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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兩人剛喝開第一壺茶的時候,鄭逸來了。 “見過國師大人、容女官?!?/br> 許是出了一趟遠門,曾經被容玉洛當做寵奴的鄭逸找回了他的風骨與驕傲,一張俊逸的臉上褪下陰沉,多了些灑脫。他雙手抱拳,對著白渺、容素先是一拜,隨后卻掀起衣擺,直直跪了下去。 “你這是做什么?”白渺一愣,攔截不及,只能側身站了起來。 容素亦然,“好好的怎么跪下了?” “這一跪,是在下對兩位恩人的感念?!编嵰菽樕蠂烂C,他看向這兩個拉他出了地獄的人,俯身一拜又利索起身。 他抬頭粲然一笑,“不知國師大人身側還需不需要人手?” 白渺莞爾,“自是需要的?!?/br> “當然、當然,不然可要忙壞我了!”容素也很期待自己能多一個幫手,若是眼前此人,她還是比較信得過。好歹當初也算是經歷了生死,再者鄭逸的智慧也不容小覷,若是能一起在國師府工作,那么真能讓容素輕松不少。 鄭逸看出了兩人的態度,他笑道:“我不求功名利祿,只愿在國師身側服侍?!?/br> “倒也不用服侍二字,”白渺擺了擺手,“往后你便跟著容素一起吧,她會告訴你該怎么做?!?/br> “日后勞煩容女官了?!编嵰荻Y數十足,一點兒看不出曾經的頹喪。 “無妨,以后大約都是同僚了?!?/br> 這般說著,三人倒是又坐在一起聊了些近來的見聞,不過多是白渺側耳傾聽,一旁的容素悉心給鄭逸講述著國師府工作的日常。 * 春日的大胤皇城正是一派欣欣向榮,這幾年有著國師帶來的改變,大胤子民們的生活有了質的飛躍,一年賽一年的好,此時街上正是人聲鼎沸,來來往往的商人、小販,吆喝聲不斷,熱鬧的厲害。 趙易安今日休息,便從褚宅報備了出來,想要一人轉轉。距離他離開皇城又回到此處也過了幾百個日日夜夜,從一開始的驕縱無腦的宣平侯世子,到失去一切的階下囚,再到毀容啞聲的無名衛,最后變成了而今伺候在褚宅的人……短短兩年,趙易安感覺自己已經經歷了尋常人的一生,好好壞壞、跌跌起起,終是到了現在這個地步。 前兩日他也聽說了宣平侯落馬的事情,在乍一聽到這消息的時候,他心中可謂復雜至極。甚至那一刻趙易安都不曉得自己是開懷還是悲痛。宣平侯終是他的父親,要是非說他對宣平侯沒有一絲孺慕之情也是不可能的,但更多的卻是憎恨與無奈。 于是在得知了宣平侯人頭落地后,趙易安將自己關在了屋里安靜了兩日,這才從那種奇異的狀態中脫離。不過在他重新踏出屋子的那一刻,趙易安徹底明白——往后他只是趙易安,而不再是別的什么。 那幾日到底是想了很多,零零碎碎,或許是神經繃得太緊了,才有了他今日出門閑逛的事情。 獨自走在這大胤的街頭,趙易安心中感觸良多,他看著四周變化頗大的店鋪,忽然目光一凜,盯著一側的角樓不動。 那是一座茶樓,這立在街頭邊上,主題基調是木制的褐色,樓中隱隱能瞧見縷縷青煙,風雅味兒撲鼻而來,客人也多的厲害。 不過這并不是趙易安駐足的原因,真正叫他停下腳步的是因為二樓靠窗側的一抹銀白。 春日的光照在那銀白上,勾出了一道晃眼的光,隱隱有七彩的色澤。 趙易安靜立在街上,目不轉睛的瞧——那熟悉的色澤,只叫他想到了一個人。 * 白渺幾人在隔間中已然喝掉了兩壺茶,鄭逸和容素聊的很是順暢,而微微覺得悶的白渺側身一頓,忽然感受到了背后有涼風來襲。 他一轉身,才發現原來是窗子留了一截縫隙,抬手將那縫隙開的大了些,一陣敲門聲打斷了他的動作。 咚咚咚。 敲門的人力道不大,甚至叫人感覺溫和。 容素、鄭逸相對是一眼,不約而同的停下了對話。 “進來吧?!?/br> 白渺抬眼,正好對上了推門而入的青年。 一個帶著面具的青年。 大胤的國師此刻又變成了冷淡的模樣,他銀發上流光閃爍,玉色的眸子微動,語氣中卻是堅定:“你是趙易安?” 一個問句卻是肯定的意味。 趙易安無法言語,但他卻直直看向了一汪水似的琉璃,沉靜地點了點頭。 白渺抿唇,不知道此人為何來訪,“坐吧?!?/br> 容素和鄭逸兩人都在對方的眼里看到了好奇,容素率先開口:“你們先聊,我和鄭逸出去走走吧?!?/br> 說著,他們兩人起身,在白渺點頭示意下離開了隔間。 雖然容素心里不免好奇著,但她自問情商不差,看出來那被喚著“趙易安”的人有事想同學長商議,她倒也不好再待下去,省的惹人不快。 容素和鄭逸離開后,隔間立馬寬敞了很多。 “你來所謂何事?”白渺抬手給對面的人倒了一杯茶,便好整以暇等著了。 趙易安先是泯了口水,這才用指尖蘸了蘸溫熱的茶水,緩緩在木制的桌面寫上了他想要說出來的話——我今日來,是想要同你道歉。 “道歉?”白渺瞧著那水光泠泠的字跡,他自然是知道趙易安的經歷。趙易安最開始心懷不軌,而武帝用他的容貌與聲音作為交換,留下了這人一條性命,說是真的算來,同白渺是沒甚關系的,“我不覺得你該向我道歉?!?/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