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色 第3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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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對異鄉人來說一切皆是新鮮的,空氣里浮動的氣息讓人仿佛嗅到金粉。 小小揮別朋友們,跳上不彰顯的商務車。即使不彰顯,那車標還是讓一個出身工薪家庭的女孩感到驚訝。 小小瞧了瞧前座司機,低聲問jiejie:“這是什么情況呀?” “我跟公司老板請假,他聽說我meimei過來就派了這車接送?!鼻f理一本正經地說。 “哇!”染著一頭淺藍色頭發、身著如同掉進顏料染缸一身衣服的小小露出與打扮違和的天真神情,“你們老板也太好了吧!” 莊理笑,上下打量小小的模樣,“很前衛?!?/br> 小小嬉笑,“三宅一生褶皺系列,海淘的vintage啦?!?/br> “蠻好看,很適合你?!?/br> “真的嘛,我還怕你嚇一跳呢!” “是有一點?!鼻f理戲謔。 小小講起考試,說空調太悶,位置靠后排有點吵,不知道發揮好沒有。 “沒有發揮好再考嘛,每個月都有考試?!?/br> “很貴誒……mama已經說我好多次了?!?/br> 莊理的母親離異再婚,可丈夫不幸遭遇癱瘓,前些年去世了。母親獨自供養小小,莊理聽聞母親要將小小送去留學的決定感到詫異,但母親說前些年做保健品攢了些錢,供得起。 所謂保健品無非是隨時可能被取締的傳銷項目,和母親好的那個男人介紹母親做這個,讓母親賺了一些錢。那會兒莊理就勸母親不要又把錢再投進去,之后項目果然被查了,男人也判了刑,而所有人投進去的錢都被沒收了,是拿不回來的。 莊理不曉得母親所說的錢是怎樣到手的,可母親不愿詳說,也無法再問。如今小小能夠讀語言班,在留學機構老師幫助下申請學校,看起來穩穩當當,莊理也安下心來。 莊理說:“知道貴就要用功一點,你的作品集準備好了嗎?” “嗯!我想申請ual,去不了圣馬丁就去lcf,應該能行的吧?!?/br> 莊理沒有再念叨,和meimei聊起生活瑣事,就這樣在車況擁堵的情況下來到日本料理店。 小小事先不知道是要來這家,在案前落座,看見板前做菜的大將師傅衣服上的標志,傾身湊到jiejie耳邊,興奮地說:“我來之前看了這家店的,要提前一個多月預訂誒,我朋友本來想訂的,但他們也覺得實在太貴了……你好厲害啊?!?/br> “是嗎?”莊理對高級料理沒有什么欲望,來前只知這是一間日本人開的無菜單式料理,穩摘米其林二星數年。 葉辭前幾天才讓人安排她們的行程,想來也是提前訂的餐廳?,F下聽小小這么說,莊理覺得蠻不好意思的,他這么忙還要幫她打點這些小事。 “那我得謝謝我老板?!?/br> “jiejie,你老板到底是什么人啊……”小小不想在其他食客面前顯得沒見過世面,一直同莊理小聲低語。 “我老板啊?!鼻f理想了想說,指著師傅剛取出的一盒拍賣級海膽,輕聲說,“大概就是這種程度吧?!?/br> 雖然好些高級料理店都稱有拍賣級海膽,但不少以假充數硬充檔次。真正的拍賣級海膽高級而稀有,價高者得。 夜色流動的另一隅,葉辭凝眉跨出車座,收到提示音,抬起手機一看,笑了。跟在身側的謝秘書微訝,偷偷去瞧手機屏幕。 看見一張海膽刺身的照片。 發訊的人說:好好味。 第三十二章 鎖上屏幕, 將手機放回兜里,葉辭臉上的笑意消失了。他邁步走進九龍警署。 時隔一月有余,警方找到了警匪——不過是尸體。前日一艘漁船打撈上來一具浮尸, 根據多方查證、傳遞消息,這才確認死者是前科累累的綁匪。 這個綁匪文化程度不高,頭腦靈光,撈偏門既有膽識也有巧計,據悉干過搶劫、詐騙, 上次坐監是因為同人合伙敲詐勒索, 似乎他同人合伙便敗運,這次一下子喪了命。 而另一個早先已緝拿的眼鏡兒始終說不知道別的, 主謀就是綁匪,一切皆是綁匪所謀劃, 他只是負責做一些技術上的活兒。 至于另一個參與者——宅邸的用人,更甚供認主謀是萬克讓。說萬克讓認為家里的公司遭遇危機與葉辭有關, 以家人性命相要挾, 逼迫她做內應。本來圣誕節當晚就要動手, 奈何女友莊理攪局。 警方不是沒有盤訓莊理,之前多次到醫院錄口供, 莊理翻來覆去說上了什么車,見了什么人。最后指向萬以柔, 后者十足無辜地說她只是受侄子所托照顧他女友。以萬以柔往日對瑾瑜的呵護,誰也不會認為她是主謀。 好比鋪開的一張巨網慢慢收攏,沒有一只魚會漏走。萬以柔把背后的細節做得完善妥當,方方面面都鋪陳、打點好了。 其實葉辭預料到了, 綁匪最后開不了口。但他還是抱有一絲期望, 期望老天讓一點點好運降臨在他頭上?;蛘哒f是給莊理, 曝光真相、正義勝利對她來說意義重大。 