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亂世做權臣 第70節
久而久之,他每天除了在廚房折騰藥材就是在重奕的房間里,除非是要睡覺,否則絕對不會回自己的房間。 弄得不明真相的白素和白芷還感嘆過宋佩瑜和重奕兄弟情深。 恰好呂紀和就在旁邊,陰陽怪氣的煩死人了。 也許是給重奕講故事習慣了,宋佩瑜思考的時候總是忍不住將自己的想法念叨給重奕聽。 雖然重奕大多數時間都不會給宋佩瑜回應,但偶爾有回應的時候,往往一針見血。 簡而言之,就是毫不留情的戳破宋佩瑜的幻想,告訴宋佩瑜絕對不可能。 比如此時,宋佩瑜怎么做計劃,都覺得在三不管地帶賣香皂和琉璃的風險太大。不僅他要面臨的風險大,買他貨物的人要面臨的風險也很大。 首先是買他貨物的人,三不管地帶的土匪太多了,不光是祁鎮,其他地方的土匪也大多都抱著一錘子買賣的心思。只不過其他地方土匪做的沒有祁鎮土匪狠絕,但對商人來說,還是不能承受的打擊。 他的風險同樣很大,依照在咸陽的情況,他的香皂和琉璃肯定不愁賣,甚至會在短時間內打出自己的名聲。 如此一來就很難保證附近的某個國家不會見利眼紅,做出不要臉的事,假裝土匪來搶劫他。 只是損失了金錢好說,若是損失了掌握關鍵信息的匠人,宋佩瑜能心疼死。 當初宋佩瑜升起想法,要在三不管地帶賣香皂和琉璃,打的就是想要出名的主意。 他不光是要從某個國家掙錢,而是想從所有國家掙錢。 但最開始的時候,第一批客人肯定是來自周邊的國家,最有可能的就是梁州雙王、衛國、黎國和燕國。 將售賣香皂和琉璃的地方設在趙國國境之外,會打消買家的許多顧慮,尤其是燕國的買家。 宋佩瑜忽然嘆了口氣,喃喃,“要是能在三不管地區建城就好了?!?/br> 沒有天險就人造要塞,只要香皂和琉璃的名頭能打出去,后面的事就都容易了。 古話說萬事開頭難,果然誠不欺我。 正無聊到給黑白畫填色的重奕聞言,眼皮都沒抬,就戳破了宋佩瑜的想象,“不可能建城?!?/br> 宋佩瑜抬頭,用手托著臉,目光定定的望著重奕。 本不想再多說的重奕,鬼使神差的補充了幾句話,“建城的周期太長,風險也大,還會有人來搗亂?!?/br> 其他國家不會允許有人在三不管地區建城。 宋佩瑜當然明白重奕話中的意思,但他實在沒有什么好辦法了,滿是不甘心的嘟囔,“人總是要有夢想,萬一實現了呢?” 要是曾鎮那邊真為爭奪金礦打的不可開交,說不定趙國就能抓住機會偷偷建城。 畢竟有了紅磚和水泥后,建城的速度和從前不可同日而語,只要給他三個月,宋佩瑜就有信心平地建起一座能稱為要塞的城池。 宋佩瑜又在紙上涂涂畫畫許久,終于想到了一套異想天開又有可能的方案。 仔細記下紙上的內容后,宋佩瑜將紙拍到重奕面前,言簡意賅,“記下來?!?/br> 重奕放下蘸著彩墨的毛筆,沒什么脾氣的去看白紙上的內容。 宋佩瑜見狀,眼中閃過滿意。 既不浪費重奕過目不忘的本事,還能讓這些事在重奕心中留下痕跡。 長此以往,他就不信重奕一點都不會發生變化。 想著通判府應該已經試過‘藥丸子’的作用了,宋佩瑜隨口問重奕,“你覺得陳通判是個什么樣的人?” 重奕將白紙折疊,扔進腳邊的水盆里,看著墨色逐漸暈染開,將原本的清水染成黑色,毫不猶豫的開口,“不知道?!?/br> 宋佩瑜被噎了下,不死心的追問,“那陳蒙呢?