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買賣和博弈
“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太子低吼著,責問冷清風和常瀚。 同樣的問題,一個時辰前,離皇用同樣的語調責問過他。他答不上來,只能許諾兩日內查清,給離皇一個交待。 但是無論如何,離皇對自己的信任已經降到了有史以來最低谷。 “我們見那九王爺時,只覺著他和顏悅色,憂國憂民,沒覺著有其他異樣啊?!背e珓倧臐拦然貋?,心思還未從齊宸之死中完全脫離出來,回答時一副事不關已的模樣,讓太子有些窩火。 而一直留在紹都的冷清風,感到了事情的嚴重性,說道:“殿下,當時是齊宸為我們與玉圭國九王牽線。如今齊宸已死,若要了解九王情況,要用其他途徑了?!?/br> “不管什么途徑,”太子著急地說,“務必兩日內查明原因,要做應對之策,父皇那邊吾也可有所回復?!?/br> “是。微臣明白,請問殿下,”冷清風同時也關心七星丸一案,“皇上將如何處理七星丸一案?” 太子皺了皺眉,將朝堂之上發生的一切敘述了一遍,最后說道:“七星丸一案原本到此不會再對我們有任何威脅。卻偏偏遇到玉圭國毀約一事,使父皇對吾的信任一落千丈。吾擔心父皇會重新考慮七星丸的處置?!?/br> “殿下切莫憂心。太傅及其他幾位大臣,還是站在殿下這邊的?;噬嫌制珢刍屎竽锬?,若我等將毀約一事處置得當,不會有問題的?!?/br> 太子沒有聽進去,自顧自說:“老三也是,不知誰給他出的主意,竟事事針對吾。清風,不能再出岔子了。把吳月樓解決掉,看老三再如何鬧事?!?/br> “是?!?/br> 冷清風答道。但他沒有告訴太子,除掉吳月樓,不是件易事,即使有莫如這個內應,盤陽老府情報網支持,他至今仍未掌握吳月樓是慶國jian細的實證。 單憑溫宋的情報,是遠遠不夠的。 “他說的輕巧,”離開太子書房,常瀚在路上便開始抱怨,“動動嘴皮子即可。卻不知你花了多大的心力去調查吳月樓?!?/br> “常兄,太子自小便被皇上看好,被眾臣推崇。從未像現在這般被質疑,心情急躁可以理解?!崩淝屣L隨后問道,“對了,你見過溫盟主了?” “對,在濟道谷見到了?!?/br> “他可曾提及孟婆的其他情報?” “沒有。查是查到了,但還未深入?!?/br> 冷清風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問道:“常兄打算去慶國深入調查孟婆?” 常瀚點點頭,他是這么打算的。明面上,自是為了替齊宸報仇,但內心深處他還抱著一絲希望。 “玉圭國之事,你打算怎么辦?”他無意告知冷清風自己真正打算,于是轉移話題。 冷清風嘆了口氣,說道:“玉圭國一事,應該比你我想得復雜?!?/br> “哦?” 冷清風分析說道:“常兄,你可還記得我們在邊境農居見到九王爺的情景?” “記得。他謙和有禮,看上去就是一翩翩君子。怎會料到竟然出爾反爾?” 冷清風搖搖頭說:“我最后說了一句話,現在想來九王爺當時的反應很奇怪?!?/br> “什么話?” “我說,祝王爺心想事成?!?/br> “嗯,對的。他當時多看了你幾眼?!?/br> “一般人得了自己夢寐以求的東西,不是應該很高興嗎?但九王爺當時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br> “你這么一說,確實如此。即使拿到玉蠶,也沒見他笑?!?/br> “我在懷疑,九王爺求購玉蠶的目的,真的是為了討好玉圭國王嗎?” “不然呢?” “若我記得不錯,玉圭國先國王有子嗣。按玉圭國制,如無遺詔,便應是皇子繼位,而不是旁系王爺?!?/br> “你的意思是,九王爺討好他老哥,是為了做皇帝?” 