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猛虎依人 第6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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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猜到趙曦月不會主動打開他遞過來的東西,趙曦和是開了匣子的蓋子之后才推過來的,好讓趙曦月一眼就能瞧見里面所放的東西。 “瞧瞧還合不合適?!?/br> 絲絨軟墊上擺了一塊玉牌,頂上鑲了黃金,底下綴著一條紅絡子。 瞧著有些眼熟。 趙曦月不過微怔了一下,很快便明白自己為什么會覺得這塊玉牌如此眼熟了。畢竟這些年來,有一塊同它一樣的玉牌在她眼前晃蕩了不知多少次。 唯一不同的事,謝蘊戴的那塊玉牌上雕的是水中月,而這一塊的牌面上,雕的卻是鏡中花。 是她十歲那年,隨手送給謝蘊的那塊。 也是她八歲那年,趙曦和送給她的那塊。 是他跟著父皇外出秋獵得了魁首,父皇賞賜給他作為嘉賞的。當時才十八歲的趙曦和回宮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這塊玉送給了自己。 西南貢上的一整塊上等暖玉,哪怕是在建德帝的私庫之中,都是少有的品相。若是尋個精于雕刻的老手細心雕琢,無論是制成擺件還是器具,都能當做傳世的寶物供人瞻仰。對于尚未出宮的趙曦和而言,著實是件相當貴重的東西了。 可他卻因為趙曦月的一句玩笑,毫不猶豫地將那塊暖玉切成了三塊,叫玉石師傅直呼“暴殄天物”。 久違的記憶涌上腦海,趙曦月的目光難得的復雜了一些。 她還記得,在落水昏迷之前,她同趙曦和的關系一直十分不錯。雖說趙曦和將玉送給她的時候,她還不知道玉牌的來歷,卻也是極其珍重三哥哥送給自己的東西的。而在知道玉牌的來歷之后,便更加看重這塊玉牌,時常將它帶在身上。 行露和青佩只當她喜歡這塊玉牌,因此平日里也會留意為她備著。久而久之,將那塊玉牌帶在身上,反倒成了她的一個習慣。哪怕是在醒來之后,她無意識地讓自己忘記一切關于自己與趙曦和之間的經歷,可這塊玉牌,卻依然帶在了她的身上。 她垂首望著裝在匣子里的暖玉,不知道是在辯解還是什么:“……當日我身上就帶了那一塊玉,便沒注意?!绷晳T真的太可怕了,可怕到她后來已經忘記了自己帶著這塊玉牌的初衷,甚至在送出去之后,也不曾想起過是誰送給自己的。 “我知道?!壁w曦和淡淡地回答道。 她雖不被皇后喜歡,可到底是宮中唯一的嫡公主,又得建德帝的寵愛,這等玉石首飾從沒有短缺的時候。而成色這般好的玉牌對趙曦和來說難得,可對于趙曦月來說,卻不是獨一件??梢蕴娲臇|西多了,久而久之,逐漸忘了其中一兩件的來歷,也算不得什么稀奇事。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藏在唇瓣之后的貝齒在唇縫的軟rou上輕輕劃過,趙曦月沉默了片刻,用指尖將那個匣子慢慢退了回去,難得的心平氣和:“三皇兄,這塊玉牌,我已不能收了?!?/br> 當初說好的,三塊玉牌,第一塊在制好的那日送她,第二塊在她十三歲生日時送她,第三塊則是在她出嫁那日送她??扇羰撬獊G了第一塊玉牌,他就藏著后面的兩塊,再也不給她了。 第一塊玉牌被她送了人,也就和丟了沒什么區別了。 