你覺得陳蒙是什么樣的人?” 沒等重奕張嘴,宋佩瑜搶先道,“不能說不知道,你和陳蒙見過面,也知道他的一些行事,怎么可能一點想法都沒有?” 重奕聞言抬頭看向身側的宋佩瑜。 雖然重奕本人并沒有死里逃生的自覺,但重傷還是在他身上留下除了傷疤之外的痕跡。比如重奕比從前蒼白了許多的臉色,和臉變得棱角分明后顯得更大的黑色眼睛。 以至于重奕再面無表情的看著宋佩瑜的時候,宋佩瑜總覺得重奕的神情無辜又可憐,繼而生出憐愛之心。 但這有個前提,就是重奕不能開口說話。 重奕的答案仍舊是脫口而出,絲毫不需要思考的時間,“沒有,不關心?!?/br> 宋佩瑜頓時什么憐愛都沒有了,自動在心中補全重奕的話。 還是一點想法都沒有,因為根本就不關心陳蒙這個人。 好好一個皇位繼承人,為什么能咸魚的如此理直氣壯? 罷了,參天大樹也不是一日能長成的。 只要他不放棄,他相信,重奕這顆歪脖子的小樹苗,終有一天能正過來。 ‘藥丸子’送到通判府后,黃芪和當歸礙于額頭上的傷口,三天后才回到青玉巷盛宅。 同行的還有陳蒙本人,他要請盛氏兄弟吃飯。 幾個人直奔祁鎮最好的酒樓。 說實話,就算是祁鎮最好的酒樓,在見多識廣的宋佩瑜眼中也就那樣,味道還不如咸陽街邊的小吃。 因此最后一道菜端上來時,宋佩瑜馬上就發現了不同尋常。 拜東宮小廚房的美味所賜,宋佩瑜從最初的有飯就行,對菜的評價除了好吃就是難吃。到現在光是從菜色上,就能給菜分出三六九等。 如果說之前的菜都是‘三’,那最后上來的這道菜,起碼從色香味上能稱得上‘九’。 重奕也和宋佩瑜有相同的想法,將已經放下的筷子又拿了起來。 陳蒙見到盛氏兄弟‘識貨’又肯捧場,臉上的笑意又真切了些,主動給盛氏兄弟介紹這道菜,“你們別看這道雜燴看著家常簡單,卻是酒樓里主廚的拿手菜。就算是我想吃,也要提前三天就通知這邊才行,因為主廚準備配菜就需要三天的時間?!?/br> “唇齒留香又不澀口,食香樓果然名不虛傳?!彼闻彖ざ似鹁票o陳蒙敬酒,“要不是陳大哥相邀,我們不知何時才能吃得上這等美味?!?/br> 陳蒙面露傲然的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手指虛點宋佩瑜的方向,“盛二弟可是謝對人了,做這道菜的人不僅是食香樓的主廚之一,還是食香樓的大掌柜。若不是我親自帶你們來,他是輕易不肯親自下廚的?!?/br> 陳蒙都這么說了,宋佩瑜他們自然要領情。 宋佩瑜與呂紀和三言兩語就哄得陳蒙通身舒暢,說什么都要將大掌柜叫來介紹給他們認識,還說他們今后想吃大掌柜親自做的菜了就盡管遣小廝來天香樓報他的名字,保證大掌柜會給這個面子。 須臾后,一個挺著凸起的肚子,滿臉富態隨和的中年人從門口進來。人未至聲先到,“大公子吃的可好,若是不滿意,我再給您添幾道菜!” 因著沒有蓄須,大掌柜明明是老年人的聲音,面容卻與中年人符合。 宋佩瑜眉梢微動,桌子下的手伸到身側重奕的腿上,以指尖寫下幾個字。 重奕另一邊,全程懵逼干飯的柏楊好巧不巧的轉頭,將這一幕盡收眼底,頓時被嗆住了,咳了個昏天暗地。 救命,他們在干什么! 難道正房的拔步床已經不能滿足他們了嗎? 呂紀和嫌棄的睨了柏楊一眼,將筷子放下,可惜了難得合胃口的菜。 柏楊有苦難言,端酒給眾人賠罪。 