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后嬌縱起來真要命 第36節
“無事,只是想聽聽叫哪一個順口一些?!?/br> 領著太醫小跑著進來的阮英乍聽得這一句話,簡直要絕倒:陛下啊陛下,您怎么連句關心的話都不會說。 星落此時有些手腳發軟,見太醫來了,乖乖地伸出了手,任太醫診治。 太醫姓江,年過不惑,乃是專掌陛下脈案的御醫,這么些年來,從未在陛下寢宮見到過姑娘家,今日也算是開了眼了,他認認真真地為星落診了脈,緊蹙的眉頭便舒展開來。 “姑娘,可曾進過午膳?” 聽到這個,星落嗯了一聲,委委屈屈地一抬眼,望住了陛下,“何止午膳,早餐也沒吃,您折騰徒兒一整天,連口吃的都不給,就喝了點兒茶水……” 江太醫眉心一跳,再看天光昏暗,室中只燃著幾盞宮燈,容色清絕的小姑娘窩在被中,下巴頦抵著被子角,方才那一會兒的暈眩勁兒一過,她雙頰便顯出一點紅暈,便是連眉眼間都帶了些紅潤來。 再觀床榻上,被褥凌亂,一側桌案上物事也不規整,其上還堆疊了幾件兒衣裳,哪里還有平日里的整潔。 , 江太醫心下訝然,暗忖這里怕是方才經過了一場鏖戰:陛下從未有過經驗,怕是初嘗人事,有些放縱了,聽這小姑娘說話,莫不是從昨夜起直到現在,陛下都在同她癡纏? 想到這里,江太醫不禁看了陛下一眼。 皇帝的視線帶著審視,也看了江太醫一眼,江太醫連忙將頭低下,只小心翼翼地向著星落道:“臣把脈得知,姑娘素日里身體應是十分康健,今日氣血稍有不足,才致頭暈目眩,已臣所見,應當是未進膳食的緣故?!?/br> 歉疚慢慢地從心底浮出來,皇帝負著手,眼底有郁色凝結。 他午間便往軍機處理政,再回來時已然暮色四合,小徒弟在這里無人照應,怕是難熬的很。他思忖著,或許御前應當多一位曉事的宮娥才是。 他看向阮英,阮英弓著腰,道:“奴婢方才一回來,就叫御膳房備餐,估摸著世間,這會兒便奉上來了?!彼窒蛑锹涔Ь吹?,“奴婢叫人在外頭買了兩大籃泰白象的糖,聽人說,氣血虧時,吃顆糖便會好一些?!?/br> 他自作主張了一回,向上覷了一眼陛下,卻見他眼中有贊揚之色,阮英心道這回穩了,忙叫內侍們將糖盒子提了過來。 “這里頭有糖椰絲、梅子糖、蜜餌餅、還有玫瑰糖八仙果,您先啃著,一時再用膳?!?/br> 星落眼睛亮亮,泰白象是帝京最頂級的糖鋪子,每日供不應求,逢著宮里有需求了,還會歇業好幾天,小時候爹爹和哥哥們常買給她吃,后來上了老君山帶了一些過去,這些時日再回來還沒吃過呢。 她跳下床,往桌案前一坐,將那些漆盒一一打開,撿了樣子漂亮的先放在口中,登時甜蜜由上往下跑,直跑進了心腔子里去。 皇帝望著她心甜意洽的樣子,不自覺唇角微仰,看了一眼阮英,阮英也看了一眼陛下,那眼神仿佛在說,您瞧,哄姑娘家開心就是這么簡單。 皇帝心情愉悅,倒也沒追究阮英這得意的一眼,往那膳卓前坐了,江太醫垂著手走過來,見離姑娘的位置遠了一下,這才躬身向著陛下說道:“陛下,1道家有云:‘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化虛、煉虛入道、乃至三花聚頂、五氣朝元?!碛姓骊?,理應徐徐送出,今日驟然傾瀉,恐會對龍體有損益……” 他斗膽抬頭一觀,但見陛下眼底戾氣驟起,連帶著面色都鐵青了,他嚇的跪倒在地,“陛下,臣不僅是為了您,也是為了您的姑娘,來日方長,徐徐圖之才是上策?!?/br> 因他這一句話帶著恐慌,直將那桌案前正埋頭啃糖的星落驚得抬起了頭,皇帝何其明銳,一下便感知到星落抬起了頭,心知這太醫說出來的話四六不懂,聽到小徒弟的耳朵里,實在難堪。 他甚至想一腳踢死江太醫,此時只得微抬手,掩在唇畔清咳了一聲,叫人把江太醫給轟出去。 阮英聽得真真切切地,卻不敢笑,憋著氣過來服侍陛下,卻在近前的那一刻,瞧見陛下的臉頰上多了兩抹可疑的紅。 那一廂姑娘還在啃糖,陛下卻起了身,大踏步往殿前去,滿簾的雨色撲面而來,涼風一吹,陛下再回身時,面色便已回復了一貫的雪玉白凈。 這一會兒功夫過去了,皇帝平日用來批閱奏折的龍案上全是取下來的糖紙,皇帝走近前,屈了指節在桌上敲了一敲。 “別吃了,牙都吃壞了?!彼兴鹕磉M膳,“吃了飯趕緊家去,沒得惹朕生氣?!?