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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冰天雪地,可在馬鞍之上的白渺,卻覺自己身處暖陽。 * 守在獸園門口的李福全帶著一眾宮人準備好了一切,在遠遠瞧見武帝騎馬的影子后,他便捧著一件新的貂毛大氅迎了上來。 不過,李福全并沒有先將大氅為武帝披上,而是遞在了對方的手上。 涂修霆越發覺得自己將李福全提到這個位置上的想法是一個明確的決定。 他抖開深色的大氅一甩,緊緊的裹在了白渺的肩頭,不顧四周侍衛、宮人的存在,直接就把人單手抱在了懷里。 白渺臉蛋微紅,看著武帝淡薄的衣服擰眉道:“你怎么不穿上呀!” 或許是因為心里急切,白渺這話中夾雜了些質問和責備的語氣,倒是叫周遭瞬間安靜了下來——自武帝繼位以來,誰敢用這般的語氣同他說話?那怕是小命不想要了! 且不論周圍的侍衛宮人們如何在心里瑟瑟發抖,被斥責的武帝本人卻是朗笑出了聲——他的渺渺在關心他呢! “朕不冷?!蓖啃搛罅四蟀酌斓谋羌?,解釋道“朕習武多年,不懼寒冷,你穿著就夠了?!?/br> 雖然是這樣說的,可白渺卻心里還有些在意,他不太贊同的看了武帝一眼,便伸手撐著大氅的一側,攏在了武帝的肩上。 一時間,倒成了武帝抱著白渺,而一件大氅又將白渺的全身和武帝的半身包裹了起來。 涂修霆的笑意壓在喉嚨里,胸腔微動,距離他最近的白渺感受的最為直觀。 “朕的渺渺極貼心的?!蓖啃搛直弁项嵙祟?,單手抱人一點兒不費力。他另一手擺了擺,李福全立馬讓開了地方,另一隊侍衛們抬著一掛著純白羽毛簾子的御輦放在了地上。 武帝抱著白渺上了御輦,簾子半掩,白渺抬眼正好看到了還跪在一群侍衛間的青黛和石安。 他拉了拉武帝的袖子,低語道:“陛下,能不能繞過他們???這次的事不怪他們?!?/br> 涂修霆口中溢出冷哼,“那渺渺說說,此事怪誰?” 白渺這一聽便曉得武帝是生氣了,這是等著他秋后算賬呢! “怪我!”白渺立馬認罪,但又覺得全攬在自己身上似乎便宜了某些使壞的人,“還怪碧蘭!” 涂修霆嗤笑一聲,語氣里滿是陰惻惻的質問,“知道碧蘭想害你還湊上去?” “我、我就是想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見自己懷里的小家伙露出了心虛的神情,涂修霆恨不得立馬把人按在腿上好好打一頓屁股板子,可惜用板子打他還舍不得,只能冷言冷語: “把自己看到獸園里?” “嗯?還是把自己看到畜牲的肚子里?” “亦或是成了雪原枯骨的一份子?” 也虧得涂修霆沒有在白渺的身上發現傷口,否則就是他此前為了解悶養來的那幾個畜牲,他怕是也不會放過。 白渺乃是涂修霆的瑰寶,世間全部的榮華此刻在武帝的心里也抵不過他小蓮花的半片花瓣。 白渺知道對方是在擔心自己,可剛剛他也算是經歷了一場驚嚇,雖然算是他自己“作”出來的,可是當一面對武帝的冷言冷語時,他心里隱藏的那點兒小委屈全就全部爆發了,只見剛剛還乖巧坐在武帝懷里的白渺忽然掙扎起來,翻著身跪坐到了武帝的膝蓋上,雙臂一攬,頭緊緊的埋在男人溫熱的脖間,奶兇奶兇的嘟囔道:“我知道我錯了,都是我太大意了……可、可是我今天都被嚇到了,你還兇我……” 上輩子白渺被老道帶大,老道本就是個粗枝大葉的人,因而白渺自小也沒享受過什么溫情脈脈,對于老道的感情更多的是亦師亦友亦父;老道雖寵著他,卻也只能是偶爾,畢竟老道多數時間還是要奔波在各地替別人家看風水,所以白渺小時候多是吃百家飯長大,或是自己一個人呆著,倒是早早就習慣了什么叫自強自立。 可一朝重生到了大胤,他身側無親,只有武帝一人能叫他依賴,就像是即將溺亡之人抓在手里的稻草一般,白渺對于涂修霆的依賴早就不知不覺的印在了骨子里,所以在受驚后又聽對方的斥責,白渺不由得變得脆弱起來,即使他清楚的知道這一點兒也不像上輩子的自己。 涂修霆耳聰目明,聽到了懷中小家伙抑在嗓子里的嗚咽,很輕很小,卻刺在了他的心上。 ??薜男♂套尤侨藷?,會哭的小崽子惹人愛,而那藏著哭的小崽子則是叫人心疼。 白渺是第三種,可涂修霆卻心疼他的全部。 “呵,自己錯了還在這兒撒潑……”涂修霆輕笑,語氣也緩和了下來,倒是不曾再說什么教訓的話,反而是將人抱的更緊,捏住對方埋在自己頸側的下巴,好叫自己能瞧見少年的臉,“也就你了……” 說著,涂修霆眸子里帶著寵溺,手指撫上少年脆弱的喉結,沉聲道:“就此一次?!?/br> 白渺一愣,便知武帝是妥協了,而青黛和石安也不用受旁的懲罰了。 武帝撩開半截羽簾,沖著候在一側的李福全道:“那兩個放了吧,讓以后在無極殿里好生伺候著,否則……” 未盡之言中包含的狠厲飄散在了空氣里,武帝頓了頓繼續道:“記得交代一聲,是小殿下給他們求得情?!?/br> “是,奴才這便去?!?/br> 多交代一聲的舉動看似多此一舉,實際上卻是讓白渺更能收服人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