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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為了帝王的安全,獵場之內的動物也多是野羊、野鹿之流,偶爾才能見到野狼,一切全憑運氣。 * 站在圍欄之外的李福全跺了跺腳,看了看即將變黑的天色,心里漫上了擔心,武帝已經進去了三個時辰了,他作為伺候在帝王身邊的人,不免心里擔憂。 就這他著急想要派人進去看看的時候,在茫茫的一片白雪中逐漸走來的一個高大的人影。 待人影走進,他們才看的清楚。 那人正是武帝,一身純黑的衣裳似乎變得很是沉重,滴答滴答的有深紅色的液體低落在了雪地之上,印出了還冒著熱氣的痕跡,隨著武帝的接近,眾人這才看清對方的身上似乎是被一層血浸透了,紅的發黑,粘稠而血腥,烏黑的發張揚在臉側,半遮半掩著側臉的血跡。 那一抹血跡一直蔓延到武帝的眼尾,凌厲而野性,就像是入了魔的劊子手,渾身血煞漫天,叫人不寒而栗。 在武帝的手里還拖行著一條用腰帶綁著的好幾只獵物們,都已經看不清到底是什么物種了,總之其上鮮血滿布,骨骼錯位,連肢體似乎也有所缺失。 這才是武帝,不是在白渺面前看起來冷靜睿智的帝王,而是一個真正的武力瘋子,唯一能拴住他的韁繩,卻是被松松垮垮的掛在了一朵白玉蓮花的枝頭。 但是這一刻的他們,都沒有發現其中的關聯。 * 白渺在昏沉間,感受到了濃郁的血腥味兒,他一個激靈看向四周,真好瞟見了一抹高大的影子。 是武帝。 而那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兒也是從武帝身上散發的。 白渺仔細一瞧,這才發覺對方身上的衣物幾乎被鮮血浸濕,衣擺處低落著鮮紅的液體,將地上華貴的絨毯染臟。 武帝的袖子之下露著一截骨節分明的手指,鮮紅遍布,猩紅的血一滴一滴的往下落,在地上又匯集成一灘,而不遠處還散落著某種動物的尸體,殘破的骨節、破開的胸腔,血rou模煳,就像是十八層地獄之下的恐怖場景。 白渺愣住了,他忽然想到自己面前的是一位帝王,是一位有著“暴君”之名的帝王,他的怒火從來不會是自己消化,而是會發泄在旁的物種之上,就像是眼前這已經看不出頭尾的可憐家伙。 這一刻白渺的心里漫上了恐懼,但是在恐懼之外還有心疼,因為他知道武帝小時候經歷了什么,也知道讓武帝變成這樣的根本原因是什么,因此這就造成了白渺此刻極端復雜的心情。 涂修霆一抬頭,便看到了歪著花瓣、像是在打量自己一般的小蓮花,他身子一頓,感覺連指尖都僵掉了——在獵場中,他能肆意的拿獵物發泄心里的不滿,可是在回到無極殿里,面對那渾身清香的小蓮花后,他卻忽然想起了夢中的“白哥哥”、“渺渺”,不論是哪一個,他都不愿叫對方看了自己如此不堪的模樣。 他動了動嘴角,卻沒想到要說什么。 白渺不喜歡這樣的血腥,也不喜歡武帝行為中的殘忍,地上的動物何其無辜,卻是要因為帝王的怒氣要遭罪?但是現在的白渺卻什么也做不了,“帝王一怒,伏尸百萬”,當等他真的面對了這一點時,心里還有一種不真實感。 一時間,一人一花靜默無聲,最終是李福全的聲音打破了寂靜:“陛下,奴才幫您收拾了吧?!?/br> 涂修霆看了看自己身側的狼藉,面無表情的點頭:“收吧?!?/br> 一頓整理后,重新沐浴出來的涂修霆換上了干凈的褻衣,坐在了羅漢榻之上,他撐頭看著被自己放在桌前的小蓮花,無奈的抬手摸了摸那柔嫩的花瓣。 在指腹觸上花瓣的瞬間,涂修霆感覺自己心里壓抑的一切怒氣都xiele個干凈,似乎每一次他面對小蓮花的時候,都會不自覺的平靜下來。 此刻,無極殿內的內侍們都退了下去,武帝指尖點了白渺的花蕊,唇邊微微揚起弧度:“你說朕該拿你怎么辦好呢……” 只要你不發瘋病就好——當然,白渺只是在心里吐槽一下,他用花瓣輕輕卷了卷武帝的手指,就像是安撫一般,連周遭的花香也在白渺的刻意為之之下變得醇厚濃郁。 涂修霆感受到了,他心間浮起了暖意,甚至還有幾分甘甜。 看著自己眼前搖曳的小蓮花,涂修霆輕輕落下一吻在花瓣之上,聲音低到模煳,卻叫白渺聽得真切:“朕這般大,頭一次妥協竟是對著一朵花……” 是的,在白渺的花瓣卷上武帝手指的時候,涂修霆心里的怒意早就消散的無影無蹤,他想沒關系的,即使小蓮花有什么瞞著他,但那也無妨,他相信終有一天,他會親自知道一切。 * 一場武帝獨自一人的生氣結束,在那天之后,他和白渺又恢復了日常,但是在暗中武帝還是等著歧仲給自己帶了好消息,不過這一天也沒有過多久。 大約在三四日后某天午后,武帝去御書房同朝臣議事,而白渺又感覺到了體內妖力的充盈,甚至還有一種飽脹的刺激感,他知道自己今日怕是又要忍不住化形了。 于是很快,一朵染著微光的白玉蓮花飄落到了武帝的龍塌之上,一陣光芒散去,赤裸著的銀白色長發少年便落在了深色的被褥之上。 此刻,隱藏在無極殿房梁之上的歧仲幾乎要瞪出了眼睛,卻也只是在一瞬間便閉目側耳,若不是他謹守暗衛的準則,屏息靜氣,恐怕下一刻就能暴露出自己的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