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媽文里的短命親媽 第2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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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薛美人就被先帝丟到腦后了,整天關門閉戶低調過日子, 到先帝駕崩也只是個嬪。然而這位無寵的薛美人能成功生下皇子,并平安把皇子養大,這本身就足以讓她不平凡了。 要說薛美人人生最大的本領,大概就是會站隊, 生下皇子后就老實本分站皇后的隊, 抱緊皇后大腿, 兒子大些又忠心耿耿站太子的隊。盡管不受寵,然而皇后和太子謹小慎微并無過錯,守住了位子,在嫡長制度的王朝背景下盡管幾番危難,終究成功熬死了先帝。 太子登基后,前朝后宮血腥清算的同時,卻最先下旨封了薛嬪為太妃,薛嬪的兒子封了恭王,并昭準恭王接太妃去封地奉養。 姑姑對沂安太妃評價很高,馮妙記得那時姑姑曾對她說:做人要向沂安太妃學,人有的時候,不爭才是爭,最忌自己作死,你看先帝那些個寵妃、太子那些個兄弟,盛寵之下風光無兩,結果呢,死的死囚的囚,有幾個善終的。 馮妙那時才不過十歲,心里琢磨著,不爭才是爭,這得怎么cao作呀,就挺難的。 不過漸漸她就懂了,人只有先保住一條小命,才能再想別的。 去考古隊,鄒教授先叫人帶她去辦了個“臨時工作證”,拿著工作證,親自把馮妙帶去了絲織品工作組,并把組內人員都叫過來做了介紹。 “這是我專門請來的馮妙同志,上次給你們看的那件刺繡就是她親手繡出來的,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相信馮妙同志可以從另一個角度幫到我們,我們很需要她的幫助。大家歡迎——” 稀稀落落的掌聲。所以誰不管愿不愿意、承不承認,也只能接受一個“農村土裁縫”要成為他們工作同事的現實,并且看鄒教授這個態度,還這么捧著她。 組內其實也就八個人,都是女的,八人分為兩個組,十六道各種各樣的目光投向馮妙。馮妙便只坦然自若點頭微笑,并不去回應那些目光。 鄒教授先給馮妙介紹了一下他們眼下的工作情況,然后問:“馮妙同志,我們正準備修復墓主身上這條裙子——”他指著擺在桌案上黑黃一團看不出原樣的東西,“你現在重點就從縫紉、刺繡的角度,找出它原本應該是什么樣子,針腳怎樣走、布條應該是怎樣的,技術層面和cao作就由他們負責。你看這樣行不行?” 馮妙頓了頓,苦笑道:“鄒教授,我從上次來,還是頭一回接觸考古,沒有任何修復出土絲織品的知識,您說的針腳、布條這些我熟悉,可是整個工作流程我都不懂,見都沒見過,所以我想,能不能我今天就只在旁邊看,大家還按原來的,該怎么工作就怎么工作。我先有個直觀的認識,跟大家多學習學習,才好跟大家配合一致?!?/br> 鄒教授略一思忖:“也好,你說的也有道理。那大家就各自去工作。田衛紅——”老教授招手叫過來一個人,“小田,你帶著馮妙同志都看一看,重點都給她介紹一下?!?/br> 馮妙一看來人,哪那么巧,是上次她來,當面數落她“農村土裁縫”的那姑娘。 “你好,那麻煩你了?!瘪T妙點頭笑笑。 她倒是主動釋放友善了,看在田衛紅眼中卻格外別扭。當著鄒教授的面,田衛紅點點頭尷尬地硬扯出一個笑,帶著馮妙去看她們小組的工作。 然后馮妙充分明白了他們的修復工作為什么這么難。