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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英一生侍奉胤神,在她的眼里心里,萬物比不過胤神,因而她年歲這般大了也是無兒無女、孤身一人住在宮中,將那拜胤神的祭祀之舞作為工作,致力于讓每一個皇子公主都能學會。 而今,干英的大限已至,她強撐著最后一口氣教出白渺——一個令她極其滿意的徒弟。 到此,她也算是此生無憾了,至于武帝的存在……最開始的時候,干英是因為那胤神的預言而深受其影響,總念著要拉攏武帝好光復胤神,可后來她傾聽了胤神的神意后,干英才知道一切不過是她自作主張。 對于那時還是個孩子的武帝,干英不免有些愧疚,因而在宮中也盡力照看著……一晃二十年多年,那個任人欺凌的孩子成了大胤最懾人的暴君,而曾經那個半老徐娘的干英也佝僂了嵴背,逐漸走向了生命的盡頭。 干英覺得,她自己便是為了胤神而活的存在,所以她選擇了死后被胤神吞噬,成為飼養胤神的一份養料,為此她甘之如殆。 “胤神……” 涂修霆無聲的喃喃,他將白渺放到床上、掖好被子,神色淡淡的望著窗外,可是心頭卻再一次浮上了大胤人無比熟悉的兩個字——胤神。 “陛下,該上朝了?!?/br> 門外,夜歧的聲音極輕,卻叫武帝聽的分明。 “好?!?/br> 低頭又看了看白渺,武帝這才甩袖離去。 * 那日武帝的情緒失控仿佛是曇花一現,至少后來幾日,在白渺的眼里男人又恢復了原來的不茍言笑。 日子晃悠著過,又是三五天后,倒是迎來了武帝的誕辰。 涂修霆生于七月中旬,可確切的日子卻是無人知曉。那時候武帝的母親躲在冷宮,心里對于肚中孩兒皆是利用之意,哪里會注意孩子的誕辰?便是后來養著,也只是隨口提及了一個差不多的日子,就勉強當做了涂修霆的生辰。 對此武帝自己也不甚在意,在他看來生不生辰無所謂,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日子,與其過他自己的生辰,倒不如多給白渺過幾次呢! 也是因為時日不詳的原因,朝中便在武帝的默許下,每每在七月中旬為武帝舉辦生辰宮宴,至于武帝本人則是習慣于走個過場,年年如此,沒有絲毫的在意。 “那怎么可以!”白渺不贊同的搖頭,在他看來生辰是一個極其重要的日子。 掰著指頭算了算,白渺念念有詞,“七月中旬,七月十五,陛下的生日大約就是在著前后了?!?/br> 武帝笑笑,“應該如此?!?/br> “陛下,生辰是該好好過的,過一年長一歲,對于每一個人來說這都是一個重要的日子?!?/br> 上輩子,白渺被養在老道身邊,而老道又算是術士,對于生辰八字之流極其在意,因而也就養成了白渺看重生日的習慣。 “今年有我了,必須要給陛下好好過過!”白渺摩拳擦掌,一副已經準備好一切的樣子,“新衣服、長壽面、生辰禮物……一個都不能少!” 武帝笑吟吟的應著,“既然如此,朕今年便取消宮宴罷?!?/br> “取消?會不會有什么影響?” “并無,都是朕的生辰,自然該朕說了算?!?/br> “那、那到時候就我陪陛下過生辰了……”白渺期期艾艾,眼里光芒微閃,似是期待、似是羞澀,“我們兩個,陛下會不會覺得無聊?” “有你在便夠了?!?/br> 笑著道了句情話,涂修霆這才正色,“有什么事便是吩咐李福全或者歧仲,宮里的人都聽你差遣,若是有拿不定的便來尋朕,莫要累著自己,也切忌傷著自己?!?/br> 頓了頓,武帝又加了句警告的,“若是不小心傷著自己,可別怪朕到時候罰你!” “是是是!知道啦!”面對武帝老媽子式的關心,白渺又享受又羞惱,只能一股腦的應答了下來。 將后宮的權利全權交給了白渺后,武帝便在后邊兒看著小家伙自個兒玩鬧。 大胤宮中雖然沒有皇后,但只要是侍奉在后宮里的人知道,小殿下便是皇后一般的存在,宮里的萬事萬物好玩的必定第一時間叫小殿下知道,至于那些個忙得、累得自有下人們為白渺cao心,可以說白渺現在是大胤后宮的甩手掌柜也不為過,一天天小日子過得輕松自在,比起武帝那個做皇帝的不知好了多少倍! 手下有一堆可以被使喚的兵,白渺立馬開始布置了。 距離武帝的生辰不過一日半的時間,倒是有些緊急,白渺也只能一切從簡。 首先是無極殿中深色的簾幔都被換做了橘紅,上邊用金絲線勾出了一簇簇的花紋,看著喜慶而鮮活。 為了有現代過生日的氣氛,白渺叫宮人們扎了閃著流光的綢帶,一條一條的系在了無極殿的房梁之上,綴著彩色的小珠子,被那燭光一照倒是還有幾分party的感覺。 除此之外,白渺借著不到兩日的時間,在小廚房里偷摸摸的學會了灶臺的使用方法,便是為了在七月十五日的當晚給武帝做一碗長壽面。 白渺自己上輩子一個人生活的時候,做飯做菜不在話下,但眼下換做了古代,很多器具使的不熟練,因而也耗費了很多心神。 不過到底是有底子在的,最終還是勉強得到了御廚的夸贊,而白渺也已經很滿意了。 * 天色逐漸變暗,待天邊的最后一絲金色盡數散退后,整個大胤皇宮都昏暗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