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媽文里的短命親媽 第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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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地,還不好意思了?”七嬸彎腰把床單從水里拎出來擰,一抬頭撲哧笑道,“不說了,怪道說背后不能念叨人,那不是,來了?!?/br> 馮妙順著她的示意扭頭一看,遠遠地一個熟悉的身形推著自行車,從北邊高高的河壩下來,往這邊走過來了,可不正是方冀南。 作者有話說: 開新文了,依舊是橙子風味的年代文,生活流日常向,女主養娃搞事業,事業線會比較多,喜歡就收一個吧。 放心入坑,橙子好坑品,不信看專欄。 向預收的讀者道個歉,老祖宗的文一再難產,民國文生存艱難,一不小心就踩雷,而我原本構思的主梗,實在避不開一些不能寫的內容,廢了幾萬字的稿、重寫了幾遍大綱都寫不下去,只能先決定換這個文,實在抱歉。 改掉主梗就幾乎不是我想寫的那個文了,也許哪一天老祖宗可以寫了,還會重新拾起,也許,有生之年吧。 第2章 火氣 該來的,遲早會來的。 馮妙心里嘆口氣,索性把手中的尿布往石板上一丟,不洗了! “冀南,今天咋回來的早???”七嬸揚聲沖方冀南笑道。 “七嬸,洗衣服呢?!?/br> 方冀南在外邊一向不太愛說話,把自行車放在河岸上,一邊走下河沿一邊簡單解釋道,“考完試準備放寒假了,我試卷改完了,就先回來看看?!?/br> “我瞅著是想媳婦、想兒子了吧,得空就趕緊往家跑?!逼邒鹞χ鴽_馮妙努努嘴,“喏,剛才馮妙還念叨你呢?!?/br> 馮妙:……她說什么了她? 方冀南咧開嘴角笑了下,走到馮妙身后,看了看石板上的尿布問:“還沒洗完呢?” 馮妙頭也沒抬,語氣平淡地吐出兩個字:“剛來?!?/br> 方冀南隨手撿起一塊小石子,往冰面上打了個飄兒,側頭瞅了瞅馮妙不咸不淡的臉色,便小聲問道:“怎么了,小孩又氣人了?” “沒怎么?!瘪T妙說,“你先回去吧?!?/br> “瞧這小兩口吧?!逼邒鹪谂赃厙W啦嘩啦用力漂洗著床單,一邊打趣道,“人家冀南一看見你屁顛顛跑過來,好幾天不見想你了唄,你倒不好意思了?!?/br> 馮妙對這位七嬸真是無奈了,側頭看看旁邊的方冀南,見他并沒有走的意思,索性抓起濕噠噠的尿布往他面前一丟,自己站了起來。 “你洗?!?/br> 她這個舉動還真讓方冀南有些意外,見她半點沒有說笑的樣子,遲疑地笑了下,略顯為難道:“我洗,我……我不會呀?!?/br> “誰生下來還學過洗尿布的?我手都凍得生疼?!瘪T妙說完,自顧自就著衣襟擦擦手,便站在一旁搓著手哈氣取暖,一副不管了的樣子。 方冀南欲言又止,哪有一個大男人洗尿布的,再說他真沒洗過。 “這不都洗干凈了嗎?!狈郊侥献テ鹉嵌涯虿伎戳丝?,沒看到黃色的東西,便在水里漂了兩下,隨手一擰,便打算收工了。 “尿濕的??粗慌K,不洗干凈一股味兒?!鄙砗篑T妙不帶語調地說道,“擦過肥皂了,好好揉揉,多漂洗幾遍?!?/br> “哎喲馮妙,你還真叫他洗呀,他個大男人會洗啥尿布,說出去要讓人笑話了?!?/br> 七嬸冷得跺腳,直起腰來搓手,撇著嘴笑道,“我說冀南,你別聽她的,你媳婦故意逗你呢,她啥時候舍得你洗過衣服的,結婚前還不就整天幫你洗衣服?!蓖炅诉€一招手,“你不會洗,還給你媳婦兒,過來跟我搭把手擰床單?!?/br> 方冀南略一遲疑,還真放下尿布走過去了。 七嬸把床單折成個卷兒,叫方冀南抓住一頭幫她擰,一邊絮叨:“哎,你說整天哪那么多事兒,快過年了凈是這些洗洗刷刷的,拆被子洗床單,這幾天我就沒閑過,你瞧人家那些個懶婆娘,人家也不洗,不也照樣過年嗎,你是沒看見我們鄰居老三家,嘖嘖嘖,都埋汰成啥樣了……” 馮妙懶得說話,蹲下來把尿布一塊一塊漂洗干凈,擰干放進盆里。 方冀南幫七嬸擰完床單,走過來一手抄起木盆:“走吧,回家?!