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色 第3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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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況荒唐極了??杀绕鹚诖髮W遇到的那些怪事,似乎也算不得什么。 天亮后沒一會兒,瑾瑜也醒來了。她本來是不哭的了,可看見人就開始哭,也不管討不討厭莊理,只嚷著要爸爸。 莊理湊到瑾瑜身邊,抬起捆在一起的手艱難地蹭她的臉頰,擦拭眼淚。 “我教你唱歌兒吧?” 莊理不在乎瑾瑜應沒應聲,兀自清唱起來。 “她來聽我的演唱會,在十七歲的初戀第一次約會,男孩為了他徹夜排隊,半年的積蓄買了門票一對……” 瑾瑜安靜地等莊理唱完,眼眶盈淚,“我聽爸爸也唱過這首歌?!?/br> “是嗎?”莊理笑,“很多人都喜歡唱這首歌?!?/br> “你……你和爸爸在拍拖嗎?”瑾瑜一張花臉,唯獨眼睛大而明亮。 莊理對小女孩的用詞感到驚訝。想來葉辭和萬以柔各自的婚外情發生太多次,瞞不住小女孩,只得讓人這么小就接受所謂的自由開放關系。 莊理反問:“你喜歡你mama嗎?” “喜歡啊?!辫す牧斯娜?,垂下頭去,“可爸爸好像不喜歡?!?/br> “mama對你來講是什么呢?” “不知……讓我開心,也讓我不開心?!?/br> “爸爸呢?” “是我最喜歡的人?!辫まD了轉眼珠,問,“那你呢?” 莊理愣了下,反應過來小女孩問的什么。 “你知道中國有很多神對吧?”總不能說得太露骨,她編造辭令,“很威風的,家家戶戶都要供奉,尤其是做生意的人家。你爸爸對我來說就是那樣的?!?/br> 小女孩沒能追問,她們便聽見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而后門鎖聲響起,門從外推開,綁匪扔來硬邦邦的面包,接著把莊理拖拽出去。 時間就要到了,他們讓莊理告訴“煩人的婆娘”,想人財兩獲,沒戲;要是錢不拿來,一大一小兩條人命立馬就沒。 莊理只對萬以柔說了一句話,老式的電話就從她耳邊抽走了。 就在莊理再度被推搡進房間的時候,情急之中陡生計策,說自己其實是葉辭的情-婦,葉辭對她用情至深,不惜和老婆離婚。 一開始綁匪不相信,看莊理顛三倒四,愈說愈真,不禁狐疑起來。 “有些話……細蚊仔在這邊不方便講。我們出去講,” 綁匪又將莊理拽出去,“要是胡言亂語說假話,我割了你的舌頭!” 莊理要綁匪靠近一點,悄聲抖出現編的驚天秘聞——那葉小姐根本不是葉辭和太太的女兒。 “葉辭不會在她身上花那么多錢的,不如告訴葉辭你們綁了他的情-婦……” 男人?;孟胗谐蝗兆龃蟾缓?,同俏麗女學生發生桃色逸聞。經莊理好生費勁一頓又說,綁匪決定給葉辭下最后通牒,并告訴他情-婦的事情。 “你們不讓我出聲,他怎么相信?” 時間緊迫,綁匪沒有做音頻轉錄的空檔了,只得用隱蔽了位置的電話直接撥過去。 綁匪的聲音經過變聲器,空洞而可怖。他們宣告了最后通牒,葉辭說:“我知道了,錢款——” 按葉辭的性格一定會說前款準備了,但那只是拖延時間而已。莊理知道他拿不出多的錢了,沒人能拿出那么多錢。 莊理忙不迭大叫,使出全身力氣說這里大致的經緯度。 綁匪和眼鏡兒都嚇一跳,尤其眼鏡兒,驚訝這人怎么能夠知曉坐標。經眼鏡兒一說,綁匪才知莊理并非胡言亂語。 綁匪一腳朝莊理踹過去,更多踹與踩落下,模糊了她的視野。 不知道過了多久,莊理在血腥氣中勉強掀開一道眼縫,看見好多槍支。 她聽見有人喊爸爸。 爸爸啊。 莊理是理科生,文綜三科唯獨地理學得很好,就是因為不肯拿出十萬塊的爸爸。 下雨了,還是被海水吞沒了。 莊理感覺不到呼吸了。 第二十九章 距一九九八年時隔多年, 香江再出驚天綁架案,事關萬騫長女萬以柔與其先生葉辭之女,其中一個綁匪已緝拿, 另一個逃之夭夭,目前警署正積極搜捕…… 媒體接連發布報道,市民對本埠治安深感憂慮,有人組織群眾呼吁加強城市治安管理。 