然而事已至此,警署里有人不讓這群下屬再跟這個案子,把方向轉到加拿大那邊,調查出充分的證據遞交檢方起訴才對。 對葉辭來說情勢已經不能用有利還是不利來定義了,他對這一切感到厭煩。深夜驚醒,他會產生瘋狂的念頭——不惜一切代價立即結束這一切。只是一瞬的念頭。 * 離開警署時夜的顏色將將出洞,而黑暗藏在從電線桿招貼廣告、背巷燈箱、鋪面前交換的眼神中,荒yin的荒yin、墮落的墮落,迷幻世界里泥濘到光鮮的樓宇布滿了貪欲。 金粉就在空氣中彌漫,維多利亞港記載著和她名字一樣歷久彌新的羅曼史。 骯臟的羅曼史。 海里打撈上來的鮮貨做成精致漂亮的食物,盛在每一個都有名字和來歷的食器中,沒有人談論每道菜多少錢,今夜這一餐包含了大將的匠心誠意和侍應生女郎的美麗笑容,予你一段享受的好時光。 你的好時光值多少錢? 莊理埋單之后起身,和小小一同走出障子門,小小忙不迭拿起小票,對著月亮似要借月光解出其中玄機。 畢竟還是做中國人的生意,尾數總得吉利——最好是發財。好幾個八看過去,小小像小兔子一樣耷拉腦袋,歉疚地說:“早知道就喝他配餐的酒,不點別的酒了?!?/br> “有什么關系,賺了錢就該花啊?!鼻f理幾乎一人喝了兩人份的酒,走路輕飄飄的。 “你賺很多嗎?”小小是真的驚詫。 “馬馬虎虎?!?/br> “難道你月光?”小小狐疑,“你不存錢,不想買房子了?” 莊理一下笑了,看著在燈下微微晃動的小小那雙眼睛,說:“想??!但和以前不一樣了?!?/br> 以前小小問莊理這么用功念書要做什么,莊理像老師的復讀機,說念好大學、找好工作,還說要有個家。 “有個家?”尚且稚氣的小小不解。她有家,jiejie也有她爸爸家。 “嗯,有個家?!?/br> 當下她們上了車,駕駛座上的司機側身,垂眸說:“莊小姐,葉生讓你給他回個電話?!?/br> 莊理稍微找回一分清醒,從包里摸出調了靜音的手機。有兩個未接來電,一刻鐘前打來的。 她回撥過去,小小看出她的緊張,也跟著變緊張。 不一會兒電話接通,葉辭問:“吃好了?” “嗯,怎么了?”莊理語氣有點乖巧。 “要再玩會兒還是回去?” 莊理看了小小一眼。小小生怕jiejie會被叫回去工作,一臉依依不舍的模樣。 莊理便說:“應該還要玩一會兒啦,你呢?” “我回家等你?!?/br> 他語氣平淡,卻教她心下一動。她笑吟吟地“嗯”了一聲。 莊理收線后,小小有話想問,垂眸絞手指,終是沒問,說:“jiejie,你要是忙的話就回去吧,我自己去逛會兒?!?/br> “沒關系呀,我不忙?!鼻f理說,“我就是來專門陪你玩兒的?!?/br> “真的?” “將才不是講好了嗎?你喜歡的那些玩偶啊古著啊,現在就去呀?!鼻f理說,“然后明天,你看看和朋友們怎么安排的,我們再說?!?/br> 小小一下挽住莊理的手臂,“你真好!” 姊妹二人逛街、吃小食飲奶茶,最后又興起去蘭桂坊一間安靜的酒吧坐了會兒。莊理完全忘記時間,回到尖沙咀,散步順便將小小送回酒店,看手機才發現午夜了。 回到半山別墅,剛從車上下來,等候在建筑門邊的管家就說:“先生在書房?!?/br> 莊理一愣,心下有點兒慌張。 葉辭不會真的在等她吧? 莊理走進客廳,用人端著盛了茶點的托盤從廚房出來,見人問候:“莊小姐回來了?!?/br> “給先生的嗎?我來吧?!鼻f理把包往手肘上提,接過托盤上了樓。 穿過一個朝東的玻璃結構打造的休閑區域,就進了書房。沒有門,莊理先出聲說:“我回來了?!?/br> “過來?!?/br> 里面傳來聲音,莊理沿甬道走過去,看見葉辭坐在一張長桌前,正撥動筆記本電腦的觸摸板。 莊理把茶點放上桌,也放下包包,傾身問:“在看什么呢?” 葉辭將筆記本電腦移到一旁,沒讓她瞥見屏幕里的內容。他撓了下眉尾,一邊端起水杯一邊說:“玩兒開心了?” 舌尖往唇角探了下,莊理賣乖道:“我不知道你真的要等我嘛?!?/br> “你應承我了,叫不知道???”葉辭看上去不像是有情緒,他輕輕招手莊理便到他身邊來了,倚著他臂膀坐下。 “累不累?”他在她腿上捏了一把。 “不累?!?/br> 他又輕掐她的腰,也撓,引得人止不住笑。她“哎呀”一聲,求饒似的說:“好了,我錯了……我開心嘛?!?/br> “知道你開心?!比~辭一手握住莊理下頜,拍了拍她臉頰,“喝酒了?” 莊理笑嘻嘻的,抬起下巴湊過去,“還不少?!?/br> “喝了什么酒?”葉辭說著就要碰上來。 莊理偏頭躲開,肩膀撞到桌沿,吃痛低呼一聲。 葉辭忙將人扶正,問:“有沒有事?” 莊理蹙著眉,好像很痛的樣子。葉辭露出緊張神色,“我叫醫生?” 忽然,莊理抬起雙手擁住了他,而后仰起臉吻了上去。椅子被腿拂開,他們的衣服擦過書柜、滾過墻壁,甬道的燈亮起又熄滅。 房門合攏,一齊倒在柔軟的床褥上。 壁燈的光溫暖了一室,莊理不知道原來葉辭可以這么溫柔。 然而葉辭還是葉辭,好似他靈魂深處有一股壓抑已久的憤怒、沖動,帶著些許迷惘之感橫沖直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