大概正是應了“水中月,鏡中花”的牌面,他們之間的相處不過是曾經虛無縹緲的幻想,只要輕輕一碰,便會支離破碎,不復存在。 “五meimei想要的東西,我必定會如數奉上?!壁w曦和的手半按在匣子上,推過來的動作頗有幾分不容置喙的味道,“至于弄丟的那塊,既已臟了,便棄了吧?!?/br> 趙曦月一愣,一股涼意順著她的背脊躥入四肢百骸。 她抬眼望向趙曦和,烏黑的眸子微微顫動:“三皇兄的意思,我聽不明白?!狈旁谙ヮ^的拳頭微微收緊,她咬著牙根將方才的話又重復了一遍,“這塊玉牌,還請三皇兄收回?!?/br> 見她態度堅持,趙曦和沒有什么意外地彎了下嘴角,按在匣子上的手往回收了幾分。他按得太緊,木匣同桌面摩擦,發出了粗糲的摩擦聲。 “五meimei如今,竟是連我的禮都不肯收下了么?”趙曦和半掩著唇,仿佛自言自語一般地說到。 趙曦月只當沒有聽見,再度問了一遍:“三皇兄今日尋我,究竟是有什么指教?” 就像是聽到了一個有趣的笑話,趙曦和低低輕笑,淺褐色的眸子里漾著些許趙曦月看不明白的東西,“我只是有個問題一直想不明白,想請五meimei來為三哥解惑罷了?!?/br> 趙曦月不語。她知道他想不明白的事是什么。 “五meimei同我之間,是從何時開始,漸漸走到今日這個地步的呢?” 他的尾音很輕,將這個問題平白添了一絲冷意。他想了許多次,反復推敲,前后推導,就是想不出來這個問題的癥結所在。 “當年我領了父皇的旨意下三省巡查,出發之后五meimei還記得寫信慰問。為何等我回來之后,五meimei對我的態度便成了避之不及?”趙曦和傾身捏住趙曦月的下巴,強迫她同自己四目相對,一字一頓地說道,“究竟發生了什么,才讓你這么怕我?” 他一直在等著她來向自己解釋,告訴他,她是有了什么難言之隱才不得不疏遠他。 可他卻一直都沒有等到,卻發現那個總是會對著自己露出溫柔微笑的小meimei身邊多了兩個人,再沒有自己可以插足的余地。 宮宴、瓊林宴、宮中不經意間的偶遇……她的目光,從此后也再不曾落在他的身上。 趙曦玨也就罷了,謝蘊呢?他憑什么聽她喚一聲“哥哥”?憑什么站在她身邊看她笑得肆無忌憚?又憑什么向父皇請旨迎娶他的小meimei?! 下巴被捏住的地方周圍已漸漸泛白,細細地發著疼,疼地趙曦月眼中泛上了一片水光。 可她的神色卻依舊很是平靜,平靜到連方才的恐懼都消失殆盡了。 她微垂著眼,聲音低得宛若呢喃:“因為我曾經做了一個夢?!?/br> 趙曦和一愣:“就因為一個夢?” 下巴上的力道松懈了幾分,趙曦月抬手輕輕撥開了他的手,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夢中的我怯弱無能,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我愛的人一個接一個地死去,到最后,就只剩下我孤獨一人了?!?/br> ——三皇兄,我怕的,從來都不是你。而是你帶來的那個未來。 作者有話要說: 六哥:等等,什么叫我就算了?不過,謝蘊憑什么?。。ù舐?/br> 謝蘊:憑長得好看。 枇杷膏真的!好難喝?。。?!每喝一口都忍不住懷疑人生qaq 不知道是消炎藥起作用了還是枇杷膏起作用了還是狂灌的兩壺熱水起了作用,總之我今天嗓子終于沒那么疼了,感覺再有個兩天就能痊愈了呢_(:3」∠)_到時候我要吃個串串慶祝一下?。ㄎ?/br> 第八十一章 夢中的內容,?除了那次在葉銘面前不小心失了態之外,她從來沒有向任何人透露過。