棺槨內出土的這些衣物,碳化氧化都很嚴重,尤其出去時還沒處理好,造成一定程度的二次破壞,沾不得碰不得,怎么都不是,看著還是一塊好好的布片,輕輕一碰就碎成了渣。 跟陪葬箱子里的一堆灰燼相比,墓主身上的衣物保存好一些,可能跟棺槨內的保存環境和打開后處理搶救有關系。另外馮妙琢磨主要是織金面料的緣故,這些比頭發還細很多的金絲,實實在在是用黃金抽成的,起到了很好的支撐作用。 然后就是:慢。 比她繡花還慢,一小片破碎的布料,小心翼翼擺弄一上午,看起來愣是沒有任何變化,一個線頭的走向可能就要琢磨大半天。 怪不得絲織品組八個人都是女同志,并且年輕姑娘居多,因為女同志更加細心耐心吧,男同志干這個恐怕還真不行。 鄒教授轉身一走,田衛紅就表面客氣地來了句:“馮妙同志,你自己再看看吧,我手邊正忙呢?!鞭D身撇著嘴離開。 組內八個人有四個是來自甬城大學,那種疏離排斥馮妙很難沒感覺,她站在一個組員身后看她cao作,另一邊田衛紅努努嘴:“喏,24塊錢一個月,請了個監工來?!?/br> 另一個叫王海燕的組員眼神示意她小點聲:“鄒教授總有他的道理,她那個刺繡做得是真挺好,簡直一模一樣?!?/br> “照你這么說,我們直接重做一件不就完了?”田衛紅撇嘴,“裁縫、繡娘哪里找不到,我們現在是要修復,這是文物,又不是要重新復制一件新的,哪跟哪兒啊?!?/br> 她聲音不大,卻也足以讓馮妙聽見。 馮妙無所謂地笑笑,她要是讓這么個黃毛丫頭幾句話就能影響到,還怎么混。 她在另一個三十來歲的組員趙娟玲旁邊坐下,兩人安靜地互相笑笑,趙娟玲就埋頭繼續工作。 吃飯在食堂解決,一樣要糧票,得虧馮妙來之前做了準備。午休時王建國帶馮妙去她的宿舍,一間屋兩張床,另一張床暫時沒人住,說留給鄒教授新要來支援的同志。 那就說也是一位女同志了,聽說那才是以前搞古代服飾研究的專業人員,可是聽說人還在下放的農村,學校正在設法聯系,不確定什么時候能來。 馮妙“見習”了大半天,發現出土絲織品修復這個事情,其實也沒什么高深,最重要的就是耐心細致的觀察和cao作,從這一點來說,鄒教授可能還真高估了她的能耐。 下午她坐在趙娟玲旁邊,跟她一起觀察復原一段布料拼接處,就像鄒教授說的,對于線頭、針腳、布片和花紋的連接,馮妙有著別人無法相比的熟練和敏感,畢竟她曾經整天跟這些衣裙打交道,親手縫過就不知多少,再熟悉不過了。 而趙娟玲技術cao作上非常優秀,為了防止碳化變脆變硬的絲織品碎掉,她給布片噴上細細的水霧,讓布片出于“潮而不濕”的狀態,再進行cao作。 兩人合作,復原工作順暢了許多,效率明顯提高。 兩天后,得到消息說申請支援的那位專業人員因為特殊原因,調動時政審手續沒通過,眼下來不了了。馮妙索性就主動跟鄒教授說,那就讓她和趙娟玲一組搭檔吧。 馮妙和趙娟玲開始著手修復墓主身上的那條裙子。 織金緞上的八寶如意云紋,馮妙一眼就認出來了,在當時是比較流行一種花紋圖樣,她處理起來再熟悉不過,得心應手,配合趙娟玲的技術cao作,兩人很快找到了修復這條裙子的方法節奏。 “馮妙,我說你這雙眼睛可真好使?!壁w娟玲小心翼翼把織物紋路對齊,騰出手來動了動酸痛的胳膊,笑著看馮妙,“神了,你怎么一下子就能看出來?!?/br> “哪有你說的那么厲害,也就是多觀察唄?!瘪T妙笑,由衷說道,“我也就會這個了,我一裁縫當然熟悉這些,主要還得靠你?!?/br> 眼見著短短幾天那條“八寶如意云紋緞裙”就在cao作臺上,有了個大致形態,接下來就是做局部細節的修復了。裙子平鋪在桌案上,金線繡制的圖案十分精美漂亮,壓平整理后熠熠生輝,鄒教授一天跑來看好幾趟,挺高興的。 