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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渺覺得自己說的語無倫次,估計武帝也理解不了他到底在說什么。 但恰恰相反,涂修霆明白,他甚至比白渺想到了更深的一層——那鐵銹味兒,應當是血腥氣。 涂修霆曾經是從尸山血海中爬出來的惡鬼,他能武善戰,可那些都是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他天生暴虐、喜好殺戮和血腥,因而只有在戰場上的時候他才是心性最自由的時刻,那些年月里因為戰爭的緣故,涂修霆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殺了多少人,只記得似乎每一日回到營帳后褪下那厚重的鎧甲,隨之而來的就是鐵片縫隙中濕漉漉的血跡,就連里衣都是通紅,那得是多少人的鮮血澆灌才能形成的? 多少年了,涂修霆殺過的人怕是比他吃過的鹽都多,那些血腥氣早已經深深的染在了他的骨子里、他的血rou上,因而白渺才能嗅到那鐵銹味。 比起惡鬼一般的他,他的渺渺卻是那么干凈…… 涂修霆睫毛顫了顫,他低聲道:“你喜歡嗎?” “喜歡??!”白渺回答的很自然,絲毫沒有注意到武帝眼里的危險,“不然我才不會把衣服放被子里呢!” 涂修霆忽然笑出了聲,而白渺對于男人忽然的發笑只是撇了撇嘴,不滿道:“有什么好笑的嘛?” 不知不覺間,白渺在現實里面對武帝已經少了最一開始的忐忑,甚至在日益相處間逐漸露出了自己的原本的性子,這樣的情景自然是武帝樂于看見的,而且他也很喜歡白渺那又慫又可愛,卻也自帶通透的性子。 “不好笑,”涂修霆見白渺羞惱這才咽下了喉嚨里的笑意,他只覺得自己握在手里的小蓮花怎地就這般招人呢?真是令他一刻也不愿放手。 “睡覺睡覺!” 白渺摟著被子翻身躺在武帝身邊,而武帝也自然的將人攬在了自己的懷里,“睡吧?!?/br> 無極殿的燭光早就滅了一片,在黑暗中只有兩人交纏的唿吸聲。 * 第二日,武帝又早早上朝去了,而白渺繼續睡到太陽升起才起床。 不過這幾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碧蘭似乎是變了心態,倒是來的很勤,伺候起白渺也認真了很多。 但是對于碧蘭突然的改變,白渺卻并沒有很適應,他雖然不算聰明,可身為妖精卻對人的情緒有種天然的感知,若不然白渺又怎敢在武帝的懷里撒嬌打滾呢?若不是他隱約能感受到武帝對他的寵溺與喜歡,白渺自然是不敢這樣大膽的。 至于在青黛和石安的身上,白渺能感覺到一種純粹的喜歡,無關男女之情,而是帶著一種好奇、舒心的喜歡;可是在碧蘭的身上,白渺只能感受到滿滿的違和,就像是一個苦澀的蓮子非要裹上一層糖皮,看起來似乎是甜美的,可靠到的近了便能嗅到那苦澀的味道。 所以,對于碧蘭那像是示好一般的伺候,白渺敬謝不敏,他善良卻不愚蠢,如何能看不出來對方是另有所圖?不過現下他卻剛化作人不久,對于大胤宮廷的事情也不算了解,便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那碧蘭不主動招惹他,白渺也就將人當作是透明的對待了。 只可惜有這樣想法的只是白渺,碧蘭可不這樣想。 這幾日她耐下性子好好伺候白渺,就是想借此機會獲得白渺的信任,可白渺卻是個冷淡的樣子,被碧蘭一日日的看在眼里恨在心里,只想立馬將人除了。 急不得、急不得……碧蘭這樣對自己說道。 * 青黛端著茶盤進來,見白渺穿好了新衣,便問道:“小殿下今日要出去走走嗎?大雪昨夜里剛停,宮人們已經掃出了道路?!?/br> 白渺眼睛一亮,那天問過武帝后他就一直心癢癢的想出門,奈何雪下的太大才一直耽誤到現在,因此現在一聽雪停了,白渺覺得自己興奮的能立馬出去跑兩圈。 青黛笑著將狐裘披在了白渺身上,“雖然雪停了,可小殿下也要小心著身子,我已經讓石安去準備手爐了,一會兒就來?!?/br> “那我們先出去走走吧,說不準一會兒正好就碰見過來的石安了?!卑酌煲呀浽跓o極殿呆膩了,現在的他就像是飛出了籠子的小鳥一般,渾身的羽毛都蓬松的舒展著,只想好好在自由的空氣下沐浴陽光。 “可這……”青黛有些猶豫,小殿下的身子那般纖弱蒼白,她著實怕小殿下受涼生病。 “青黛你就放心吧,我身子沒那么弱的,就一會兒?!卑酌燧p笑,將狐裘緊緊拉在脖子上。 此刻,他一臉笑意,銀白的長發散落在純白的狐裘上,昳麗的眉眼上閃爍著愉悅的光輝,叫青黛看到險些晃了眼睛。 “對呀,青黛jiejie別擔心,若不然就我先陪著小殿下出去往御花園走走,你等來了石安的手爐再追上去?!币慌缘谋烫m忽然出聲勸阻道。 青黛自是沒有忘記那日碧蘭同她說的話,心里怕碧蘭對小殿下有什么壞心思,因而很是不贊同的皺眉準備說些什么,卻被白渺出聲打斷了: “好啊,那就碧蘭先陪我走走,等等青黛你和石安再來尋我們便好?!?/br> “小殿下……”青黛不大贊同。 白渺像是猜到了青黛的擔心,只是在碧蘭看不到的角度里沖著青黛眨了眨眼,笑道:“就這么決定了,碧蘭我們先走吧?!?/br> “是,小殿下?!北烫m路過青黛的時候露出一個惡意滿滿的笑容,隨后無聲的冷哼,只留下了一個背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