銀鏡的鋪子。這次總不會像是當初開琉璃坊那樣,讓我們先等個一年半載,才有結果吧?” 宋佩瑜笑而不語,默認了長公主的說法。 開了好幾家鋪子后,宋佩瑜早就摸清了世家的脾性。 只有從別人手中搶到的東西,才最香的。 長公主不算特別喜歡小輩,除了自家孩子,她對誰都很冷淡。 但宋佩瑜既是重奕的伴讀,又與重奕九死一生的從華山刺殺中活過來,在長公主眼中終究還是不一樣,也能算半個自家孩子。 閑話過后,長公主主動要宋佩瑜留下來用午飯。 宋佩瑜終于找到了合適的機會。 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后,明顯的猶豫了下,躬身長揖婉拒了長公主,“臣讓小廝去留香齋排隊,買了殿下最喜歡的點心。這個時間應該已經買到了,正好進宮交給郝將軍,想來到殿下手中時,還能留下余溫?!?/br> 長公主心頭一動,覺得不太對勁。 宋佩瑜都進宮了,為什么不將點心親自交給重奕,還要郝石轉交? 見到宋佩瑜臉上的緊繃后,長公主覺得她似乎是明白了。 重奕與宋佩瑜生氣,不肯見宋佩瑜,宋佩瑜才拿著稀奇的銀鏡,巴巴的求到她這? 這個推測對長公主來說頗為新奇。 她還沒見過重奕與誰生氣到這種程度,而且重奕已經與宋佩瑜生氣了,還能讓宋佩瑜的東西送進東宮。 這…… 長公主一時間竟然找不出合適的詞語形容,卻覺得十分有趣。 她倚靠在軟墊上,決定做個順水推舟的好人,誰讓她府上的小姑娘們已經被宋佩瑜的重禮收買了。 “那便將點心拿來,讓朱雀也來這里用飯?!闭f罷,長公主轉頭看向女官,吩咐道,“你去東宮將太子請來陪我用膳?!?/br> 宋佩瑜卻詫異的抬頭看向長公主,“您不知道殿下病倒了,正在閉宮養???” “什么?誰病了?!”仍舊圍著等身鏡轉圈的大公主立刻跑到宋佩瑜身邊,急得想伸手去拽宋佩瑜的袖子,讓他將話說的明白些,卻被同樣急忙跑來的惠陽縣主撞了個踉蹌。 長公主的目光忽然變得犀利,定定的望著宋佩瑜毫不掩飾驚訝的雙眼,聲音也冷了下來,“東宮怎么了?” 宋佩瑜臉上閃過慌亂,張嘴說話時卻沒猶豫,立刻道,“臣也是在今日大朝會前去東宮接殿下上朝,被郝將軍攔在東宮之外,才知道殿下三日前就病倒了。陛下令殿下封宮養病,不許任何人探望?!?/br> “好……”長公主咬牙切齒,這個好字也不知道是給永和帝,還是給已經恭敬垂下頭去宋佩瑜。 ‘啪’ 上好的琉璃茶盞碎成了幾片。 已經沖到門口的大公主猛的停下腳步,跑回長公主身邊給長公主順氣,急聲道,“姑母別擔心,我這就進宮去看望皇兄,若是郝石不許我進去,我就去勤政殿找我父王和皇伯?!?/br> 長公主拂開大公主的手,很鐵不成鋼的伸出手指懟在大公主的腦門上。 傻丫頭,她只是擔心嗎?她還生氣! 長公主尚未順過心頭那口氣,又聽見了宋佩瑜的聲音。 “臣出宮前又去東宮請郝將軍通融,郝將軍堅持皇命在身,讓臣不要為難他。卻提醒臣,前些日子長公主府送去東宮的祛疤膏很不錯,讓臣再討些止血散送去?!?/br> 自從長公主開始生氣,就滿臉茫然的靈云公主好不容易聽到了她能聽懂的話,“要止血散做什么?我從楚國帶來了許多上好的止血藥?!?/br> 感受到身上突然聚集的眾多目光,靈云公主發現她好像說錯了話,臉上的神情更加茫然,甚至夾雜著慌亂。 長公主站起來,徑直朝著門口走去,厲聲道,“把我的馬牽到大門?!?/br> 大公主與惠陽縣主毫不猶豫的追了上去,只剩下仍舊滿臉茫然的靈云公主與特意留下來的宋佩瑜。 