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亂世做權臣 第28節
重奕坐在桌角位置的椅子上,能將安公公和來福的牌盡收眼底。 宋佩瑜當初找木匠做麻將,就料到了咸陽早晚會掀起一陣麻將風,只是他萬萬沒想到,這陣風居然這么快就吹到了東宮。 安公公見到宋佩瑜,招手道,“這是咸陽最近正流行的消遣,簡單的很卻十分有趣,少尹可要來玩一會?” 宋佩瑜剛好走到重奕身側停下腳步,聞言看向重奕,“殿下可想玩兩局?” 重奕毫不猶豫的開口,“不想?!?/br> 許是宋佩瑜的目光過于執著,重奕抬起眼皮看了宋佩瑜一眼,又道,“贏得太簡單,沒有趣味?!?/br> 來福在一邊附和,“麻將剛拿回來,殿下就與我們試了試。明明殿下也沒玩過,只聽安公公說了遍規則,卻厲害的很,玩了十六局,一局都沒輸過?!?/br> 宋佩瑜暗想,這難道不是你們的功勞嗎? 表面上卻要露出驚訝的表情,“殿下竟然如此厲害?” “恰巧臣也從未輸過,殿下可愿賜教?!彼闻彖み呎f邊將腰間的玉竹解下來放在桌子上,“打麻將怎么能沒彩頭,若是等會臣輸得多,這塊玉佩就歸殿下了?!?/br> 安公公和來福也跟著起哄,重奕最終還是點了頭,也將腰間的玉佩解了下來,就放在玉竹旁邊。 宋佩瑜眼皮抽搐了下,看著桌角的龍銜珠玉佩,他很難不懷疑重奕是不是輸不起。 再給他個膽子,他也不敢從皇子這拿走龍銜珠玉佩。 雖然提出玩玩就是想哄重奕開心的意思,但宋佩瑜深知什么是循序漸進、欲揚先抑。 他要在剛開始就打破重奕從無敗績的記錄,然后再慢慢的輸給重奕。 然而理想十分豐滿,現實……重奕居然真是個雀神。 要不是剛進門時,已經見識到了安公公和來福他們是怎么菜雞互啄,宋佩瑜都要懷疑這副麻將是不是有問題了。 拼盡全力之下仍舊十局輸八,宋佩瑜直接認賭服輸,同時感受到了重奕毫不掩飾的惡趣味。 自己打麻將沒意思,卻愿意看安公公和來福他們玩,這不就是覺得看安公公和來福他們犯蠢有意思嗎? 重奕將桌角的兩塊玉佩都系回腰間,微微頷首,給予宋佩瑜肯定,“你玩得不錯?!?/br> 宋佩瑜半點都沒被安慰到,卻察覺到此時正是開口的最好時機,順勢露出抹苦笑,“是臣獻丑了,臣再給殿下講個故事如何?” 安公公和來福見重奕的注意力都放在宋佩瑜身上,便將麻將桌子撤了,無聲退了出去。 講故事之前,宋佩瑜突然提起已經過去的事,“殿下是不是以為我下了朝后沒忍住笑,是在笑肅王殿下?” 重奕沒應聲,宋佩瑜就當是自己猜對了,自顧自的解釋道,“臣只是覺得陛下和兩位殿下分食祥瑞冬果的時候,下面諸位大人的臉色過于有趣,當真不知道這個時節的冬果是這般味道?!?/br> 沒等到回應,宋佩瑜也不在意,轉而講起了精心準備的故事。 以故事的主人公核心,將少男心事講述的淋漓盡致。 出身世家的小公子意外遇到個姑娘,對那個姑娘一見傾心,即便還不知道那個姑娘的來歷,就下定決心要非卿不娶。 可惜從此之后,小公子就再也沒見過那個姑娘,偶然再見到那個姑娘,竟然得知那個姑娘是別人指腹為婚的未婚妻。 小公子從此心如死灰,短短時日就消瘦下去,將這份還沒開始就結束的喜歡死死壓在心底,只有偶爾夜深人靜的時候,還會想起兩人的初見。 期間小公子家中為他擇妻,小公子都拒絕了。 雖然已經知曉無法娶喜歡的姑娘,但小公子卻更不愿意娶不喜歡的人耽誤了人家。 轉眼幾個月過去,小公子偶然得知,他竟然是誤會了。 