夢中的景象總是不甚清晰的,每次醒來大多都忘了大半,?唯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情緒是種彌漫于胸臆之間,疏散不得。 而那種目睹至親接連離去的窒息感,?卻真切地讓她顫抖。 她不停地告訴自己,那不過是一個夢而已,?哪怕夢中的她再孤獨,?醒來之后,她的身邊依然還有六哥,?還有謝蘊,還有她的父皇。遺忘了夢中的場景,?她還是那個笑鬧無忌,?叫滿朝文武頭疼不已的康樂公主。 可每每當她見到趙曦和時,?夢中那些孤獨與絕望便會一股腦地涌上心頭,?將她所有的思緒盡數吞沒。 仿佛是在告訴她,?那些快樂,?那些幸福,都不過是些假象,是她在自欺欺人。 她像是又回到了十歲那年,只能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母后的神色,?固守著自己的那一點執著,?朝著可能幸福的未來前進??稍谀侨缏谋”奈磥砝?,等待她的未來里只有一次又一次的絕望,沒有丁點幸福的可能。 而趙曦和,就是那個終結了她所有的希望,讓她徹底沒入黑暗的那個人。她聽不見夢里的他說了什么,?可他高坐在龍椅之上,眸中的漠然讓她如墜冰窖。 趙曦月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趙曦和,他似乎還沒能從她說的話中回過神來,望著自己的目光里透著驚訝。不要說他了,就連她自己,都沒想過她會有這樣的勇氣將那些暗藏在心中的話盡數吐出。 她收回了目光,垂眸盯著自己的腳尖,語調平和:“皇兄有皇兄自己的謀算與野心,皇兄的目光應當在更為遠大的地方。而我只是個胸無大志,滿心只想著吃喝玩樂的小姑娘,實是擔不起皇兄如此費心照顧?!彼p手交疊,慢慢福身,“往昔種種,請三皇兄盡數忘了吧?!?/br> 趙曦和的目光死死地落在趙曦月一張一合的嫣紅唇瓣上,她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利刃狠狠扎進了他的心臟??伤麉s不覺得疼,甚至連一絲一毫的難過都感覺不到了。 他慢慢收回了自己被她揮落的手,指尖無意識地捻動了一下,似乎是在回憶方才的手感。 “糯糯的意思,是從今往后,要與我形同陌路?”趙曦和望著趙曦月,一字一頓地問道。 趙曦月微微一頓,沒有作答,算是默認了他的意思。 一個是圣上視若珍寶的嫡公主,一個是異族妃嬪所生的皇子,如若沒有那些機緣巧合,他們二人要走的本就是截然不同的兩條路。 “你不后悔?”趙曦和眸中的光,逐漸冷了下來,透著徹骨的寒意。 趙曦月背脊筆直,目不斜視:“不悔?!?/br> “哪怕今后我絕不會放過你愛的任何一人,你也不會后悔?” 趙曦和依舊盯著趙曦月的不放,仿佛想要從她的神色之中瞧出一絲動搖。 趙曦月的目光卻愈發堅定:“那么在三皇兄動手之前,我會先長成那個能夠保護我所愛之人的存在,不讓他們任何一人折于你手?!?/br> “我不后悔?!?/br> 沒有故作堅定的強顏歡笑,她就站在這大堂之中,擲地有聲?;蛟S等下一次見面時,她還是會因為想起那個令她絕望的未來而恐懼,但此時的她心中卻只有一道灼目的光芒,支撐著她在如山般沉重的壓力下,巍然不倒。 十三歲的柔弱少女,在這一刻,竟有了頂天立地的模樣。 …… 陽光明媚,卻掩不住這滿室寂寥。 趙曦和坐在書案前,低垂的視線落在那塊曾被他視若珍寶的玉牌上。溫潤的玉質在陽光下流動著柔和的光芒,就像是他千百次想起守在宮中等著自己回去的女孩兒時眼中浮現的柔光。 