冷清風笑著搖搖頭說:“常兄,你忘了先國王是病故的?!?/br> “是啊,病得不輕,所以立遺詔?!?/br> “不對,”冷清風又搖搖頭說,“我早先調查過,玉圭國先國王無病無痛,連舊疾都沒有,何來病故,又談何立遺詔呢?” “你的意思是,他不是生病,而是……” “很有可能是暴斃,”冷清風想到九王爺的真正目的,他后背發涼,“說不定是那玉蠶……” “這,這不可能吧。不是說那九王爺愛國愛民,寬宥待人嗎?他怎會要毒害自己的兄長呢?” 冷清風沉默了片刻后,嘆氣說道:“或許正是因為他愛國愛民,才會出此下策吧?!?/br> 遠在千里的九王,不,是玉圭國新王,不會想到只是一面之緣的冷清風竟能猜到自己的無奈。 “哈哈哈,”上座的慶皇笑著舉起杯,“玉圭王,朕敬你?!?/br> “謝慶皇陛下?!庇窆缤跖e起酒杯回應。 即位后,他第一時間便帶著幾個隨從,與慶皇秘密會面,不為別的,只為解決玉圭國的燃眉之急。 “請問慶皇陛下,”放下酒杯,他繼續二人的話題,“貴國打算何時派工隊入礦?” “越快越好?!?/br> 玉圭王愣了愣,感到意外,問道:“貴國工部袁郎中,已向本王展示了貴國開礦技藝。本王這才毅然斷了與離國的合作,轉而與貴國聯手。但貴國確定能在最短時間里籌措到一支精良的工隊,打造合適的工具開礦嗎?” 慶皇微微笑了笑,轉頭看向隨侍在旁的袁筑,說道:“袁郎中乃我慶國工部第一人,我朝最難最緊要的工程,皆由他來負責。這點,朕很放心?!?/br> “謝皇上?!痹⑽⒐?,隨后向玉圭王說道:“請玉圭王放心,工隊和工具均已準備妥當,都是一等一的,下官將親自率隊入礦,不會有問題?!?/br> 玉圭王將信將疑,看見到慶皇二人自信的表情,也不便再多問,否則就會變成自己不信任對方了。 但有個要緊的事,他必須問清楚:“那……” 話還未開口,慶皇就接了下來,說道:“玉圭國需要的資金和糧草,會隨袁郎中一同送過來?!?/br> 聽到這句話,玉圭王雙眼發亮,答道:“本王替玉圭國百姓多謝慶皇陛下?!?/br> 就如早先冷清風調查所知,玉圭國連年失收,各地鬧饑荒,百姓流離失所,他五次三番提請國庫撥銀賑災,皆被先皇駁回。后來才知國庫也已空虛,但卻都是被先皇用于求購長生之藥。 當時答應與離國合作,是看在無需出資出力便能獲得一半礦產的優厚條件,卻不想合作剛開始,離國便多番苛難,既不愿讓玉圭國參與,又瞞著不給看開礦計劃,分明是想將玉圭排除在外。 如今慶國愿出同樣的條件,甚至還愿出借玉圭三年的糧草和銀餉,怎能不讓他動心呢? “玉圭王客氣了,”慶國心中竊喜,他如今得的可不只是玉圭國礦產而已,“慶與玉圭比鄰而居,玉圭有難,慶理應出手相助?!?/br> “多謝。那本王便先行回去安排開礦一事?!?/br> “玉圭王請放心回國,不出五日,袁郎中便會帶著糧草和工隊出現在邊境?!?/br> 玉圭王起身拱了拱手,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大門關上,兩個身影從暗處的垂簾后走了出來。一個身形婀娜多姿,一個披著厚厚的長袍。 “老孟啊,”慶皇說,“此事你立了大功,朕該如何賞你呢?” “微臣不敢領功,此事貴妃娘娘和袁郎中才是功臣?!泵习渍f道。 慶皇頗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對葉儂依說道:“貴妃慧眼識人,舉薦了袁郎中,該賞?!?/br> “臣妾愧不敢當,”葉儂依嘴角含笑,“那也得袁郎中自己爭氣,對礦業有如此深入的見解,又擁有不亞于離國御用工匠的技術,說服了玉圭王?!?/br> “貴妃娘娘謬贊,”袁筑不敢居功,“微臣慚愧,在盤陽老府讀書十年,只習得這些不入流的技藝為皇上效命?!?