迸ゎ^笑道,“七嬸,那你再洗會兒,我們先回了?!?/br> “先走,先走?!逼邒鹪谏砗笪Φ?,“瞧人家小兩口,可真熱乎?!?/br> 馮妙沉默地跟著他走上河堤,走到自行車跟前。 “凍壞了吧?”方冀南把盆遞給她,摸摸她冰冷通紅的手,“上來,我騎車帶你?!?/br> “幾步路不值當的,你先走吧?!瘪T妙端著盆,卻沒有上車,轉身自顧自往村里走。 她現在看著方冀南,真不知道該作何感想。在此之前,就在昨天晚上,她還跟倆孩子說,想爸爸了沒,你爸明天就回來啦……年少夫妻,她滿心歡喜地嫁給他,兩人感情上也一直都還不錯,不吵不鬧,有商有量。 不管有沒有前世,這個男人都已經來到她生活中七年了,三年的和睦夫妻。 三年,她辛辛苦苦卻又心甘情愿地伺候男人、cao持家務,一個接一個給他生孩子,生孩子遭的那個罪。 忽然一下子,她竟然被告知,他在她死后轉身就會另娶別人,她的丈夫、她的孩子,都是給另一個女人預備的。 馮妙現在不知該怎么對待他。 她現在,半點也不想搭理他。 她只管低頭走路,方冀南就不明所以了,他每次回來,媳婦都是笑臉相迎,怎么今天不太高興似的。不過方冀南倒也沒往別處想,見她自顧自端盆走路,便騎上自行車先走幾步回了家。 天冷,小孩都沒讓出去,岳母陳菊英正看著孩子在炕上玩,一看見方冀南,大的就張開兩手跑過來。大兒子剛兩歲,出生時方冀南給取了個頗有深意的名字叫方靖,爺爺卻說這名兒太正經,不好喊,家里人就隨口喊“大子”。 “別摔著?!狈郊侥暇o走兩步,接住差點掉下炕沿的大子,順手往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丟回炕上,伸頭看看被窩里睡覺的小二子,一邊小聲問陳菊英,“娘,家里這幾天,沒啥事吧?” “沒啊,這不都準備過年了嗎?!标惥沼?,“咋啦,咋這么問?” “沒咋,我就問問?!?/br> 既然家里沒啥事,馮妙應該就沒什么好生氣的,方冀南便不再去琢磨媳婦的情緒,轉身出去,“我去看看爺爺?!?/br> 陳菊英說:“你爺爺去公社開會還沒回來,這不到年關了嗎,開會多,大冷天你爹不放心,陪著去的,馮妙下河洗尿布去了?!?/br> 方冀南忙說他看見馮妙了。話音剛落,馮妙端著盆推門進來了,一聲不吭就去晾尿布。 “馮妙,你先去廚房看看,鍋里有早上煮的紅薯粥,燒把火熱熱,給冀南盛一碗來?!标惥沼⑴ゎ^又對方冀南說,“餓沒餓,先喝碗粥墊墊,晌午媽給你包白菜餡的蕎麥包子?!?/br> 方冀南忙說不餓,一早在學校吃了飯的。 陳菊英卻說:“吃了也不耽誤喝碗粥,騎車一路這么冷,喝點熱粥暖和暖和?!?/br> “娘,我這一堆活兒呢,他要喝,叫他自己去熱,他又不是小孩?!瘪T妙耷拉著眼皮,把幾塊尿布展開晾好,拎著盆轉身走開。 “你說你這丫頭,叫你熱個粥你還事多了,冀南一個星期才回來一趟,他在學校食堂喝那個稀粥,就跟刷鍋水一樣,哪里能吃得飽!”陳菊英轉身叫方冀南看著倆孩子玩,自己關好門出去,嘮嘮叨叨去廚房熱粥。 等岳母一走,方冀南趕忙坐到炕沿,伸手把大兒子抱過來坐在自己腿上,捏捏他的小臉蛋,俯身一條胳膊撐著炕,湊近了去看被窩里的小二子,一臉不自覺的笑,一邊嘴里卻嫌棄道:“大子,看你臉皴的,叫你整天往外跑,臉皴跟小狗腚似的,你看弟弟的臉多白多嫩?!?/br> 兩歲的大子知道不高興了,撅著嘴傲嬌地哼了一聲,委屈。 可是小孩還不太會說話,只好努力表達自己的抗議:“他,臭臭,尿尿,他還,吃奶奶,mama……不及(給)……我吃?!?/br> 最后四個字廢了老大勁兒才說出來,這樣的嬰國語言方冀南卻聽懂了,笑嘻嘻捏了下大子的腮幫子:“小樣兒,你還知道嫌棄別人了,你小時候也在炕上拉臭、尿尿。你還想吃奶,弟弟都不夠吃,你是哥哥,你都長大了知道不?” 想到什么,方冀南臉上忽然有點熱了,小聲嘀咕道:“你小子還想跟弟弟爭奶吃,你還有意見了,那你爸我跟誰提意見去呀?!?/br> 他抱著大子,又忍不住湊近了去看二子,七個月的小二子還挺胖,閉眼睡得香甜,腮幫子肥嘟嘟很是喜感。方冀南伸個手指頭小心戳了戳,軟鼓鼓的,忍不住咧嘴樂呵。 