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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修霆一頭烏發都散著,沒有玉冠的束縛、沒有冕旒的遮掩,叫那英武的面孔上多了肆意與風流,只可惜這一刻的男人確實沉默而冷寂的,仿佛渾身的力氣都隨著白渺的離開而全部抽離。 仰頭狠狠灌了一口酒,便是那冰冷的酒水順著男人的咽喉流入了衣襟,也沒能引起主人的在意。 酒入愁腸愁更愁,涂修霆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思念,什么叫做后悔,他想去尋找白渺,可是心里卻不敢的厲害,甚至都不敢偷偷派魘龍衛去打聽,生怕自己的行跡被惱怒的小蓮花知曉,到時候原諒他的事情恐怕才是真的遙遙無期。 “陛下,該用膳了?!崩罡H驹诘厣涎鐾涞?,開口提醒道。 武帝垂眸看了看下面的人,忽然抬手扔了酒壺,“上來?!?/br> “是?!崩罡H瓉硪彩前敌l,便是現在做了內侍也不曾疏于鍛煉,腳下踩地運功就上到了屋頂之上,他靜靜的站在武帝的身后,如同虛無。 “你,你覺得朕,”武帝抬頭瞇眼望著遠處的日頭,即使看不清,他也努力的想要穿過那強光去看到什么,“你覺得朕對他好嗎?” “小殿下?”李福全猜得到武帝口中的“他”是誰,但他卻還是出聲再次確定。 “嗯?!?/br> “陛下對小殿下很好?!崩罡H⑽A身,還不待武帝開口,他又道:“奴才有幾句,不知當講不對講?” 若是平日里,武帝定會譏諷道:“知道不該講便閉嘴”,可是此刻他如何也說不出此話,因為他隱約猜到李福全接下來說的內容大抵是與白渺有關的,也是他涂修霆在曾經忽略的事情。 “講吧,朕恕你無罪?!蹦腥顺谅暤?。 李福全挺直了腰板,聲色平淡,“陛下對小殿下的好,是基于您對小殿下的占有與控制,是源于您的羽翼之下,即使小殿下已然為國師、即使您說過要讓小殿下成長,可是究其根本,小殿下從來沒有踏出您的羽翼之外。您以愛為名、化作枷鎖困住了小殿下,這是一場騙局,也是一場從來沒有被小殿下識破的迷局?!?/br> 武帝瞳孔微縮,眼睛被陽光刺的泛紅,終是轉移了視線,“繼續?!?/br> “這些枷鎖已經纏繞在小殿下的身上,早已經同他的骨血融為一體,奴才想這輩子恐怕小殿下也不會離開您的?!鳖D了頓,李福全抬頭看向遠方,“可是小殿下對您的好,自始至終都是因為他的在意——因為在意所以才順從了陛下的步步緊逼,因為在意所以讓自己適應了您的控制與占有,也是因為在意,小殿下愿意將自己的自由交予您,陛下您可曾看到這些?” 武帝張了張嘴,什么也不曾說出來。 李福全說的沒錯,從涂修霆最開始想要得到白渺的那一刻開始,這個冷靜的暴君便步步為營,看似緩慢動情,實則在他的控制下與影響下,這才令白渺按著武帝所想走到了現在。 涂修霆從來都不會打沒把握的仗,所以為了能達到自己的目的,他用感情算計過白渺,這他不得不承認。 李福全見武帝沉默了,繼續道:“陛下,您愛小殿下嗎?” 這點毋庸置疑,李福全知道,但有時候他還是需要問。 武帝看著遠方,眼里血絲遍布,瞳孔的周遭是疲憊的猩紅,“你覺得的呢?” 按理說此刻李福全就該請罪了,畢竟武帝的語氣中已經帶著深深的不滿,可是李福全也在賭一把——“您愛嗎?” 武帝握緊了拳頭,眼里閃過了暴虐與陰冷,可是最終這些糟糕的情緒還是化為了無奈與一聲長長的嘆息,“愛?!?/br> “有多愛?”李福全步步緊逼。他雖是下屬,可也是看著武帝和小殿下從開始到現在的見證者,他不愿這兩個人互相傷害。 “我愛他,勝過我命?!?/br> “既然如此,陛下為何不愿多給小殿下一些信任?” “自由……”武帝看向了李福全,臉上的神情微微迷茫。 李福全道:“陛下既然為了小殿下連命都可以舍棄,那為什么不能再多信任小殿下一些?” 見武帝沉默,李福全繼續說:“可是小殿下做過什么,讓陛下不愿信任?” “不曾?!?/br> “可是小殿下曾經心里有過什么人,叫陛下在意?” “并無?!?/br> “可是小殿下說過不喜陛下、往后要離開?” “從未?!?/br> “那,可是小殿下心中不悅陛下?” “不是?!?/br> “既然這般,陛下為何不愿多信任小殿下幾分?”李福全再一次反問。 武帝沉默了半晌,輕聲道:“朕怕,怕抓不住他?!?/br> 因為武帝知道,他只是凡人,而白渺則是世間罕見的妖,這樣的差距,一直都是男人心中的恐懼——因為他抓不住一只世間來去自如的妖??! “可是,小殿下已經心甘情愿在您身邊了??!” 第184章 哄妻火葬場(下) 涂修霆勐然一顫,他灰沉的眼里陡然間燃起了一種絢爛的火焰。 他起身,沉聲道:“來人!” “屬下在?!?/br> 瞬間,十幾位黑衣的魘龍衛就跪在了武帝身后的屋頂之上。 “去找,找到他?!?/br> “是!” 便是不需明說,眾人皆知武帝要找的人是誰。 涂修霆看著十幾個黑衣人瞬間消失,他背對著李福全道:“你,很好?!?/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