/br> 星落不情愿地擱下手里剛拿起來的糖,將嘴巴里的糖用舌頭從左推到右,又從右推到左,那雙頰就一會兒鼓這邊,一會兒鼓那邊,樣子可愛至極。 “這么說,清靜經不抄了?”她吃了糖心情好極了,見陛下往膳桌去了,便跟在后頭亦步亦趨,“要不,您幫我抄吧?!?/br> 皇帝都被氣笑了。 “朕罰你,朕來抄,那是罰誰呢?”他坐下,看宮娥為星落搬來了繡凳,小徒弟就嘴里嘀嘀咕咕地說著什么坐下了,“不許嘀咕,莫不是在罵朕?” 這個大帽子一扣,將星落嚇了一跳,愕著雙眸看他,“您說什么呢,您是我師尊,又是天子,我怎么敢罵您?” 皇帝命人為她布菜,冷眼看她,“修道之人動手不動嘴,若是對朕不滿,來打便是?!?/br> 星落更是慌張,百口莫辯。 “您要明白,我若是打得過您,我還罵您干什么?” 這話一出,星落楞了,皇帝也愣了。 趁著陛下沒醒過來神,星落趕緊埋頭用飯,許久卻未聽見頭頂有什么動靜,星落捧著小碗向上看過去,陛下并未曾用膳,只在一旁高坐著,手里隨意拿了一冊書在翻,神情淡漠,似乎并不打算追究她方才脫口而出的真心話,只一心沉浸在那本書里。 星落動了動眉毛,只覺得自己預料錯了,這便靜靜地用餐,半晌過去了,陛下那廂也是靜默著的,只有偶爾有書冊翻動的聲響,簌簌一過。 雨日的氣息濕潤清新,殿外廊下雨絲連成一線,密密地織成了一張網,星落吃飽了,便有宮娥奉上漱口小盂,又遞上了帕子拭手。 接下來應當干什么呢?星落站起身,撓了撓腦袋,先往龍案上抱了裝糖的漆盒,再近了陛下身前,小心翼翼地說:“師尊,我家去啦?!?/br> 皇帝嗯了一聲,頭也不抬,視線依舊在書上。 “記得抄清靜經?!?/br> 星落哦了一聲,撓了撓鬢邊,“徒兒的心很清凈,對您一點不該有的心思都無,這經就不抄了吧?!毖陨?/br> 一霎之間,皇帝的心沉入了氣海之間,再也漂浮不動,他執書的手指微動,烏濃的眼睫卻不動,令人窺探不得天顏。 “朕亦是?!?/br> 阮英偷偷嘆了一息,過來請姑娘,引著她到了殿外,扶上了御車。 這車乃是陛下在宮中雨天出行而用,馬兒在前閑適踢水,巨大的黃羅傘蓋覆在其上,前后皆有風簾擋住了風雨侵襲,星落在其中掀了一角,遙遙地看進了殿中。 陛下依舊高坐著,那雙腿長的無處安放似得,執卷的手指青白修長,那顏色如瓊脂玉雕,再向上看了一眼,陛下依舊垂著眼睫,不知晴雨。 星落舒了一口氣,阮英便在外說著:“陛下贈您的道袍,今晚奴婢回派人送至國公府,還請姑娘安心?!?/br> 聽星落在里頭輕輕嗯了一聲,阮英這便命起架,又使幾十護衛隨在身后,護送著姑娘去了。 到達仙鶴門前已是雨絲綿密,城門打開,便見著十好幾個人站在門前,星落掀了簾,便見那些人皆是親長,娘親領著兩個哥哥,十幾個家丁在門口候著呢。 見自家女兒坐著雕刻著金龍的御車而來,容夫人同自家兩個兒子不約而同地對看一眼,都覺得受到了驚嚇。 便有宮娥打傘,接引了星落下車,一路扶著送出了仙鶴門。 一出門,容夫人就將女兒塞進了車,好一頓問。 “如何去這么久,陛下可為難你了?” 話是這么問,可容夫人心里總有些忐忑:糖墩兒可是好人家的閨女,決不能不清不楚地叫天子給占了去。 好在女兒搖頭說未曾,認認真真地同她說話:“您可不知道,原來陛下就是女兒在老君山拜的那位師尊,女兒乍一知悉這件事,直嚇的魂不附體,后來就覺察出好來了——陛下是女兒的師尊,那往后再刁難女兒,可就說不過去了!” 容夫人也一喜,先不說這其中有什么故事,只說陛下成了女兒的師尊,再娶為皇后可就不合適了吧?到底是有違人倫了。 這般一想,容夫人就覺得萬事順意起來,如今女兒成了萬乘之尊的徒兒,近來又被封了國師,府里求親的門檻眼看著就要踏破了吧。 雖說女兒還小,不過十五歲,可慢慢挑慢慢選,總能挑到好的。 這一廂容夫人喜上眉頭,同女兒一道回了家,到得晚間,星落惦記著世仙的事,先讓人去后所找青團兒的哥哥刑銓來,青團兒回來說哥哥出門子去了,約莫一會兒就回來,星落心里記掛著事兒,橫豎也沒什么玩的,這便往自家府邸的西小門去,打算在門前的巷子里站一站,等等刑銓。 安國公府占了一整條街,西小門前的街巷叫做青魚街,因一頭是死巷,便不常有人走動,地上的青石磚都有些破敗,平日里也只有些游街串巷的走貨郎偶然走錯了,才會來。 