/br> 是的,袁筑也是盤陽老府的弟子,學成之后便入慶為官。 “哈哈哈,”慶皇輕笑,“三位愛卿如此謙虛,朕這賞賜豈不是送不出去了?” “皇上何不把這賞賜先留著,等袁郎中和孟白將大事完成,一起賞呢?”葉儂依建議說。 慶皇點點頭,說道:“貴妃這個建議甚好。那么,袁愛卿?!?/br> “微臣在?!?/br> “盤陽老府那邊就靠你了?!?/br> “微臣定竭盡全力,為皇上覓得良臣?!?/br> “袁郎中,”孟白進一步解釋說,“為皇上覓得良臣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讓盤陽老府的弟子們知曉離皇的真面目?!?/br> 說白了,就是策反。 袁筑心中默默說道,當孟白提出這個建議時,他被嚇了一跳。 策反盤陽老府的弟子們,讓他們轉而效忠慶國,此事談何容易? 且不說這些人,大都是離國人,入得老府門下,受的也是需效忠離國的教育。也只有個別人,如袁筑自己,讀書時另生了一番見解,故而才在學成后轉投慶國,但這也使得盤陽老人對自己頗有微詞。 “下官盡力試一試吧?!彼荒苓@么回答。 “袁郎中不必擔心,”孟白寬慰說,“離皇多行不義,過不了多久,盤陽老府便會知曉了?!?/br> 袁筑皺了皺眉,他不懷疑對孟白的話,因為至今為止,孟白所言皆成了事實,他感到奇怪的是,殺伐決斷,是每位皇帝必然的行事,慶皇也不例外,剛繼位時為穩皇位,誅殺三位皇叔。孟白又有何理由指責離皇? “朕很期待看到盤陽老人的表情?!币幌氲竭@里,慶皇雙目發亮,他等著看好戲。 “皇上,”葉儂依提醒道,“我們就別耽誤袁郎中了,他還有很多事要忙呢?!?/br> “愛妃說的對,”慶皇轉頭對袁筑說,“辛苦愛卿了?!?/br> “為皇上盡微薄之力,是微臣的本分?!?/br> “愛卿回去準備吧,如有任何需要,盡管開口?!?/br> “微臣告退?!?/br> 袁筑行了行禮,退下了。 “那么……”慶皇轉過頭看向葉儂依和孟白,“另一件大事,愛妃與愛卿準備得如何了?” 葉儂依故作驚訝,問道:“臣妾需要做什么準備嗎?” 慶皇輕笑說道:“不需要不需要,只是要委屈愛妃了?!?/br> “臣妾不委屈,只要能保住小命就好?!?/br> 慶皇愛憐地拉住她的手,轉而問孟白:“老孟,你呢?” “老臣會依計行事,不過,皇上”孟白說,“常瀚不日將來慶國,還請潛龍暗衛不要插手?!?/br> “哦?”慶皇感到疑惑,他確實已接到溫宋的消息,“老孟,你想自己解決?” “這是個很好的機會。常瀚是盤陽老人的長子長孫,他若能站在我們這一邊,事情就好辦了?!?/br> “你有把握嗎?” 孟白沉默了一刻,回答說:“老臣有把握讓常瀚對離皇心生疑慮?!?/br> 慶皇挑了挑眉,只是心生疑慮,似乎不太夠吧。但是他沒說出口,而是答應了:“好,既然如此,朕放手讓你一試。但老孟,朕有言在先,若你失敗了,潛龍暗衛即刻行動?!?/br> “老臣明白?!?/br> 孟白很清楚,常瀚來慶國是冒著很大的風險,但凡走錯一步,就面臨被慶國官兵捉拿的危險。 “唉——誰讓我爺爺是盤陽老人呢?”常瀚無奈地說道。 來之前,常棟便千叮嚀萬囑咐,讓他行事小心,切莫張揚,無事不要離開青道盟的分舵。 這自然把生性好動的常瀚憋壞了,今日他趁機找來溫宋,二人把酒言歡,順道說服溫宋帶自己出去。 “常兄,”溫宋勸說道,“二爺也是為你好。慶國與離國本就暗自爭斗,如今又因玉圭國礦產一事鬧得不可開交。若慶皇知道盤陽老人的長孫來了慶國,必然借此機會為難你,說不定……” “唉,我一個江湖人,慶皇怎會費力為難我呢?吃力不討好?!币姕厮蔚木票樟?,常瀚討好地給他斟滿,問道,“溫兄,你何時帶我去見吳月樓的花魁???” “見花魁不難,但是,常兄,溫某心中有一事不明?!?/br> “唔?