兩人這邊快了,田衛紅那邊卻心浮氣躁起來,然而就算她時不時陰陽怪氣酸幾句,馮妙也懶得搭理,完全把她視若無物。 你說她上躥下跳,結果人家連個眼神都不多給她,田衛紅那種憋屈沮喪滿滿都寫在臉上了。 “田衛紅,你在這長吁短嘆干什么呢?!壁w娟玲經過時外頭看看,笑道,“干咱們這個可沒法心急,你不如叫馮妙給你看看?!?/br> “嘁,有那么神嗎?!碧镄l紅拉著個臉一扭身,趙娟玲好心沒好報,也懶得再理她,自顧自回自己的工作位。 鄒教授剛好背著雙手走過去,看了她面前的布片一眼,皺皺眉:“田衛紅,還沒弄好呢,我看你這兩天都沒有進展?”轉頭就叫馮妙,“馮妙,你過來給她看看,她這個怎么弄都有問題?!?/br> 鄒教授一開口,田衛紅頓時覺得格外沒臉,一張臉別別扭扭,悻悻然閉嘴自己。 馮妙走過來,盯著那個福壽團花的紋樣仔細看了會兒,客觀來說,田衛紅已經夠小心謹慎了,察覺不對就一直沒敢輕易去動,一下午工作就卡在這兒。 這種福壽團花是中心對稱圖案,蠶絲部分碳化嚴重導致圖案連不上了,田衛紅這里缺損了部分刺繡的金線,她把脫出的金線擺弄半天,想把圖案續上,可怎么都不對。 馮妙端詳半天,拿了兩根細針,兩針配合,像織毛衣那樣,小心翼翼把金線按照原刺繡的針法彎來繞去,老半天終于松了一口氣,趕緊進行壓平固定。 田衛紅張張嘴,顯得有些尷尬,頂著周圍的目光道謝。 “馮妙謝謝你啊,我都在這兒耗了大半天了,從昨天琢磨到現在?!碧镄l紅說著兩眼湊近了屏息凝氣地看,嘀咕道,“我說怎么放都不對勁呢,怎么放都不合適,你這樣一繞,跟原來的刺繡紋路就對上了,看著就不別扭了?!?/br> “那你早不問人家,還好意思說從昨天琢磨到現在?!?/br> 鄒教授忒實在地補刀一句,田衛紅臉都漲紅了,訕訕地揪自己手指頭。 馮妙對此到壓根不在意,她原本也不在乎田衛紅,幫她又不是沖著她這人。 來到考古隊的第十天,馮妙按原先說好的,回了一趟家,給家里買點東西,小孩吃的喝的。 琢磨著倆孩子看見她會不會哭呢,倒是沒有,倆孩子只管巴在她身上當黏膠。 “給你,冀南的信?!瘪T福全遞過來一個信封,一邊忍不住念叨,“冀南說沒說啥時候回來呀,一家子老這么分在兩處,總不是個事兒?!?/br> “爹,他那邊一堆事,他父親舊傷復發做手術,路又遠。您就別老掛記他了,他回不回來也不耽誤我們娘兒仨吃飯?!?/br> 馮妙快速把信看了一遍,馮躍進住校不在家,看信、回信就都是馮妙,方冀南眼下還不知道她去甬城的事情,馮妙也沒太當回事,決定還是先不告訴他了吧。 反正也只是臨時的,等信寄到,她指不定已經結束沂城的事情回來了。 大子問她:“mama,你還走嗎?” 馮妙說要走:“mama隔幾天就回來看你們,說話算話?!?/br> 大子說:“隔幾天?” “要……最多十天吧?!瘪T妙揉揉他腦袋說,“mama一定早點兒回來?!?/br> “那好吧?!?/br> 在家說的好好的,可是等她拎起小包裹一說要走,二子立刻丟下手里的東西,一骨碌從炕上爬下來,小鞋子都沒顧上穿好,嗖的跑過來拉住她。 “mama不走?!毙『⒀郯桶涂粗?。 “乖,mama得走了,mama要去干活,過幾天再回來?!瘪T妙蹲下來給他提上鞋子,哄他,“你跟姥姥在家等我,mama會早點兒回來,回來給你買好吃的?!?/br> “mama干活,掙錢?!边@都是姥姥跟他說的話,二子點點頭,表示理解,小孩不哭也不鬧,就眼巴巴拉著她的手,“我跟你去?!?/br> “mama很忙,不能帶你?!瘪T妙嘗試松開他的小手,“乖,你去跟哥哥玩,大子二子最懂事了?!?