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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邊紛亂無章的聲音交雜在一起, 匯成詭譎的樂曲, 直擊蕭明忱靈魂深處。他胸中血涌翻騰,喉頭腥甜,忍不住嘔出一口猩紅的鮮血。 夏楓一手緊緊攬住他勁瘦腰身,讓人依靠自己支撐站穩,一手利劍橫掃, 靠上前來的大片腹蛇瞬間身首異處。 蕭明忱唇邊的鮮血沿著衣角,‘嘀嗒’一聲落地,腹蛇河流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刺激, 瘋狂劇烈地向前蠕動。 “??!”千珊出手敏捷, 一邊挑劍一邊瞎叫喚。沒一會兒,烏泱泱的蛇群被她砍殺了大半。 “殿下,殿下, 不要亂想, 深呼吸?!毕臈饕娛捗鞒姥凵裆y, 在他耳邊輕喚,帶著人向祭臺靠。 蕭明忱衣袖盡是鮮血,不欲沾到夏楓身上。他伸手一撐,扶住祭臺,借著力道站直, 虛弱地開口道:“阿楓,這祭臺下有東西?!?/br> 他沾血的手指按在祭臺上的圣女石像前,血跡沾上圣女像裙角,祭臺下傳出一陣陣轟隆隆的響聲。 “千珊!”夏楓似有所覺,攬住蕭明忱,帶他飛身躍出祭壇,不過瞬息間,整個祭壇轟然炸毀。 碎石混著蝮蛇血rou濺起,掀起一片腥風血雨。整個石陣彌漫著難以言語的腥臭。三人跳到石壁下,勉強躲過滿天蛇雨。 “哇?!币欢蜗€的蛇尸被拋到千珊身側,她再也忍不住,扶著石壁吐了個天昏地暗。 守在外圍的親兵聞聲而入,厲風扶起千珊,往陣壇中央看了眼,忍著惡心道:“大帥,祭壇被炸開了,底下的東西……像是什么蠻夷之物?!?/br> 夏楓蹲在石壁下,雙手抓住蕭明忱雙肩,試圖扶他起身。卻見人魔怔了一般,瞳孔彌散無神,蒼白的臉上鮮血殷紅,整個人如同沒了生息。 “殿下,殿下?!毕臈饔昧嗡麕紫?,見人沒有絲毫反應,拿手絹沾了酒輕拍他白得透明的臉頰,“蕭明忱,你看著我,不要胡思亂想!” 蕭明忱昏昏沉沉地浸漠在虛無的夢境中,恍惚間聽見了夏楓的呼喊聲,焦急,關切。 他掙扎良久,眼神慢慢聚焦,只覺得頭疼欲裂,張張口都要牽扯神經。 “到底怎么了?”夏楓見人終于有了反應,松了口氣。 “我,”蕭明忱掙扎著站起身,有氣無力道,“我也不知道,只覺得這個祭壇,仿佛有種莫名的力量。方才炸毀的那一瞬間,我覺得……四肢百骸都被炸了一番?!?/br> 夏楓這才想起來祭壇下還有東西,吩咐道:“厲風,帶人下去看看?!?/br> 蕭明忱忍著頭疼乏力,站直腰背:“阿楓,你說,羌人的巫術能夠控人心神嗎?” “你問這個做什么?”夏楓猶疑道,“羌族與中原不同,大漠深處巫術大行其道。許多神秘莫測的術法都是真真假假,無法解釋?!?/br> “方才,祭壇炸毀的一瞬間,我覺得自己的心神恍惚不受控制?!笔捗鞒揽聪驓垞p破敗的祭壇,“讓他們小心些,我的直覺告訴我,這里面的東西不安全?!?/br> “厲風,羌人巫術防不勝防,把嘚瑟給我收起來?!毕臈鲗Φ鮾豪僧數膮栵L喊道,轉頭看向蕭明忱,正經道:“有些事情,信則有,不信則無。殿下向來心智堅韌,不受外物擾亂,縱使真有掌控人心之術又何妨?” 蕭明忱驚訝,蒼白的面上隱隱帶了幾分不易察覺的喜悅:“你當真如此認為?” “向來只有你騙我,我騙過你嗎?”夏楓秀氣的蛾眉一挑,看向他的眼神有信任,有鼓勵欣喜,輕笑道:“我覺得吧,你寧王殿下除了有些少爺做派,除了身嬌體弱了點,除了閑著沒事愛多思多憂,沒什么別的缺點?!?/br> “你……”蕭明忱失笑,“我改?!?/br> “大帥,里面全是蛇?!眳栵L躍上地面,氣喘吁吁地用手比劃,“最大的一條足有尺粗,得虧屬下躲得快,不然讓它給生吞了?!?/br> “可有其他東西?”夏楓道。 “有,那大蛇圈著一個盒子,屬下試了試打不開,您看看?!眳栵L身后的親兵捧出一只沾血的盒子。 不大不小的盒子青銅所制,觀其形狀,符合草原人的一貫審美,詭異奇特。 盒子還沾著蛇血,夏楓讓惡心得反胃,擺擺手:“拿一邊去,那大蛇死了嗎?” “沒,屬下聽說羌人的東西多有靈性,誰知道砍了那大蛇會不會遭報應,只拿了它底下的盒子?!眳栵L摸摸腦袋,“地下暗道四通八達,它跑了,要追嗎?” “別,讓弟兄們都撤回來?!毕臈鲹u搖頭,“誰知道底下又有什么腌臜東西,不值得為此冒險?!?/br> 那小盒子看著貌不驚人,卻刀劈不裂,火燒無痕,厲風用了無數法子,依舊頑固如初。 夏楓一心撲在蕭明忱身上,端茶遞水,硬要親自喂他喝藥。蕭明忱拗不過,給什么吃什么,唯獨不讓她給自己喂藥。 他擋住夏楓伸到自己臉上的勺子,拿過藥碗一口喝了,笑著對一旁苦心鉆研的厲風道:“拿來給我看看?!?/br> 盒子外部與任何鎖扣機關,蕭明忱沿著平整的花紋細細摩挲,仔細看了許久:“我此前從未來過西北,入過大漠,但我總覺得,這紋路很眼熟?!?/br> “會不會是你母親在宮里留下了什么?你幼時見過,然后忘記了?!毕臈鲉柕妙H為小心翼翼。 圣女的事兒,她還沒想好怎么跟蕭明忱開口。 蕭明忱搖了搖頭:“不會,我母親,她沒有入過宮?!?/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