什么?” “常兄調查孟婆,只是為了替齊二公子報仇嗎?”這幾日相處下來,溫宋隱隱察覺到常瀚另有目的。 常瀚沉默了,這個理由他沒有告訴冷清風,亦或是常棟,此刻又怎會告訴溫宋呢? 溫宋輕笑了一下,他知道要了解常瀚真正的原因,沒那么容易。 他說:“當然不管常兄真正的目的為何,溫某都會依約協助常兄的?!?/br> “溫兄呢?”常瀚決定主動出擊,“溫兄冒險助我入慶,難道只是希望得到我二叔的好感,得到盤陽老府的支持?” “不然呢?”溫宋反問,“青道盟雖在江湖上立穩了腳跟,但若真想屹立不倒,必然不想被官府打擾。而得到盤陽老府的支持,不是最好的方法嗎?” “盤陽老府大部分的弟子都在離國,而青道盟分舵遍布天下?!背e翡J地指出溫宋的漏洞。 溫宋不動聲色,輕笑道:“進廟拜佛,溫某自然不會只與盤陽老府交好了?!?/br> “所以青道盟與慶國官府也有關系?!?/br> 這個常瀚,表面看著粗獷,但畢竟是盤陽老人的嫡長孫,很是聰慧。 溫宋如此想著,答道:“是,與慶國幾位大人有些交情?!?/br> “既然如此,溫兄不是自相矛盾嗎?這孟婆是慶皇的暗使,而你與慶國大臣有來往,如今幫著盤陽老府對付孟婆,你豈不是顧此失彼嗎?” “唉——溫某怎會不知呢?但是,”溫宋盯著常瀚問道,“常兄應該不是想置孟婆于死地吧?” 常瀚咽了咽口水,默認了溫宋的猜測。 從為齊宸報仇這個角度來說,常瀚想殺孟婆而快之。但從找meimei這個角度,常瀚只想抓住孟婆,審問她。 二者并不矛盾,只看孟婆究竟知曉多少了。 “說起來,”常瀚忽然想到一件事,“我二叔也拜托了奇幫幫忙調查孟婆,我得去奇幫分部一趟?!?/br> 溫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拿到奇幫的名單后,青道盟已陸續將奇幫在慶國各據點監控住,但奈何奇幫行事謹慎,一直沒有機會入內探查。如今常瀚拱手送上這個機會,自己怎能不好好把握呢? “但是,”不過戲還是要做足的,他皺眉說道,“二爺不讓你隨意出去?!?/br> “我這哪是隨意?去奇幫本就是安排好的,只是我一時忘了而已。這會兒奇幫的人說不定正著急等我呢?!?/br> “這樣啊,”溫宋佯裝為難,想了半天才說,“也不是不行,但以防萬一,溫某需一同前往?!?/br> “那自然的,”常瀚立刻站起身,“事不宜遲,我們走吧?!?/br> 溫宋跟著起身,與他走了出去。 對于二人的到來,奇幫沒有多余的情緒,郭滕囑咐手下關好該關的門,收起該收的東西,這才推開會客廳的門。 “常少,”他掛起應酬的笑容,拱手說道,“恭候多時,恭候多時啊?!?/br> “郭爺,讓你久等了。家里老爺子不準我在慶國亂跑,才來得這么遲?!?/br> “明白明白,常少身份特殊,小心為上,”郭滕看向一旁的溫宋,問道,“這位是?” 此人面生,看似文弱書生,但雙目炯炯有神,渾身散發著江湖人獨有的氣息,此人看來不是盤陽老府的弟子。 “在下溫宋?!睖厮喂笆值?,“奉常二爺之命協助常少?!?/br> 溫宋?這個名字在郭滕腦海中過了過,立刻引起了他的警覺。 “原來是青道盟盟主蒞臨,失敬失敬啊?!?/br> 沒錯,郭滕知道溫宋,知道青道盟,雖其名聲沒有奇幫大,但也不可小覷。常棟找他陪同常瀚來慶,也算合理。 “郭爺,”客套話夠多了,常瀚心急,開門見山問道,“查得如何了?” 他自是指孟婆一事。 郭滕抬了抬眉,伸手請二人坐下,命人奉上茶后才開口說:“常少啊,你要查的此人很是兇險啊?!?/br> “怎么說?” “那孟婆行蹤詭異,手下個個身懷絕技,沒那么好對付啊?!?/br> 聽郭滕如此說,常瀚來了興趣,問道:“郭爺,你跟那孟婆交過手?” “那倒沒有?!?/br> “那你怎知她的手下身懷絕技呢?” 郭滕笑了笑說:“接到二爺的消息后,奇幫的兄弟便四處查探。