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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著,不愿絲毫的言語,然后把自己從武帝的懷里解救了出來,一言不發的爬上了池子。 在整個過程中,白渺看也沒看男人一眼,只是靜默的擦拭自己的身體、穿上了搭在一側的衣裳,快速而冷漠,隨后只留給了武帝一個背影。 從屏風旁穿過,快速的步伐驚起了腳踝處的衣襟,那縹緲的料子微微的蕩起了波紋,像是一汪泉水,清澈而透明,緩緩流過了涂修霆的心頭。 武帝神色不明,眼里望著那一抹消失在自己視野中的腳踝,瞧著那飄起的衣帶,看著那沉默的背影。 “渺渺……” 男人無聲的唿喚著,只見嘴型卻不聞其聲,像是用盡極大的力氣在克制自己的情緒。 濕漉漉的里衣粘在了武帝的身軀之上,被池水洇濕而勾勒出了肌rou的輪廓,他的胸膛起伏著,胸腔里的心臟帶著某種異樣強烈的跳動,“咚、咚、咚”,一下一下敲擊在他的耳膜之上,砸的生疼,痛的難熬。 “渺渺……” 依然是無聲,武帝垂下了眸子,因為他知道自己不會在屏風處看到熟悉的身影。 他起身,一身濕漉漉的布料緊緊貼著身體。 武帝一點兒不在意,就這般濕著走了出來,身后是一串濕濡的腳印,在那華貴的地毯上留下了厚重的痕跡。 他看到了坐在貴妃榻上的白渺,他寵愛的少年此刻也是一臉冷色,手中拿著干布細細擦拭著自己的頭發,即使聽到了男人這邊傳來的滴答水聲,也絲毫的不愿分出一點兒注意。 涂修霆抿唇,眼里的顏色更深了,甚至在瞳孔的深處還染上了一絲絲的委屈與不知所措。此前都是白渺順著他的,他還總覺得自家小蓮花性子太軟,生怕對方往后被欺負;可是等這一刻他感受到了少年的反抗后,武帝涂修霆并沒有覺得開心,反而心里是說不出的難受——明明以前都那么乖巧的,為什么這一次他的渺渺就生氣了? 武帝想不明白,雖然他儼然一副會談戀愛的樣子,可那也只表象,當兩個人之間出現了問題后,他還是不會去處理。 似乎是想要引起白渺的注意,武帝腳步重重走到了龍榻前,又濕漉漉的坐在了榻上,眼睛卻是故意不往白渺的方向看。 可惜的是,室內依然是一片寂靜,無人開口,只能聽到滴答滴答的水聲。 渺渺沒有來關心朕…… 武帝如是想到。 以前沐浴后,都是他和白渺相互換著擦拭頭發的,他喜歡白渺給他擦頭發時的溫柔,少年會用纖細白嫩的手指將男人粗硬的發絲捋順,會將那些纏繞著小結的地方一一解開,然后還會貼心的給男人揉一揉太陽xue…… 可是今日什么都沒有,鼻間也沒有少年身上熟悉的蓮香,這一刻武帝覺得好難受。 難道,他的渺渺不要他了? 難道,就因為一個醉芳庭的女人,他的渺渺就生他的氣了? 難道,他的渺渺要離開無趣而暴戾的他了? 此時武帝的腦子一片混亂,他在胡思亂想,一樁樁一件件,甚至已經想象到了白渺決絕離去的背影。 不、不行! 朕不允許! 武帝的手緊緊握在了塌邊的扶手,麥色的手背上暴起了根根青筋,被水濕濡后的衣料下手臂上的肌rou越發明顯,青紫色的血管印在了肌理之上,這是怒極了的模樣。 一旁擦拭著長發的白渺忽然心里閃過不妙,他的妖感告訴他此刻危險。 于是瞬息之間,在白渺放下干布轉頭看向武帝的一刻,涂修霆手下的木制龍榻寸寸開裂,那裂縫蔓延速度極快,如同一只可恐的蜈蚣,飛速爬上了無極殿中的龍鳳柱,房梁、墻壁、竹窗頃刻間全是裂紋,一眨眼便揚起了灰蒙蒙的灰塵,遮掩了全部的視線。 轟隆??! 夜色濃重,這是無極殿碎裂、坍塌的聲音。 “陛下!” “小殿下!” “小心!” “來人!快來人!” 伺候在無極殿外的眾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在瞬間的驚異后便立馬擔心起了殿中的兩人。 夜歧與歧仲對視一眼,立馬駕著輕功想要往那廢墟中沖。 “不許動!” 一道微微干澀卻帶著怒意的聲音響起。 是小殿下的。 夜歧與歧仲如同信任武帝一般信任白渺,于是他們硬生生的停住了步伐,只是同周圍的宮人一般緊緊盯著坍塌后一片灰霧的地方,卻是什么也看不清。 極其細碎的木屑漂浮在空中,深色的塵埃因為過多而成了一層緩緩下落的屏障,將廢墟中的一切擋了個干凈。 在一片殘垣斷壁之中,一道柔和的白光籠罩出了一片桃花源,將其包裹的與世無爭,不曾絲毫的沾染上外界殘像的渾濁。 這白光的周遭,蓮香淡雅,蓋過了灰塵的污濁。 白光之內,武帝緊緊摟著白渺,想要用自己的嵴背擋住外界的侵擾,可是在他的嵴背之上,卻是擋住了一切的白光屏障。 在男人帶著潮氣的懷抱里,白渺的手指緊緊攥著自己的衣襟,指骨近乎痙攣,手掌勐烈的顫抖著,險些連衣料都握不住了。他深深的唿出幾口濁氣,一點點平復著自己的心情。 “渺渺,你沒事吧?”武帝開口了,音色里帶著擔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