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色 第2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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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辭哂笑,“我要是想先走的話,做什么來這兒?” “……那你要守在這里監工嗎?” 葉辭脫下外套, 一邊挽襯衫袖子一邊說:“讓你見識下兒什么才叫效率?!?/br> 莊理本以為他說著玩兒的, 結果他真的拿起文件夾開始按列表開箱檢查、整理物品。 像他吃飯一樣, 他做事風風火火、有條不紊。而且因為他熟悉箱子標簽上所指的具體是什么,不用把畫完全取出來對照查驗,又再裝箱,節省不少時間。 莊理不甘心真的被比下去,說:“你不會克扣我薪水吧?” 葉辭遠遠地乜她一眼,“除了錢,你還關心什么?” 她背對著他,信口玩笑說:“關心你??!” 空間忽然安靜,莊理轉頭看去,見葉辭沒于高大的貨箱的陰影中。疑心她說錯話時,卻聽他輕笑一聲,說:“你最好說的真話?!?/br> 莊理小聲說:“假話又怎樣?” “說謊的人該受懲罰啊?!?/br> “你不會真的要扣我薪水吧?!” 葉辭從陰影中走出來,伸手一拽,在莊理來不及反應時將人按在了貨箱上。貨箱微微晃動,他單手掌住了。 灰塵抖落,她閉上了眼睛。 她感覺到臉龐被捧起來,然后他的吻落下來。 他輾轉流連,哄她,“莊理?!?/br> 她發出一個輕音節,然后他就探了進來。干燥而沉悶的空間悶得背要汗溻了,隨之變得潮濕。隔著衣衫的撫摸讓人迷蒙。 有風從下擺灌入,隨之而來的是溫熱的指腹。 莊理喘氣說:“葉辭?!?/br> 然后男人才停下,“你也有感覺不是么?” “可是……葉辭?!?/br> “ok,是我過火了?!比~辭退開來,“沒關系。我出去抽支煙?!?/br> 葉辭快步往門外走去,還拎起了外套和餐盒包裝袋。 莊理捂住心口,然后蹲下來,慢慢開始繼續整理。 結束工作已近午夜,她想當然以為葉辭早已離開,走出來卻在上坡道的拐角看見了他的車。 司機眼尖,過來請莊小姐上車,接著拉開車門。生怕她不上車的似的。 莊理覺得好笑,上了車。門還沒關攏就聞見濃厚的煙味,一瞧,煙灰缸里杵著好幾支煙蒂。 葉辭一臉倦意,吩咐司機去彌敦道。送莊理回住處。 莊理也沒說話,葉辭就把手伸過來,輕輕攏她手指,“還生我氣?” “不敢?!?/br> “別生我氣了?!比~辭柔聲說,“我們找個時間吃飯好不好?” 莊理笑,“然后?” 葉辭被堵得沒話說,有點兒不快,“我這不是等你一個多鐘頭么?!?/br> “我又沒讓你等?!鼻f理故作冷淡,終是沒藏住唇角的笑意。 葉辭恍然醒悟,鉗住莊理一張小臉,湊過去幾乎要抵攏她鼻尖,“耍我?” “……沒有啊?!鼻f理軟聲說,楚楚可憐模樣。 葉辭怔了下,捏了捏她臉頰,“早這樣不就好了?!?/br> * 須臾,莊理回到公寓房間,在公共區域的陽臺上站了好一會兒,街道空蕩蕩的,好似一個人的心。 鈴聲教人驚醒,來電顯示阿讓,莊理忽覺雙手猶如細密小蟲爬過,抖抖索索握不住手機了。 而另一邊,葉辭在街邊下車,將餐盒打開放在暗巷口。待車絕塵而去,一群流浪貓跑了出來。 * 翌日上午,畢打街附近的畫廊門可羅雀,其中一間路邊卻停泊幾輛豪車。 