/br> 大子不說話,也眼巴巴看著她,小嘴巴撅得老高。 二子:“mama不走。我跟你去?!?/br> 等陳菊英連哄帶騙弄走倆孩子,她才趕緊抽身離開,走出大門,心里軟軟的,卻忽然舍不得走了。 爹已經跑了,媽還要離開,馮妙那一刻就特別體會很多當媽的心情,孩子小啊,掙錢搞事業什么的,其實也不必那么急。 第29章 恢復高考 馮妙日夜加班, 花了將近兩個月時間,成功修復了那件織金八寶如意紋緞裙。 墓主身上的衣物、被褥也不是都搶救下來了,能挽救的都是織金、繡金的料子, 金線起到了良好的支撐作用,而那些比較輕薄的綢、紗,則一片也看不到了。 能修復的盡量挽救,不能修復的也只能放棄。即使這些已經修復的,要長期保存仍是個難題。 手上工作告一段落, 馮妙便決定回家看看。她琢磨著抽空再去市區逛逛, 能買的東西多買點兒。 下午下了班正準備收工,趙娟玲匆匆跑回來。 “馮妙, 你聽說了嗎,恢復高考了, 已經公布了,廣播里說的?!?/br> 馮妙原本心里有數, 倒沒有太驚訝, 只是覺得夠快的, 方冀南上次寫信來說最早年底,馮躍進還嚷嚷年底不可能, 怎么也得明年暑假,畢竟高考從來沒有冬季考過。 趙娟玲卻抑制不住的激動:“真要恢復了, 太好了,太好了,那我meimei是不是就能回來繼續考大學了?” 趙娟玲看著馮妙收拾好工作臺,挽著馮妙往外走, 一邊說起她meimei:“……高中的時候, 66年, 學校停課,我們家姊妹多人家不許她在家呆著,去大西南插隊了,農墾團割橡膠,每次回家光在路上就得一個多月,兩只腳從她們那深山老林子走到縣城就得好幾天,縣城都不通公路、不通車,兩個月的探親假,一來一回都花在路上了,統共只能在家里二十四天……” 兩人走進食堂,考古隊的食堂其實就是個臨時的大屋子,擺了幾張木桌子,文保辦給安排了兩個人負責做飯,飯好不好吃先不說,反正人有點邋遢,馮妙和趙娟玲找了張桌子,先自己去拿了抹布來擦干凈。 兩人打了飯坐下來吃,周圍三三兩兩吃飯的人就都在談論高考恢復的消息。有人躍躍欲試,更有人說吃完飯就回去找書、復習。 書卻不好找,早幾年燒書的灰都堆成堆了。 一個隊員說,他那時親手燒了家里幾大櫥子藏書,包括他爺爺那些老舊的線裝書,包括他自己的中學課本,驕傲自豪地親手把灰灑在學大寨的田里,結果讓他爺爺拎著棍子滿院子攆,揚言要跟他這樣的不肖子孫斷絕關系…… “進了考古隊才知道,那些線裝書,有的還都是手寫的,怕不都是值錢的東西?!彼呎f邊懊悔地直拍大腿。 另一個隊員拿筷子指著他:“怪不得你爺爺罵你不肖子孫,線裝手寫的書,很可能是珍貴的孤本,很有研究價值的,那就不光是錢的事兒了?!?/br> 田衛紅在那邊大聲嚷嚷,問誰手里還有高中課本,她借給她弟弟用。 “這個時候誰還有高中課本借給你呀,你自己的呢?”王建國問。 “王建國你什么意思呀,又沒跟你借,反正你也沒有。你諷刺我沒讀過高中啊,沒讀過高中怎么了,我是工農兵學員,正經甬城大學畢業的?!?/br> “誰敢諷刺你呀,”王建國,“不都是你刺別人嗎?!?/br> “你說什么呢你!”田衛紅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食堂里一片喧鬧,鄒教授端著個搪瓷大碗進來,一進門:“呦,今天怎么這么熱鬧?” 一堆人紛紛搶著跟他說高考恢復的消息,鄒教授點點頭,笑道:“我也聽說了,今晚廣播一播,明天的報紙上更詳細的就該都出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