宋佩瑜與靈云公主說了幾句襄王這幾日在咸陽都做了什么,見到靈云公主臉上的不安散去,讓長公主府的人將靈云公主帶回住處,才去長公主府大門外找人。 得知長公主最后還是沒馭馬進宮,而是輕裝從簡,直接用宋佩瑜的馬車進宮,同行的還有大公主與惠陽縣主。 宋佩瑜朝長公主府的人要了匹馬,又追了上去。 長公主府還在皇宮范圍內,沒有不許街上馭馬的規矩。 長公主馭馬進宮,可能會引起咸陽的流言,他卻不會。 看見宮門守衛的表情,宋佩瑜就知道長公主真的很生氣,鬧出的動靜也不小。 遠遠看到東宮大門前剛剛停下的馬車,宋佩瑜又加快了速度,終于趕在長公主的馬車進入東宮之前到了東宮大門口。 郝石苦著臉站在馬車邊,聽見宋佩瑜馭馬而來的動靜,抬頭瞥了宋佩瑜一眼,眼中滿是贊賞。 “長公主何苦為難臣,臣也是謹遵陛下的旨意?!焙率瘜⒃缟蠈λ闻彖ふf的話原封不動的說給長公主聽。 長公主卻沒有宋佩瑜的顧慮,她直接跳下馬車,大步往東宮里走。 長公主往前走一步,東宮守衛就往后退兩步。 根本就沒人敢攔長公主。 宋佩瑜跟在大公主與惠陽縣主身后,也混進了東宮。 一片寂靜中,鞭子破空落在皮rou上的聲音與重奕平淡的話語就顯得格外刺耳。 ‘啪’ “九、兒臣沒錯?!?/br> ‘啪’ “十、兒臣沒錯?!?/br> …… 在場的都不是傻子,都能猜到一墻之隔的正殿內會是什么畫面。 長公主搶過郝石的佩劍,大步跑向正殿門口。 郝石臉上的慌忙頓時真實了許多,連忙追上去,急聲道,“長公主,我們不敢攔了,您別跑!” 萬一摔倒了,比重奕多挨幾鞭子嚴重多了。 隨著這邊突然響起的嘈雜聲音,一墻之隔的鞭打聲與重奕的聲音都消失了。 宋佩瑜隨意抓了個守衛,將荷包的里金裸子都塞給對方,逼著守衛給他當人梯,踩在守衛的肩膀爬上了三米高的內墻。 院子里,用來懲罰宮人的長凳擺在正中央,重奕正在來福的攙扶下從長凳上起身,他僅僅穿著黑色的寢衣,屁股的位置已經被抽的破破爛爛,因為主人動作過大而露出里面紅白夾雜的皮rou。 宋佩瑜的視力很好,清楚的看到紅白夾雜的皮rou是新傷疊著舊傷。 重奕不是第一天挨打了。 拿著鞭子的人穿著十二衛的衣裳,應該是永和帝的護衛,他身側還有永和帝身邊的孟公公。 “宋大人?!”怕自己年老力衰扶不住重奕,又不忍心看重奕慘狀,主動將視線避開的安公公,最先看到突然出現在墻上的宋佩瑜。 往日里但凡有點風吹草動就立刻警醒的重奕反而慢了半拍,才順著安公公的視線看到宋佩瑜。 宋佩瑜心中一酸,險些從墻上直接翻下去。 重奕的左臉上正頂著個青紫駭人的巴掌印記,看來已經有些日子了。 重奕尚未開口,長公主已經提著劍從門口沖了進來,直奔重奕。 孟公公眼皮子抖的更厲害了,連忙示意拿著鞭子的十二衛,趕緊將鞭子扔了。 好在長公主滿心都是重奕,根本就無暇顧及別人。 不知不覺中已經將鳳釵跑丟了,正披頭散發的長公主將重奕抱住,開口就是哭腔,“朱雀這是怎么了?告訴姑母,誰欺負你了?!?/br> 安公公與孟公公連忙攔住大公主與惠陽縣主,不讓她們到重奕跟前去,看到重奕衣衫不整的模樣。 宋佩瑜等不及小太監給他拿梯子,直接從三米高的內墻上跳了下來,無暇顧及腳腕上的刺痛,踉蹌的奔向重奕。 他越過長公主,將手貼在重奕的額頭上。 “你發熱了?”宋佩瑜聲音慌亂,再也不復之前的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