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塵里的她 第3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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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馳越沉著臉跟服務員往包廂的方向去。 進門之前,他停下腳步,深深吸一口氣,似乎在努力克制隨時要爆發的怒氣。 可下一秒,包間的門被從里面拉開。 里頭黑漆漆的,燈統統關了,一盞不留。 月初霖笑盈盈地站在眼前,手里捧著一塊小小的慕斯蛋糕。 蛋糕上插著一支燃燒的生日蠟燭,紅與黃調和出來的暖色燈光將她美麗的臉龐照得溫柔動人。 郁馳越有一瞬間呆怔。 他聽見她說:“阿越,生日快樂?!?/br> 一支孤零零的蠟燭,將全世界點燃了。 他呆站在原地,雙眼緊緊地凝視著她,好似怎么也看不夠。 “快吹蠟燭呀,都快燒完了?!?/br> 融化的蠟從頂端飛快地滾落下去,本就不算長的蠟燭正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變短,月初霖忍不住催他。 他猛然回過神來,低頭迅速地吹滅蠟燭。 屋子里的光源頓時完全消失。 她站在黑暗的屋子里,而他站在走廊的燈光下。 明與暗的交接處,一縷青煙從燭心頂端裊裊升起。 郁馳越越過那一縷煙,俯身吻住她的唇瓣。 第24章 郁馳越的情緒久久沒有平靜。 他坐在餐桌邊,?看著月初霖站在服務員提前送來的電磁爐旁邊,為他煮一碗壽面。 他這輩子的第二碗壽面。 第一碗是十多年前,祖母還在世的時候給他煮的。 后來祖母走了,?他也跟著母親去了國外,?再沒有人替他慶過生。 她是第二個。 一碗陽春面,?水開后直接下鍋,?撒一把鹽、幾點蔥花,不過幾分鐘便煮好了。 “好了,?已經吃過晚飯了,這面就算走個形式,趁熱吃吧,吃不完,剩著也行?!?/br> 月初霖端著盛好的面送到郁馳越面前,在桌子的另一邊坐下,雙手支著下巴,?微笑著注視他。 郁馳越看她一眼,默默取過一只小湯碗,撈了一筷面和幾勺湯進去,推到她面前。 “一起吃?!?/br> 他低著頭,嗓音啞得不像話,?不待她回答,?已經先動起筷子。 明明已經吃過晚餐,他卻依舊吃得飛快,好像生怕面涼了似的。 從頭到尾,?兩人都沒怎么說話,直到碗里的面被吃完。 月初霖用餐刀將慕斯蛋糕分切成兩塊,其中一半給他。 “你是在國外長大的,?中式的長壽面,西式的蛋糕,都得要?!?/br> 藍莓味的慕斯蛋糕,最底下是一層拌了黃油的消化餅干碎,上面淺紫色慕斯里還點綴著幾顆小小的新鮮藍莓。 郁馳越一向不愛吃甜膩的食物,但他沒有拒絕,用小勺子挖著,將這一小塊倉促準備的蛋糕一點不剩地吃完。 甜中帶酸,柔軟細膩。 “好吃嗎?” “好吃?!?/br> 郁馳越放下小勺,將餐盤推開,啞著聲問:“怎么突然對我這么好?!?/br> 月初霖輕笑一聲,一雙嫵媚卻溫柔的眼睛睨著他:“難道我先前對你不好嗎?” 其實,只要不觸及她的底線,她向來愿意在男女關系中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讓雙方相處得更愉快些。 約會時,她會精心打扮,上床前,她會營造氣氛。 只不過,這男人時常不領情罷了。 況且,今天是他的生日。 她也不知自己哪來的惻隱之心,莫名想起自己。 每一年,她也是在這樣的孤獨里度過這個日子的。 她的母親從來都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很少想起女兒的生日,即使想起,也只會是自憐自艾,將這一日想作女兒拖累母親的日子。 