卻在今日,正式宣告終結。 趙曦和手一揚,裝著玉牌的木匣隨著他的動作飛起,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玉牌自木匣中掉出,落在地面上,應聲而裂。 “心情不好便去一劍結果了那個小姑娘,何必對著一塊死物出氣?”一道嬌柔的聲音自書房屏風后傳出,拖著寬大的裙擺自屏風后迤邐而出的,正是趙曦玨與謝蘊今日準備去探聽消息的星移館館主,姬夫人。 她的目光在那塊碎玉上一掃而過,唇角輕抬,笑意嫵媚卻帶著幾分不屑,“你若是早早聽了阿娘的話,對那小姑娘死心,今日又何必遭受這般屈辱?” 趙曦和冷厲的目光立時掃了過去。 姬夫人卻絲毫沒有被他嚇到的模樣,眼角嘲諷之意更重:“你瞪著我做什么,難道我說的不是實話?為了那個小姑娘你束手束腳,生怕傷著了她,結果呢?人家從未將你這個‘哥哥’放在眼里?!?/br> 她話音微頓,語氣不改,“哦不對,若是她知道了你同她并非血脈兄妹,你怕是連個明面上的‘哥哥’都當不了了。就同我說的一樣,他們趙氏,沒有一個好東西!” 趙曦和卻是一副不欲多說的模樣:“阿娘今日就是為了看我的笑話而來的,既然笑話看夠了,阿娘也該回去了?!?/br> 見他言語間依然對趙曦月諸多維護,姬夫人目光中飛快地閃過一道深意,晃眼間,卻被惱意取代。 她一手撫著胸口,一手點著趙曦和,恨聲道:“你看看你,哪里有番國第一王女之子的模樣?你忘了國仇家恨,忘了殺父之仇,卻被一個乳臭未干的小丫頭耍的團團轉,你如何對得起我當年為了你的身份不被揭穿日日擔驚受怕,又如何對得起我一個女子孤身在外,只為你周轉盤桓的一片苦心?!” “若不是因為趙氏一族,我與你阿爹早已回到番國共享天倫,如何會像今日這樣陰陽相隔?我又如何會漂泊異鄉,終日難回故土?趙曦和,你莫要忘了,你身上流著的是我番國圣祖的血,同他趙氏毫不相干!” 趙曦和僵了許久的身形總算是微微動了一下,他抬眼看向自己唱作俱佳的母親,似笑非笑:“國仇家恨?殺父之仇?” 那同往日截然不同的神情叫姬夫人瞳孔微縮:“你笑些什么?” “我只是在笑,這么多年過去了,娘親還要繼續演這出蹩腳戲?!彼麄乳_臉,曾經捏住趙曦月下巴的手指輕輕捻動了一下。 姬夫人看著他有些陌生的模樣微瞇了下眼,方才的那些憤怒與悲傷瞬間收起,那雙看不出年紀的眸子里一片鎮定:“你從一開始就沒有相信我說的話?” “阿娘來找我的那一日,我本是信了的?!壁w曦和垂眸,低聲喃喃道。 任誰在時隔十余年之后見到死而復生的娘親,都會對她說的話不疑有他。況且當日她對自己說得話,的確是沒有什么破綻。所以他才會被那個虛假的真相折磨,痛苦到不能自已。 若非有趙曦月,恐怕他在當時已支撐不住,從此一蹶不振了。 得知自己最初的計劃并沒有破綻,姬夫人愈發冷靜。想來是趙曦和尋到了一些蛛絲馬跡,才得出了自己在說謊的判斷,可他既然一直沒有揭穿自己也沒有以此要挾,想來還是認她這位娘親的。 思及此處,姬夫人愈發松怠。她半倚在窗前的美人榻上,饒有興趣地挑了挑眉:“你是如何斷定我此前是在哄騙于你的?” 趙曦和眉色清冷,淡然道:“一位曾被稱為第一王女的公主,是不會在遠嫁異族之后留戀于兒女情長的。阿娘時時縱情聲色,想來對于我那位不曾謀面的父親,應當是沒有什么留戀的?!?/br> “既然如此,又談何棒打鴛鴦,仇深似海呢?” …… 在胡姬“死而復生”之前,他從沒懷疑過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