消息傳到對岸,輿論焦點從事件轉移到受害者身上, 向來低調的葉家二公子引發民眾討論, 甚至有八卦網友掘出少見的私人照片。 “葉辭是誰?” “葉辭啊……葉玉山的兒子?!?/br> “那個葉玉山?” “那個葉玉山?!?/br> 隔日一早網絡上就冷卻了,關于葉辭的議論不翼而飛。 葉家的電話也打到葉辭這兒來了。前前后后好幾人, 數落他的、勸慰他的……他們最忌諱的就是“高調”,不情愿, 更不能。 葉辭之前就在想,如果萬以柔真的做出歹事, 退路在哪里? 最危險的就是最安全的, 搞得人盡皆知, 引葉家出來封鎖輿論。他們最清楚不過,人們的記憶有期限, 即使當初熱烈爭論過,亦很快就會忘了。 葉辭覺著萬以柔對自己不甚了解, 卻很知道如何拿捏他的短處。手段下作,但不得不說很有效用。 不過,只是因為葉家尚不知萬以柔與綁架案密切相關,葉辭也沒任何具有法律效力的證據遞交給警方。 葉辭想回北京一趟, 同父親面談, 可瑾瑜剛獲救, 情緒波動大,離不得人。 何況,有個人剛正在醫院休養復健。 * “葉先生來了?!?/br> “今日莊小姐要出院了,葉先生親自來接?!?/br> “什么呀,葉先生日日都來探望的呀?!?/br> 護士們議論著,探頭看向走廊那端。 私立醫院環境幽靜,高級病房媲美公寓式酒店,既有格調又溫馨舒適。臥床朝窗外望去,郁郁蔥蔥一片樹林,鳥雀在期間飛來飛去、鳴叫著。 門從外推開,陪護椅上打盹的護工瞧見來人,起身招呼道:“葉先生好,葉小姐也來啦?!?/br> 瑾瑜躲在葉辭身后,將他的外套下巴攥得皺巴巴,只露出一雙眼睛。 “在睡覺嗎?”葉辭輕聲問。 護工正要說話,紗簾后傳來一道微弱的聲音,“你來了?!?/br> 葉辭朝護工頷首示意,護工便去了小小的客廳。 抬手掀開紗簾,從床尾繞到病人跟前,葉辭問:“今天怎么樣?” “還好?!鼻f理笑了下,看向躲藏著的小女孩。 葉辭把瑾瑜攬到跟前,一捧向日葵跟著她露出來。葉辭又拍了拍她。 瑾瑜抿了抿唇,伸手把向日葵遞到莊理身前,視線將將相觸,瑾瑜就別扭地偏過臉去了。 “該講什么?”葉辭低頭哄說。 “沒關系?!鼻f理同葉辭說,接著緩緩舉起手接下這一捧向日葵,放在臉邊貼了貼,柔聲說,“謝謝瑾瑜,你能來看我,我很開心哦。瑾瑜呢,開心嗎?” 瑾瑜囁嚅嘴唇,說:“什么呀……你因為我變成這樣子了,還開心?” 葉辭摸了摸瑾瑜的腦袋。莊理也笑,“我今天就要出院了呀,我已經好了?!?/br> 要不是綁匪想到人死了錢就真的拿不到了,莊理現在恐怕沒有說話的機會。實際也還需要靜養,但她是一個人成年人,又有過相似經歷,不想給瑾瑜造成心理負擔。 “真的嗎?”瑾瑜仰頭詢問葉辭。 “嗯?!比~辭揚起笑。 他把瑾瑜送去病房門口,一同來的阿英帶她去吃附近的快餐。講好的,她為此才肯出門。 回到房間,莊理已經起來了,坐在窗前柔軟的沙發椅里。葉辭在她身旁坐下,“一會兒還有兩瓶水,吊完就可以走了?!?/br> “我知道?!?/br> 葉辭每天都會過來一趟,但莊理要不是在做治療要不就是昏睡,其他時候也沒有心情說話,這兩日看著才明朗些了。 氣氛沉默,他們明白那分微妙是什么,心照不宣。 “去我那里,有人可以照顧你?!?/br> “沒關系的……再說已經開學了,我有好多事情要做?!?/br> “身體比你念書重要,你現在這樣怎么能折騰,而且一年制,這學期的課程安排比上學期還密集,還有畢業課題、論文——” 莊理輕輕打斷他的話,“你怎么比我還了解啊,偷偷打聽了我的課程?” “說的什么話,”葉辭微哂,“我光明正大問的你們教授?!?/br> “……你干嘛?!?/br> “給你申請在家上課,免得來回奔波不是?!?/br> 莊理心里有點兒古怪,好像不可告人的事就這么宣揚出去了似的??上雭碛质呛侠淼?,為他做了這么大事兒,他有理由去做這些事。 莊理撇了撇唇角,“還可以這樣?” “我說可以就可以?!比~辭看著還是那個葉辭,仿佛沒經歷過這番創傷,“所以去我那里住好不好?” “哦……?!?/br> 葉辭默了默,試探道:“萬克讓……” 莊理立即說:“我不想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