有許多年,她都不敢直視“生日”這兩個字。直到母親去世,她進入大學,才逐漸學會放下過去的執念,變得坦然起來。 原以為得不到他的肯定,誰知,他看她一眼,輕聲道:“對不起?!?/br> 月初霖盛著碎光的眼眸里劃過一絲驚訝。 “你在為什么道歉?” 郁馳越沒說話,站起來走到她身邊,將她抱在懷里,腦袋埋在他已經干透,變得干燥溫暖的長發間,深深吸氣。 好像還有風雪清冽的味道。 “對不起?!?/br> 他又悶聲重復一遍。 “我有時克制不住自己,會對你發脾氣,對不起。只要你別走就好?!?/br> 他雙臂纏在他背后,在她的針織長裙上來回摩挲。 月初霖仰著頭,忍不住無奈地輕嘆一聲。 這個男人,抱著她的時候,總像個不太成熟的孩子。 看在今天是他生日的份上,她耐著性子伸出雙臂回抱住他,低聲道:“我們現在好好的,我為什么要走?” 他將她抱得更緊了。 月初霖掙了掙,沒能從他懷里掙脫開來,便放棄了。 兩人就這樣保持著緊緊抱在一起的姿勢,好半晌沒有分開。 餐廳里,服務員特意為他們二人播放的音樂變成了有些耳熟的旋律。 曲調神秘而詭異,帶著曖昧的節奏,引人沉迷,是《出埃及記》,和四年前游艇上那個夜晚,一模一樣的音樂。 兩人俱有一絲恍惚,好像回到了剛剛相識的那個奇異的時刻。 月初霖的心里涌起一陣說不清的情緒,正想開口說些什么,將臉埋在她長發間的郁馳越忽然動了下,拂開堆疊在她頸間的發絲。 針織長裙的領子被往下拉了些,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頸。 溫熱的唇瓣貼上去,順著耳根處一寸寸移動,頓時帶起一陣戰栗。 月初霖閉了閉眼,將腦袋偏開更多,身子也軟在他懷里。 可是下一刻,若有似無的親吻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兩排堅硬的牙齒用力地刺向鎖骨邊的一寸肌膚。 痛感立刻傳來,她忍不住驚呼一聲,貼在他后背的十指瞬間收緊,隔著衣物往里摳。 他的后背也覺得痛。 可誰也沒有放開。 他用力囁咬、吮吸,在潔白的肌膚間留下一片嫣紅的印記,像落在冰雪里的玫瑰花瓣。 “你做什么!” 音樂結束,他緩緩退開,拇指流連似的撫過那片嫣紅。 “吻你?!?/br> 說著,他又壓著她親吻一陣。 她渾身發軟,忍不住步步后退。 月初霖不知何時已經靠在落地窗邊的墻上,一側頭就能看見窗外的景象。 風雪暫時小了些,雖還飄著,卻不再紛紛揚揚,地上的積雪比方才又厚了些。 “該回去了?!?/br> 她伸手推了把郁馳越,這回總算將他推開。 兩人手挽著手一起走出餐廳。 大門邊,面對風雪,郁馳越再次拒絕了觀光車。 “還想吹冷風?” 月初霖有些猶豫,還沒出去,已經下意識拉緊衣襟。 郁馳越卻又像剛才一樣,將身上的大衣脫下,披到她身上,然后向前走兩步,雙手撐著膝蓋,在她面前彎下腰。 “我背你回去,這樣就不冷了?!?/br> 月初霖愣了下,抬頭看著飄了雪花的天空,伸出雙臂趴到他背上。 兩件大衣將兩個人蓋住,果然擋住了嚴寒。 二十四歲的男人,身強力壯,輕而易舉將她背起,雙手伸進大衣底下,托住她的膝窩,穩穩當當踩進雪地里。 積雪已有半寸厚,黑色皮鞋踩進去,留下一連串腳印,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響,在靜謐的冬夜格外明晰。 月初霖趴在他耳邊,圈著他的脖子,靜靜聽著周圍的一切聲響。 天空中只有一輪黯淡的弦月,預示著時間一點一滴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