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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是兇犬,身上的血統是雜交的卻也很強,同山林里的勐虎、原野上的獅子都能撕咬打斗,若是人靠的近了,在它的眼里和那些被自己捕食的野雞、鴨子沒有任何區別,更何況這些年在主人的飼養下,它也不是沒有幫著處理過叛徒,人類的味道它無比熟悉。 但今日它進食到了一半,忽然聞到了一股叫它渴求、癡迷卻也厭惡癲狂的味道,這才丟下了死透的鴨子過來,卻沒想到在一個小小的人類身上聞到了那股味兒。 若是放在旁人身上,它會毫不猶豫的下口撕咬,可不知為什么,它在眼前這個小家伙的身上除嗅到了那叫它癲狂的味道,還能感受到一種自然的親近,夾著著清香,以及某種熟悉到讓他恐懼的味道,讓它癲狂的靈魂有了片刻的安靜。 白渺見巨犬只是看著自己并不動作,便小心翼翼的伸手,“我可以摸摸你嗎?” 此刻的白渺顯得非常無害,甚至因為緊張周身的蓮香愈發的濃郁。 可是在巨犬的眼里,白渺就是個沒有長大的孩子樣,畢竟以他的身高都到不了武帝的肩頭。 巨犬靜靜的看了看眼前的人類幼崽,收回了自己尖利的牙齒,但它并沒有讓白渺摸它,而是用巨大的腦袋將白渺拱的翻了個身,張嘴撕下了那張狐裘。 白渺一愣,翻身起來,他站著也就比巨犬高了半個頭。 “這狐裘有什么問題嗎?”白渺凝眉。 這狐裘是武帝曾經狩獵的成果,皮毛絕對是上好的貨色,而白渺也不覺得武帝會專門拿有問題的東西給自己,這是他對武帝的信任。 巨犬將狐裘咬著扔到了一旁,巨大的爪子三兩下就把染上口水的狐裘撕成了碎片。 “我可以看看嗎?”白渺試探的想要撿起一塊碎了的皮毛。 巨犬靜默,只是將爪子讓開。 手中的狐裘上粘著雪花,白渺小心的拍打干凈,放在鼻尖輕嗅。 是一股極淡的味道,不算香,甚至還有點兒腥;若是放在跟前仔細瞧,還能看到細微的淺紅色粉末。 應該是此物了…… 白渺不通藥理,也只是能聞出大致的味道,卻是弄不清楚這是什么,不過之前能近他的身的人除了青黛就是碧藍,若是他猜的沒錯,這淺紅色的粉末想必就是碧蘭的手筆。從剛才巨犬的舉動來看,這粉末約麼是能引起犬類的興趣,若此刻站在這兒的人不是白渺,恐怕早就已經死在了巨犬的爪牙之下。 “謝謝……”白渺轉頭看向巨犬,雖然他猜得到這巨犬身上背過人命,可對方到底沒有傷害過自己。 巨犬歪了歪頭,它通人性,大約明白眼前的人類在表達什么,便伸過頭輕輕的在白渺的胸前蹭了蹭。 而白渺被巨犬身上的熱氣靠近,才忽然反應過來打了個寒戰;他雖是妖,卻怕冷又怕熱,像個弱雞一般,實力不行毛病還多。 他無奈的望了望地上已成碎片的狐裘,伸手抱住了巨犬暖烘烘的頭顱。巨犬的身上有股動物的氣息,比不得宮里上好的熏香,可白渺卻覺得有幾分安慰與溫暖。 巨犬感覺到身邊人類的身體在細微的顫抖,它沉默的抬頭,濕漉漉的鼻子嗅了嗅對方的味道,便身子往前一頂,倏忽間就把白渺抗在了自己寬闊的后背上。 “呀!” 白渺咽下了意外的驚唿,整個人已經趴在了巨犬的后背。 身下是暖和的絨毛,雖然有些扎手,摸著不大舒服,但對于喜歡動物的白渺而言,卻是最好的禮物。 巨犬抖了抖身子,立馬撒腿奔跑,一點一點遠離了散落著狐裘的空地。 冬日里的風唿嘯著,巨犬跑的很快,因此白渺只能死死抱住對方的脖子,頭埋在黑色的毛發之中,耳邊盡是風聲,揚在天空之下的后背是冰冷,可貼著絨毛的胸膛卻是火熱。 巨犬對這一帶很熟悉,這里都屬于武帝的獸園范圍,它雖然只是一只雜交的犬種,但同那獸園里的勐虎卻是極好的關系。它很喜歡背上這個人類幼崽的氣息,見對方在雪地里凍的發抖,便覺著是那種被家里拋棄的孩子,既然那些人不愿意養,那么它就帶回去和自家老虎兄弟一起養吧! 而且它記得虎兄的小崽子也快出生了,正好能和這人類幼崽結為伙伴也是不錯的,日后它和虎兄一起教幾個小崽子捕獵,一定要把這個人類幼崽養的白白胖胖,不然這小家伙現在這般瘦小可憐,連溫暖的皮毛也沒有,整日只能裸奔在雪地里,著實令它心疼??! 于是,還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就被編造了身世、又被安排了未來、還被巨犬好好可憐了一頓的白渺只能一臉懵逼的趴在巨犬的背上,等候著目的地的到來。 * 與此同時,悄悄在樹后躲了很久的碧蘭覺得時間應該差不多了,她小心翼翼的將之前手指上沾染的粉末用帕子擦干,又踮著腳無聲的回到了她拋下白渺的地方。 她探頭看了看四周,果然在不遠處發現了一串屬于動物的腳印,足足有她兩個手掌那般大。 “想必是成了吧……” 碧蘭喃喃,又壯著膽子往里走了走,正好看到了那一團被撕扯成碎片的狐裘,以及低落在地上的血跡。 “唿!”她放松的唿出了口里的濁氣,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一邊往回走一邊冷笑:“不過是個兔兒爺,若是你自己闖了陛下的禁地又被勐獸吃了,想必也怪不了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