巷中植了幾株細葉槐,樹冠蓋住了巷子的天空,多大的雨落下來,都成了零星雨點,青團兒為星落舉著傘,倆人剛出門子,就覺出幾分涼意來,青團兒就回去給姑娘拿披風,星落橫豎無事,便低著頭,邁了門檻,見臺階下青石磚上有綿密的青苔,側旁還躲了一只小雀,星落這便頑皮心起,蹦了起來,跳了一跳,正落在臺階下方的青石磚上。 只是青石磚年久失修,好些都是空的,星落這一蹦起落下,青石轉下立時就迸出了泥水,濺的老高,直濺了星落一身,以及眼前的這一雙靴子上頭。 咦?眼前的一雙靴子? 星落嚇的一個激靈,差點沒仰過去,一只青白修長的手卻伸過來,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將她從雨中拉進了傘下。 星落被籠在傘下驚魂未定,仰臉向上看,只見昏昏的雨色下,來人孤意在眉,清冷在眼,白凈的面龐上沾著幾道污泥,好似明月染了塵一般,顯出別樣的英俊來。 他蹙著眉,拿著星落的手,放在自己面頰上抹了兩下,沒好氣地望住了星落:“擦?!?/br> 作者有話說: (1):引自百度 感謝在2021-05-21 22:15:38~2021-05-23 17:52:1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叮咚門鈴響了是不是財 3個;你有出息沒有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象牙塔白貓 20瓶;婭凝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40章 常清靜經(下) 這般清寒的嗓音除了陛下沒誰了。 星落一顆心落定, 可惜手被陛下捉著,指尖劃過他的面頰,即刻就沾上了一些泥水。 她擰起了小眉毛, 手指一動,就把指尖的泥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抹在了眼前人的面頰上,惹得他眉頭輕蹙。 “這,這是我家門口吧?您怎么站在這兒???” 她的語氣輕快, 說話的時候還因不確定, 往傘外探看了一眼,確信無疑是自家門前, 這才理直氣壯地盯住了陛下。 皇帝拿住她的手,又在自己臉上拭了拭, 這才放開她。 “朕,遛狗?!彼置嗣羌? 眼睛里有強裝的從容, “這是你家?” 他舉著傘往后撤了一撤, 仰頭看了看國公府的高墻,裝模作樣 地哦了一聲, 再回身拿傘遮住了星落。 “雨勢太大,朕來這里避雨?!彼固故幨? 眉間掛了一星意得之色。 星落狐疑地看了一眼巷外的天空,雨色涳濛,雨勢并不大,再低頭看陛下的袍角, 天水青的顏色干干凈凈, 唯有幾抹泥痕在其上。 “禁中那么大還不夠您遛狗?狗呢?” 起初的慌亂一過, 皇帝便又恢復了那副不可一世的驕矜模樣,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狗丟了,朕正在找?!彼S口一答,有些期待,“倒是你,為何從此門而出?” 問出了這句話,皇帝忽得便緊張起來,他原本就沒打算碰著人,大門太矚目,便來小門走一走、看一看,沒成想門一開,打里頭蹦出個螞蚱精來。 說不得就是他在門外徜徉,惹起府里的注意,小徒弟同他心有靈犀,這便專門見他來了。 他的眼神里有期待,可眼前的小姑娘卻很困惑,皺著小臉看他,“這里是我家呀,我從哪個門出都很自然呀?!彼蝗幌裣肫饋硎裁此频?,往四下看了看,語帶埋怨,“您又丟狗。您還記得老君山上那只獢獢犬嗎,合貞女冠說是您去修道時,落在山上的,這幾年徒兒養著它,廢了老鼻子了。走丟的又是哪一只?這會兒天黑雨落的,上哪兒找去啊?!?/br> 是啊,上哪兒找去???皇帝舉著傘,眉間一動,本就是個隨口說的理由,壓根就沒帶狗出門,在外頭就是找上一年也找不到。 “這只是太皇太后跟前兒養著的,叫蔻蔻——若是真走丟了,太皇太后怕是要吃不下飯了?!?/br> 星落啊了一聲,抬起頭,眼神便帶了幾份焦急。 “是不是清溪手里常抱的那一只?您遛什么不好,如何能遛它???”蔻蔻是一只巴兒狗,毛長長的,頭上常扎小辮兒,十分優雅的樣子,雨地里遛它,爭如遛個拖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