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 也對?！?/br>
    先不說這些人到底有沒有想過走出系統， 但就憑借著他們現在在第二校區的排名來看，確實是不贊同尤霧的做法的。

    *

    “A，就是他們幾個?！?/br>
    “A，我說最近這段時間怎么都沒見過E……原來， 他早就死在他們幾個人的手里?！?/br>
    “死就死了， 這樣我們的排名還能往上挪一位?！?/br>
    “而且那個E之前就拒絕跟我們合作， 這也算是他的報應了， 嘖，活該?！?/br>
    一聲雷鳴轟然而過，驚動了夜里棲息在樹頂的飛鳥。此時雨線太過密集， 尤霧依舊不能看清楚他們那些人的表情。

    但他清楚， 來者并不善。

    議論聲越來越大，字母“E”成了重中之重。

    幾秒之后——

    “你們特么少在那里放屁！”

    常越雙肩微微顫抖， 他攥緊了拳頭從段羽超的身后擠了出來， 目光死死定在那些黑影上， “E他怎么了，起碼他有人性，不像你們這些臭魚爛蝦……搶奪別人的積分，甚至不惜一切代價利用隊友才拿到的排名，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

    “……”

    “？？？？”

    這下，馬路對面傳來的議論聲徹底停了下來。不僅如此，就連尤霧也略感意外地斜了斜眼睛。

    常越個頭不高，但話里的道理并不歪。記憶像是被拉回到了D5層之下的地下停車場，鹿顏側了下身子，稍稍嘆了口氣。

    但很顯然，常越并沒有因為這些而停下即將要爆發的情緒。

    眼看著常越脖子上的青筋跳了幾下，段羽超深吸了一口氣，想將他拽回來。

    無奈，鹿顏先一步攔下了他的胳膊。

    “？？”段羽超有些不解，偏頭看了過去，“阿顏？這小子情緒不——”

    “我知道?！甭诡伌驍嗔硕斡鸪?，猶豫了兩秒才緩緩松開了手。

    常越清瘦的背影映入了所有人的眼眶里，鹿顏繼續輕聲道：“他年紀還小，有些情緒沒必要一直憋在心里，發泄出來會好一些?！?/br>
    段羽超愣了下，張了張嘴，最后什么都沒再說，只是站在原地靜靜地盯著常越的側臉。

    常準是常越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他雖然沒有親身體會過失去親人的絕望和痛苦，但他卻能感受到常越的孤獨和落寞。

    當然，不止是常準一人?；蚴前籽?，又或是跟自己認識了四年的顧妄。

    等到大腦一片空白的時候，段羽超才發現，他們已經失去了太多的朋友。

    “……”段羽超深呼吸了下，閉上了眼睛。

    *

    “……你們這些人有什么資格提他！”常越的聲音越來越低，不知不覺中，他的兩只眼睛，也起了層朦朧的水霧。

    常越忍不住哽咽了下，肩膀顫抖的頻率也加快了許多，不出幾秒，常越整個人就蹲在了樓梯口，將整張臉都埋進了胳膊里。

    趙彥想伸手去拉他，卻被尤霧重新盯了回去。

    “……霧哥，常越他……”趙彥吞了下口水。

    “別拉他，讓他哭?！庇褥F輕靠在了旁邊的石柱上，仰臉看向了馬路盡頭，“等他哭夠了，想開了，再重新站起來?！?/br>
    “一個人的成長從來都不是什么過程，而是在經歷了某些事情之后的一瞬間?！庇褥F又垂眸看了一眼常越，“我知道他現在接受不了，但他必須學會接受?！?/br>
    鹿顏抬到一半的胳膊重新放了回去，他抬了抬眼睛，直視著前方為他擋去大半細雨的尤霧。

    這小子……

    好像真的長大了。

    *

    馬路對面的那些人雖然氣不太過，但始終沒有一個人敢踏上人行道。常越蹲在地上蹲了幾分鐘，直到嗚咽聲消散，鹿顏才從兜里摸了幾張干凈紙巾出來，又伸手拽了拽他的胳膊。

    “站起來先閉閉眼，你剛剛蹲的太久了?！甭诡亴⒅缚p間的紙巾按在了常越的眼睛上，最后輕輕一抹。

    “顏哥……我剛剛是不是，真的很丟人？”常越吸了兩下鼻子，“其實我、我雖然跟我哥有點小矛盾，但、但我就是見不得別人說我哥的不好，他在我眼里真的真的——”

    “很優秀。對嗎？”鹿顏輕輕一笑，隨手將用過的紙巾重新揣進了兜里，“我知道?！?/br>
    常越一臉不敢相信：“你……你這是怎么知道的？”

    站在一旁的尤霧終于忍不住伸了伸手，一把按在了常越的肩膀上。他嘴角微微上揚，挑了下眉。

    “因為我在你這么大的時候，也是這么夸我哥的?！庇褥F說完，又看了一眼鹿顏，隨后很小聲的“嘖”了一句，“不過……大概也許他可能真的已經聽膩了?！?/br>
    常越眨了眨眼，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

    *

    就在此時，那條一眼看不到頭的馬路兩側突然亮起了路燈。不過，這燈的顏色，確實格外怪異的紅色。

    乍一看，跟違規之后的警報燈沒有什么太大區別。

    尤霧回頭盯上了對面幾個人。

    “喂，對面那幾個?！?/br>
    “……”

    “他、他這是在喊我們？”一個光頭臉上的表情有些茫然，“在這里，誰敢這么稱呼A？這小子是不是欠……”

    光頭突然停了下來，因為他嘴里的那位“A”，此時正回頭死死地盯著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