陳蒙卻沒發現呂紀和的嫌棄,也沒將柏楊的咳嗽放在心上,隨口安慰了柏楊幾句,筷子仍舊飛舞的極快。絲毫沒注意桌子上其他人都放下了筷子,連大掌柜看著他的目光都有些詭異。 宋佩瑜轉過頭來與大掌柜閑聊,“我聽你說話似乎有些口音,像是翼州人?” 大掌柜面色露出驚訝,多看了宋佩瑜一眼,“我確實也能算得上是翼州人,我在衛國出生,小時候與家人走散,被人牙子帶到了翼州,在個大戶人家做小廝,才學了些灶上的手藝?!?/br> “啊”宋佩瑜露出驚訝的神色,滿眼好奇的看著大掌柜,“那你怎么會來祁鎮?” 大掌柜苦笑,娓娓將他的經歷道來。 “主家得罪了人,一夜之間家都散了,反倒是我們這些奴才得了好處,陰差陽錯的有了良籍。因著有手藝在,我就找了個酒樓做廚子,也有幸娶了妻子。 可惜我妻子生孩子的時候難產,一尸兩命。 我傷心之下突然升起念頭想要回我出生的衛國看看,于是托人尋了游商,隨著他們一同出發。誰知道那游商命也不好,竟然在路上遇到了土匪。 我是在逃命途中碰到了通判大人帶領衙役巡邏,才僥幸從土匪刀下逃出來。 從此之后,就留在了祁鎮?!?/br> 聽了大掌柜的經歷,眾人都有些唏噓,甚至生出些許同病相憐的感覺,雙方聊起來竟然意外投契。 等到陳蒙放下筷子,沒用他在其中說話,大掌柜就主動承諾,只要青玉巷盛宅來傳話,他就親自給盛氏兄弟準備那道雜燴。 陳蒙聽了這話,反倒覺得心中不得勁起來。 他能差遣的動天香樓大掌柜,都要靠通判府的面子,盛氏兄弟何德何能,竟然如此輕易就得到了天香樓大掌柜的認可? 好在陳蒙還記得他請盛氏兄弟吃飯,就是為了拉近彼此的關系。 轉眼就將這點不愉快放在了腦后,笑語晏晏的與盛氏兄弟談話,直到散場也沒提起‘藥丸子’的事。 通判府不主動提起‘藥丸子’的事,青玉巷盛宅更能沉得住氣。 轉眼又過了半個月,宋佩瑜保持每七天給陳蒙送七顆‘藥丸子’的頻率,每次卻只花費半天的時間,而且從沒在這方面隱瞞過通判府送來的小廝。 到了七月,通判府終于忍不住了。 某天夜里,突然有人敲響盛宅的大門。 有個老婦抱著個正在發高熱的孩子在門外磕頭,求他們救那孩子一命。 雖然是請求,但看那老婦刁鉆的模樣,和開口閉口‘盛宅在鎮子上買了那么多藥,而且院子里天天漂浮著藥味,必然有名醫坐鎮’的模樣,顯然是有備而來。 本著終于來了的心思,宋佩瑜和呂紀和輪番安慰柏楊,讓他盡力就好。那老婦和孩子八成都是通判府的棋子。 柏楊沉著臉給孩子診脈,良久后,目光越發復雜起來。 孩子身上確實有先天帶來的病癥,而且十分偏雜,祁鎮的大夫沒法救治也屬平常。 柏楊開了方子,兩劑藥下去,孩子的情況就好了許多。 原本刁鉆的老婦瞬間柔軟了下來,追著柏楊給柏楊磕頭。 后來那孩子還是隔三差五的來盛宅看病,帶他看病的人卻不再是老婦,而是孩子的父母。每次都不會空手,必然會帶些rou食或者其他東西。 雖然盛宅用不上這些,孩子父母的舉動卻讓人心中妥帖。 尤其的柏楊,因為孩子沒莫名其妙的暴斃,開心了好幾日。 三日后,呂紀和與人在街上起了爭執。 以呂紀和的脾性,怎么可能會將區區祁鎮的人看在眼中,起因也是對方像是瘋狗似的咬著呂紀和不放。 呂紀和也不是肯吃虧的主,當場就沒給那人好臉色,雙方不歡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