他喜歡的姑娘并沒有定親,當初他羞澀激動之下,聽錯了姑娘的姓氏。 小公子欣喜若狂,馬上回家求父母去喜歡的姑娘家提親,豈料又徒生諸多波折。 …… 宋佩瑜省略了小公子差點被打斷腿的過程,將兩家商議請求陛下賜婚的事,也歸到了姑娘父親身上。 姑娘的父親雖然一心一意想要招贅婿,卻十分喜歡小公子人品和本事。因此才愿意退步,只求陛下賜婚,保證他將來要是有個意外,女兒的生活不會受到波及。 這個故事就算宋佩瑜再怎么潤色,也遠沒有他曾經講過的西游記和聊齋有趣,全靠小公子馬上就要成功卻每每都是失敗的反差吸引人。 重奕聽到小公子第二次失敗就開始興致缺缺,卻始終沒有打斷。 宋佩瑜講完故事嘆了口氣,起身對重奕彎腰長揖,“不知殿下可愿成人之美?讓臣的侄子能抱得美人歸?!?/br> 正喝茶的重奕意外地看向宋佩瑜的后腦勺,臉上終于露出平淡之外的表情,“故事里的小公子是你侄子?” 宋佩瑜知道,如果重奕不愿意,他就算將東宮的地跪穿了也沒用,行了禮就回到原本的座位上,“小公子正是臣的侄子,禮部左侍郎的嫡長子宋景玨,前日在大長公主的宴席上,他還得了殿下賞得劍穗。姑娘是兵部左侍郎的獨女?!?/br> “臣的二哥為了成全景玨,數次與慕容大人私談,好不容易才得了慕容大人的松口。只是二哥輕易無法私自面圣,且陛下至今無給臣子賜婚的先例,不知這道賜婚圣旨是否會讓陛下為難。這才來求我與殿下說說,請您私底下在陛下面前說情?!?/br> 宋佩瑜仿佛閑談般的說出這番話,還保證道,“殿下只需在陛下面前提起這門婚事求陛下成全,若是沒有結果,就是景玨和慕容姑娘沒有緣分?!?/br> 重奕半閉著眼睛,思緒絲毫不受宋佩瑜的影響,“你二哥和云陽伯兄弟不睦?云陽伯日日陪伴在父皇身側,也能私下提起此事?!?/br> 宋佩瑜心思電轉,將早就準備好的那套說辭丟掉,誠懇的望著重奕,“大哥與二哥自小一起長大,自然不會拒絕這樣的舉手之勞。 是我私心攬下這件事來麻煩殿下,大哥從來沒為家中之事求過陛下,這是大哥身為天子近臣的分寸,無論是我還是二哥都不想輕易壞了這份分寸。 大哥在陛下身邊辦差又要庇護家族,已是耗盡心力,我們又怎么忍心大哥為了人之常情,將家事和公事摻和到一起?!?/br> 良久后,已經完全昏暗下來的角落里傳出重奕的聲音,“嗯,我知道了?!?/br> 宋佩瑜不再糾纏,無聲行了個大禮,低頭退出花廳。 等宋佩瑜的腳步聲徹底消失,昏暗處再次響起聲音,“聰明的小騙子?!?/br> 宋佩瑜坐在馬車上,仔細回想在東宮的言行。 他放棄了原本掰碎利害關系給重奕講,如果永和帝在重奕的請求下賜婚,除了宋氏和慕容府,永和帝會獲利多少,東宮會獲利多少的方式,而是選擇賭。 賭重奕會為那盤冬果心軟。 也賭重奕對永和帝的維護比對肅王更甚。 宋佩瑜最后那番話半真半假,卻是發自肺腑。 他大哥當年對永和帝有大恩,用整個宋氏給不被世家承認的永和帝支撐顏面,傾全族之力為永和帝鞍前馬后。 從永和帝稱帝后的行為,和大哥偶爾言語間透露出與永和帝的相處來看,永和帝也沒虧待大哥,兩人是君臣更似微末相交的友人。 ‘云陽伯不為家人破例求永和帝,保持公私分明?!褪沁@段亦君臣亦友人關系能維持下去的重要因素。 他賭看似什么也不關心的重奕也會將這些看在眼里。 宋佩瑜走后,安公公帶著小太監們進門點燈。 東宮伺候的奴仆規矩都很好,全都退出房間后,除非有主子傳喚,否則都不會輕易再進門,因此才讓花廳隨著外面的天色也昏暗下來。 “殿下可要用膳?”安公公突然笑了,“往常在東宮留到這個時間,少尹都是要陪著殿下吃過晚飯再離宮,今日可是家中有事,怎么走得這般著急?” “讓人將飯菜送去勤政殿?!痹捯粑绰?,重奕已經走到了門口,嚇得安公公連忙追上去,“殿下您還穿著單衣呢,就算不想換衣服,也要添個斗篷!” 重奕還是直接往書房里走,偌大的皇宮,除了兩儀宮的奴才,就沒人敢攔著他。 永和帝見了重奕,批閱奏折的速度都比之前快了不少,須臾的功夫就將剩下的幾本折子處理完,哼笑道,“無事不登三寶殿,你今日又是為了什么?” 重奕可沒有求人的時候,要先讓人開心的覺悟。見永和帝問了,直接答道,“想請你給禮部左侍郎的嫡長子和兵部左侍郎的獨女賜婚?!?/br> 永和帝因為太過驚訝,甚至忘了他的禮部左侍郎和兵部左侍郎是誰,還要仿佛是個隱形人般站在角落的孟公公提醒才記起來。 “啊”得到答案的永和帝臉上仍舊帶著恍惚,“是宋卿和慕容?!?/br> “為何要給他們賜婚?”永和帝臉上的恍惚變成了好奇。 重奕卻不會如永和帝的愿,長篇大論的解釋,隨口道,“不行就算了?!?/br> 永和帝從椅子上起來,在重奕身邊落座,親自給重奕倒了杯熱茶,“我又沒說不行,只是這次你用什么換?” 重奕嘴角掀起冷笑,“不換,不行就算了?!?/br> “你這是求人的樣子嗎?要賬的都沒有你橫?!庇篮偷郾恢剞葰獾眯α顺鰜?,“行行行,我什么時候拿你有辦法過,宋卿的嫡長子和慕容的獨女是吧,明日就下旨,你可順心了?” 重奕也拿自說自話的永和帝沒辦法,無奈的望著對方。 就算永和帝不賜婚,他也不會不順心。 “但你突然要給這兩個毫不相干的人賜婚總要有個緣由?”永和帝望向窗外,語氣驀地深沉下來,“是兩儀宮的人又去東宮送東西了?” 重奕搖頭,“不知道?!?/br> 永和帝從來不會懷疑重奕說謊,聞言篤定道,“那就只有你的伴讀了,是貍奴讓你來求我?!?/br> 重奕,“嗯” 永和帝凝神思考片刻,突然道,“你最近受到貍奴的影響太多,我給你換個伴讀怎樣?” 重奕捏著東西把玩的手頓了下,“嗯” 永和帝抬頭仔細打量重奕的神色,發現重奕是真的不在意后,無趣的擺了擺手,“與你開玩笑還當真了,尋了他人未必能入你的眼,還是等貍奴入朝再說吧?!?/br> 在勤政殿用了飯,重奕又陪永和帝批了會折子。 等到永和帝要睡了,他才被放回東宮。 來福見重奕從勤政殿出來,馬上迎了上來,“又開始下雪了,殿下可要傳個轎子?” 重奕沒說話,徑直朝著東宮的方向走去,順手將從袖子里掉出來的東西扔給了來福。 來福眼疾手快的接住,借著小太監提著的燈才看清是個肚子莫名癟了個坑的金貓,看上去還怪可憐的。 作者有話要說: 1涼瓜:西瓜 第32章 宋佩瑜自認已經盡了人事,接下來只有聽天命,晚上還特意讓小廚房做得豐盛些犒勞自己。 只是他原本以為宋景玨會在天虎居等著他,沒想到直到入睡,宋景玨仍舊沒有出現。 翌日沒有大朝會,東宮學堂也放假。 宋佩瑜本想去他在京郊的莊子,看看肥皂和香皂做得怎么樣了,又怕宮中突然有旨意,兄長們都在當職,家中沒人能撐場面。 等到正午,宋佩瑜看著難得大好的天色又改了主意,讓金寶去套馬車,他現在出門還來得及在晚上城門落鎖之前回來。 正在整理書架的宋佩瑜忽然聽見疾步奔跑的聲音,若有所感的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