雖抓到一些蛛絲馬跡,但每每都會被其逃脫,至今沒有找到孟婆的據點?!?/br> “哎,這么聽來,還是青道盟厲害,早已查得孟婆的來歷?!?/br> 常瀚笑道。他可不相信奇幫什么都沒查到,故意使激將法。 “呵呵,”郭滕可不上當,他輕笑了幾聲說道,“青道盟乃興起之秀,門路比我們多也是應該的?!?/br> “不敢不敢,”溫宋可不敢居功,“溫某只是碰巧而已?!?/br> “碰巧?”郭滕可不信這話,“這也真夠巧的?!?/br> “郭爺,”常瀚見激將法沒成功,索性直言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 “常少何出此言呢?” “少給我打哈哈,”常瀚指責說,“當初我二叔讓你們幫忙查孟婆,你們回了句‘查無可查’敷衍過去。原本也沒什么,但如今孟婆殺害齊宸,涉及江湖安危。你們又是敷衍了事,這其中必定有問題。說!你們跟孟婆是不是一伙兒的?” 常瀚急了。郭滕聽得出來,看來不透露點東西,今天是交代不過去了。 “常少,這其中確有些緣故?!惫D了頓,“這孟婆是慶皇暗使,二位應該都已知曉了吧?!?/br> “你果然知道?!背ef,他終于從郭滕口中聽到了一句實話。 “那常少可能不知道,奇幫如今正被攪進慶國皇權爭斗之中,實難……” “皇權爭斗?”常瀚一聽,來了興趣,“郭爺,你們啥時候對這些感興趣了?” 郭滕擺擺手說:“常少,我們只想做生意,是意外被扯入的?!?/br> “哦?怎么說?” “奇幫原本只是跟王都尉合伙做點小買賣,卻不料這小子貪心不足,竟利用我們?!?/br> 利用?溫宋聽到耳里,覺著甚是可笑。 當然常瀚不知內情,追問道:“怎么個利用法?” “慶國后宮的爭斗,常少是否知曉?” “有點耳聞。慶國后宮,以皇后王氏與貴妃葉氏為首,分成兩派。王皇后育有嫡長子,葉貴妃則最受寵。而這二人代表著慶國朝堂的兩大勢力。王皇后母家代表的是文官,葉貴妃母家則統攬了幾乎慶國所有的兵力?!?/br> 雖然常瀚不擅權術,但身在盤陽老府,對各國形勢還是耳熟能詳的。 “不愧是盤陽老人的嫡長孫,”郭滕贊道,“我們奇幫正是被卷進了這二位娘娘的爭斗中?!?/br> “是哪位娘娘?” 溫宋笑了,說道:“常兄,你沒聽郭爺說嘛?奇幫與王都尉做買賣,這王都尉是王皇后的胞弟啊?!?/br> “看來溫盟主對慶國后宮也甚是了解嘛?!惫宦?,便知溫宋也是個識道的。 “道聽途說,道聽途說?!?/br> “那王皇后要你們做什么?” “其實也沒什么,”郭滕開始三緘其口了,“王皇后知道我們路子廣,會功夫,要我們調查葉貴妃的罪證,她好以此打擊貴妃?!?/br> “那這與孟婆有何關系?” 后宮妃子的爭斗,常瀚不感興趣,他默默記下,等他日告訴冷清風。 “這孟婆雖是慶皇暗使,但主要還是聽命于葉貴妃。王皇后認為,葉貴妃可能在利用這些暗使做些不利于皇家的事?!?/br> “所以奇幫正在跟蹤孟婆?” 郭滕點點頭說道:“知道常少若知曉了孟婆下落,必然先發制人。我才……請常少見諒啊?!?/br> 常瀚點點頭,這個理由他勉強能接受,不過他不能就此算了。 他追問說:“但是郭爺,我這事你可必須給我辦啊?!?/br> “這……” 見郭滕一臉為難,溫宋笑著說:“郭爺,其實常少調查孟婆并不會影響奇幫的生意?!?/br> “愿聞其詳?!?/br> “常少雖說是為齊二公子報仇,但,常少還身負輔助離國錦太子的任務。二者孰輕孰重,常少分得清?!?/br> 常瀚沒聽出其中含義,但他還是會意地點點頭應道:“沒錯,我分得清輕重?!?/br> “溫盟主的意思是?” “慶國后宮爭斗,必然影響前朝。慶國大亂,必是離皇欣然見到的?!睖厮畏治稣f,“因此在奇幫為王皇后辦完事之前,常少必不會有所行動。