他擺弄,大子也學他湊過去看,還動手摸弟弟的頭發,爺兒倆終于把二子弄醒了。 小嬰兒眉毛臉蛋皺了皺,睜開眼:…… 眼前兩張臉都不是mama,于是小嬰兒眼睛一閉嘴一張:“哇……” “馮妙,二子醒了?!狈郊侥蠌堊炀秃?,拍拍哄哄不管用,伸手想抱起來,結果一摸,繼續喊,“尿了,快點兒?!?/br> 馮妙是帶著一股怒氣走進來的,心里有氣,關門的動作就“咣當”一聲。 “喊喊喊,除了喊我,你還會干什么!”馮妙走過來,冷著臉看看炕上哇哇哭的二子,“哭了你不會抱起來哄哄?” “尿了?!狈郊侥弦荒槦o辜道,“你給他換尿布啊?!?/br> “你沒長手嗎,就會喊我。他白天已經很少尿濕了,醒了你趕緊抱起來把尿,你不把,他當然尿了,我又得多洗一塊尿布,這么冷的天,好幾天都曬不干,尿布根本不夠用你知道不?” 馮妙說著把一只手伸到方冀南面前,“你給他換塊尿布能怎么樣?你自己看看,我這手凍得跟冰塊一樣,能碰小孩嗎,我怎么給他換尿布?” 她一頓搶白數落,這可是破天荒沒有過的事,方冀南張張嘴,懊惱地辯解道:“你發什么火呀,平常不都是你換嗎,我不會弄、弄不好,回頭你又得說我?!?/br> “換個尿布還為難你了,孩子都兩個了,你連個尿布都換不好,那你會干什么,要你這個爹有什么用?” 馮妙心里煩躁,走過來看了看床上哇哇哭的二子,皺皺眉干脆指揮道,“你解開小包被,把濕尿布抽出來,拿兩塊干凈尿布疊一下給他墊上,就這點事,有那么難嗎?” “這些平常不都是你管的嗎,我換就我換,你說話好好說,發什么火呀?!?/br> 方冀南被她一通火氣弄得莫名其妙,他一邊說,一邊伸手把二子抱過來,解開包被。 包被一打開,兩條光溜溜的小胖腿便使勁地蹬了出來,伴著哭聲一下一下蹬得歡。方冀南一手托起嬰兒的小屁股,把濕尿布扯出來,光顧著孩子,居然就隨手把濕尿布放在炕沿上。大子這時候還跑過來幫忙添亂,小手拍拍弟弟,嘴里“喔喔”地哄。 馮妙看著方冀南笨手笨腳的樣子,聽著小孩哇哇的哭聲,當真一種一腳把他踢開的沖動。 不過她站著沒動,冷眼盯著炕上的父子三個,并沒有想幫忙接手的念頭。 有什么不能放手的,等她難產死了,他還不是馬上娶了女主,聰明能干的女主把三個娃照顧得好好的,備受夸贊,順便還收服訓練方冀南,叫他洗衣做飯帶孩子,還叫他心甘情愿,表現良好,堪稱居家好男人。 憑什么到她這兒就殘廢了。 第3章 毛病 “咋了這是,二子咋一直哭呢?” 陳菊英推門進來,手上還端著一碗熱騰騰的粥,一見方冀南正在給二子換尿布,馮妙卻袖手站在一旁。 陳菊英扭頭就責怪:“馮妙,你干啥呢,咋的讓冀南換尿布呢,他一個大男人哪會伺弄孩子?!?/br> 馮妙懶得作聲,實在是太了解自己親娘那個性子了,她說一句,她娘有十句等著她。 在這個偏遠的北方農村,男人不做家務,似乎是千百年來養成的理所當然的風氣。要說當地男人,最喜歡、最堅持的大概就是“一家之主”四個字,男主外女主內,家務活那都是家里老娘們兒的事情,男人做飯帶孩子,圍著鍋臺轉,那還叫什么男人,要讓人笑話的。 所以馮妙長這么大,就從來沒見過爺爺和她爹洗過衣服,別說燒火做飯了,作為大家長的爺爺,連廚房都沒怎么進去過。 更奇妙的是,積極維護和傳承這一套的,卻往往是家里的女性長輩,就比如她娘。一輩子這么過來的女人們,往往是真心實意信奉“不做家務還叫啥女人”。 而以方冀南原本的家庭條件,又是家中最小的兒子,哪里用著他做家務。來到馮家村以后,原本還有自力更生的想法,可是頭一回拿了衣裳去洗,就被陳菊英隨手奪過去幫他洗了,方冀南愣是沒搶過她。 日子一長,方冀南也就習慣了。 陳菊英除了做家務,也要跟男人一樣去生產隊干活上工,她一農忙,馮妙就得承擔大部分家務。所以四嬸說結婚前就是馮妙給方冀南洗衣服,這話不假。 馮妙就是在這種環境中長大的,從小耳濡目染也都是這一套,她以前,好像也沒覺得哪兒不對。 可是她現在心里只想呵呵了。 這個男人、男主,橫豎都是女主的,橫豎都要帶著她辛苦遭罪甚至難產送命生下的孩子,去跟女主相親相愛,她現在卻還把他當個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