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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今日穿得厚實。 鴻臚寺卿設宴,其夫主便主內院茶食,宴會流程倒是簡單,先是坐著說話、飲茶,然后插花,再吃點心。 趙直真的夫主雉桑是個美艷的西域美人,年齡不足而立,膚色微深,眼睛卻生得十分漂亮。 云宸端坐時,聽說這是趙直真五年前在西域認識的,初時還是個小侍,轉眼就扶了正,也不知用得什么功夫,哄得妻主連侍夫都不曾納過。 云宸是生平第一回 參加這種宴會,立時有眼尖的男子發現了他,上前攀談道:“你便是將軍府的那位少夫主嗎?” 前來的是個藍衣公子,瞧著十五歲的模樣,個頭才在云宸齊肩處。 “是?!痹棋坊亓艘痪?,看著來人活潑靈秀的模樣,微笑道,“公子姓唐,唐少卿,對嗎?” 唐少卿一愣,“你認得我?” “昔年唐家有書畫三公子,少卿歲輕而居位首,實在叫人印象深刻?!?/br> 云宸說得誠懇,唐少卿對他竟記得當年浮名頗感意外,心中好感頓生,揚起個明媚的笑容來。 “呵,說什么書畫三公子,最后三人都嫁給一個女人,私下里怕是爭得臉都紅了罷?”一道外音闖入,身著朱色曳地錦襖的男人神態輕蔑地掃了他們一眼,習習去往了首座。 唐少卿一張臉瞬間漲得通紅。 這時司琴正將云宸的手爐拿來,看了眼唐少卿的神色,下意識道:“主子方才受人欺負了嗎?” “不曾?!痹棋泛皖亹偵?,“唐公子找我說說話?!?/br> 司琴這才放心點了頭,將手爐塞入云宸懷中。 片刻后,趙家夫主雉桑露了面,溫言笑著都叫諸位入席。 云宸正要往自己的座位去,就聽那雉桑道:“早聞今日將軍府會來人,便是你罷?坐那么遠干什么,快請林夫主到前面來?!?/br> 他一句話將宴會的焦點引至云宸身上,一時間所有之前注意到的或是假裝不曾注意到的,都將目光投在了云宸一人身上。 男人身處內宅本就閑來無事,坊間一有什么傳聞都會打發身邊的小廝去一一細問了來講給自己。 所以云宸此人,他們并不陌生。 旁側已然有竊竊交語者,有些禮儀差些,又或是仗著什么旁的口不擇言,甚至聽見兩句:“他就是那個教坊司出身的?” 周圍響起一片窸窸窣窣的笑聲。 雉桑端著艷麗的容色,眉心還點著一顆花鈿,露出個柔美的笑容來,緩緩道:“林夫主是新客,亦是貴客,被冷落在席末便是我的不是了?!?/br> 有人陰陽怪氣道:“許是因為出身的關系,不懂規矩?!?/br> 云宸神色平淡,淺聲道:“林家受祖先蔭庇,世襲軍銜,固然不假,然依妻主官職,我位次不前應是本分?!?/br> 雉桑依舊是笑,“是啊,我等皆知林夫主也是懂禮之人,坐吧?!?/br> 聞此,云宸也不欲多言,順著雉桑指給他的位子坐了。 第45章 柔弱 嚶,他們欺負我 宴席很快開始。 雉桑喜好紅茶, 今日上的茶點不同往日澀口,反而帶著絲絲的回甘,細細品起來滋味倒是特別。 “這是我家妻主專從西域捎來的, 配著梅糕吃滋味甚是不錯?!憋羯>徛暤?,帶著一絲慵懶的模樣倚在扶手上, 笑著請大家吃茶。 男人們聚在一處, 說不上幾句就要扯到各自的女人身上, 大家一聽主家都提了話頭,便有人奉承道:“誰人不知,趙大人最是知道疼人, 這么些年,都未見過趙大人納小的, 多難得的事?!?/br> 眾人紛紛應和, 眼里都透著真實的羨慕。 雉桑面露幾分喜色, 還是道:“本是她沒什么多余的心思在男人身上了,被你們說成這樣好?!?/br> 這時, 便有人提議:“趙夫主何須自謙,可否將這御妻之術與我等分享一二,專寵怕是不敢,但興許能搏幾分的偏愛也未可知?!?/br> 此話一出, 不論是哪個男人面上都帶上些許期翼,云宸暗暗瞧著,就連方才搭過話的唐少卿, 以及那紅衣的男子, 都眼巴巴瞧著雉桑。 他心底忽然生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悲涼來。 以后,待他年老色衰,是否也會和這些人一般, 嘰嘰喳喳地坐在一處,向什么人討教著如何討林向晚的喜歡? 況且這些人還尚是權貴子嗣,而他如今卻只是個毫無身價的奴籍之人。 “你們真是說笑,我的本事再大,哪里能大過林家的夫主,人家才真真是厲害人物呢?!憋羯Q谧煨χ?,將目光瞥向云宸。 一時間,那些夫主都有些恍然。 “是啊,能從教坊司一步登天,成了將軍府的正夫,必然有什么過人的能耐在罷?” “林夫主可否指教一二?” “便是些私房事,也但說無妨,我等皆是男人?!?/br> 這些人越說越不像話,活像云宸是什么下賤不堪的東西,人人都帶上一股子命令的語氣。 云宸心中一沉,覺出雉桑的不懷好意來,他正欲開口推辭,卻是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道:“妓坊出的下作活計你們也學?怕不是個個寂寞得都想去做娼了?” 這是那紅衣男子,英挺的氣度與周穆有幾分相似,然而他卻要更媚一些,帶著成熟男子身上獨有的那份韻味,性子亦是囂張跋扈的。 云宸認得此人,他是今朝御史大人的正夫,七族沈家的大公子沈磬書,沈家門風開放,從不刻意教習自家兒郎內德收斂,故而茲是沈家嫁出去的男人,雖無違背夫德的地方,在外的名聲卻不怎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