對嗎,常少?” “當然,當然,”經溫宋一說明,常瀚這下明白了,“我只想知曉孟婆來歷和她的目的?!?/br> “那……”郭滕想了想,說道,“孟婆本就住在吳月樓,平日里除了偶然與葉貴妃會面商議之外,基本不太出門。若有異動,我讓兄弟及時通知常少?!?/br> “就這?”常瀚并沒感到滿意,“郭爺,我親自來慶國可不是只為了等?!?/br> “那常少想?” “讓我參與?!?/br> “讓你參與?常少何意?” “我的意思是,”常瀚搭住郭滕的肩膀,建議道,“郭爺,你們調查孟婆,何不讓我出一份力呢?” 呵呵,郭滕心想,這個提議他怎會同意?不過盤陽老府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常少啊,我們可沒這個膽指示你干活?!?/br> “哎!郭爺,你莫不是嫌我礙手礙腳吧?” “常少功夫了得,又聰敏機警?!惫畛械?,“但你是常少啊,哪能跟我們這些江湖人一般風餐露宿,蓬頭垢面呢?” “有何不可?哎,郭爺,我還挺向往這種日子的?!?/br> 郭滕斜睨了常瀚一眼,心想這個大少爺可真難打發,既然如此,那就安排他點臟活累活,讓他知難而退。 當他正準備答應下來時,溫宋插嘴說道:“常少,你何必為難郭爺呢?奇幫有奇幫的規矩,貿然介入真的會給他們添麻煩的?!?/br> 常瀚癟癟嘴,溫宋如此直接,倒讓他無話可說了。 “不如這樣吧,”見常瀚一臉不開心,溫宋建議說,“郭爺,我青道盟在吳月樓有些人脈交情,由我陪著常少探查吳月樓的消息,每幾日派人將消息傳給奇幫,也請你將所獲消息送來青道盟。我們互通有無,可好???” 郭滕抬了抬眉,想這溫宋倒挺會做人,如此一來,奇幫的大量情報豈不是給青道盟拿去了? 不過沒事,他又不傻,哪些可以給,哪些不能給,還不由自己說了算。 “這是自然的,溫盟主不說,郭某也會如此做?!惫焐蠀s如是說。 “另外,”溫宋瞧了瞧常瀚不悅的表情,說道,“若郭爺助王皇后事成,想來免不了會有些沖突,需要人手。如郭爺不嫌棄,溫某與常少愿助一臂之力?!?/br> “哎!哎!哎!”常瀚聽到這里,雙眼發亮,連連說,“沒錯,郭爺,這事你一定要答應,這事我肯定沒問題?!?/br> “沖突?”郭滕冷冷笑了笑,問道,“溫盟主,王皇后只是想掌握葉貴妃罪證,可沒其他想法?!?/br> “郭爺,”溫宋笑了,“人心不足蛇吞象。王皇后無非是想借問罪葉貴妃,來打擊慶國武將一派。慶皇又甚是寵愛葉貴妃,這其中的關系本就微妙。就算原本沒想法,到了那檔口就被逼得有想法了?!?/br> 郭滕沉默不語地看著溫宋,心想這個江湖后起之秀,原比他想象的更為厲害。 而常瀚贊嘆地拍拍溫宋的肩膀,說道:“溫兄好生厲害啊,你這番分析,快比得上我那冷清風師弟了?!?/br> “常少可別折煞溫某。盤陽老府第一書生,哪是溫某這等粗人比得了的?” “好!”郭滕爽快地答應道,“溫盟主此言甚是有理,若真有那么一日,還請二位襄助了?!?/br> “好極了!”常瀚見得償所愿,很是高興。 溫宋則笑而不語,讓人無法猜透他此刻內心所想。 不管如何,三人交談完后,皆都心滿意足。 送走常瀚和溫宋,郭滕坐定在會客廳內,聽下屬回報。 “爺,”下屬說完,問道,“您為何答應讓常少和青道盟摻和到慶國的事?您不怕他們攪局嗎?” “攪局?”郭滕冷笑道,“越亂越好!咱們要的是龍涎草,慶國后宮誰勝誰敗,根本不重要。勝了,得利的是我們。若敗了,常瀚參與其中,正好推給盤陽老府?!?/br> “爺高明,找了個替罪羊?!?/br> 當然了,郭滕得意地笑了。 說話檔口,另有一名屬下前來匯報:“爺,宮里傳來消息,慶皇昏過去了?!?/br> “藥起作用了?” “起作用了?!?/br> “那就行動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