灰白主調,裝點色彩跳躍的家具與裝置,極具現代藝術品位的二樓會客室,葉辭坐在單人沙發上翻閱畫冊,漫不經心聽著對坐的畫廊主洪太太與一位名聲赫赫的中介商談話。 他們說節日前夕有一場重要拍賣,正大力推介的一位畫家的三幅聯畫會登場。畫家剛嶄露頭角,還不太為人重視。未免拍賣價格過低,他們需要維持畫家的行情,便來說服葉辭到時出一把力。 雖然拍賣行,尤其是蘇富比、佳士得這樣的大行向來聲稱拍賣公開透明。但資深人士都明白其中是可以cao控的余地。 一般來說,他們和重量級藏家之間也有不成文的規定。在拍賣一件藝術品之前和藏家商談一個合適的底價,假若這幅畫在拍賣會上沒有成交,或沒有以背后運作人士期望的價格成交,便會落入這位藏家之手。 而且,沒有畫廊愿意看著自己代理的藝術家在拍賣會上的成交價低于從畫廊賣出的價格。雖然有時畫廊和藝術家也會覺得拍賣會上的價格實在高得離譜,但那屬于閃耀的藝術家。 現代藝術家與過去的藝術家已不同了,在全球化的步調下,他們或背后的運作人士會將藝術家本身打造成品牌。就像奢侈品那樣運作。 奢侈品需要藝術抬高自己價值,藝術需要成為品牌。界限逐漸模糊,因而有藝術評論家批評說,人們如今談論的價值,并非藝術本身的價值。 名表、豪車到藝術品,新經濟體崛起,新的億萬富翁或隱形的富豪們需要新的證明他們身份、財力和品位的戰利品。 于是涌現出一批他們這樣的藏家,且年齡愈來愈年輕化。這樣的藏家比比皆是,能夠就一件藝術品或藝術家的創作侃侃而談,同時又深諳其中的潛規則。甚至于,他們利用藝術品的可cao作性避稅等等。 葉辭亦然,有時候為他工作的人們,甚至是關系匪淺的畫廊主也摸不清他到底是一個投機者,還是對藝術有所熱愛。 不過,葉辭很少出席這些拍賣會,往往通過他的顧問、中介商,或其他的藏家。他這樣的富豪沒有時間圍繞全世界的藝術世界打轉,更不愿透漏身份和行蹤。 結束談話,畫廊主洪太太與葉辭話家常,說起阿英。洪太太將他送下樓,遇見剛登門william萬允恭。 洪太太笑說真是許久未見,聽聞巡演好順利,william和大師合作好評如潮。 萬允恭頷首問好,便急急忙忙問:“阿英不在嗎?” 洪太太看了葉辭一眼,說:“魔王馴服魔王,你問你姑丈?!?/br> 萬允恭一頓,看向葉辭的神情有些緊張。 “我拜托她幫我看顧瑾瑜?!比~辭笑笑,“正好中午了,上我那兒食飯咯?” “好啊?!?/br> 萬允恭又匆忙同洪太太道別,跟著葉辭上了車??此宦酚杂种?,葉辭故意說:“有心事?” 萬允恭搖頭,溫文爾雅道:“沒有啊,只是我好久沒去看瑾瑜,雙手空空怎好意思?!?/br> 路過廣場,萬允恭非要去買瑾瑜喜歡的路邊甜食。要排隊好一陣子,葉辭就在車上等。窗外人來人往,副駕駛座的謝秘書忽然輕聲說:“葉生,莊小姐生日要到了?!?/br> “是嗎?”葉辭偏頭問,“什么時候?” “這個月二十號?!?/br> 葉辭抬腕看表盤上的小格日期,說:“那就是后天啊?!?/br> “所以你看要不要去訂一件珠寶,也到這兒了?!?/br> 葉辭沉吟片刻,沒說話。謝秘書也不好再提了。 * 日子忙碌,莊理下工就窩在房間里復習。塞著耳機,聽的音樂是她最近在ig上頻頻點贊的一個博主推介的冷爵士。 冷不丁彈出facetime的聲音,她趕緊取下耳機,調低音量后才又戴上耳機,接通電話。 “happy birthday!”一個小小的蛋糕出現在屏幕里。 然后萬克讓歪頭出現。 莊理愣了片刻,拿起手機看時間,恍然發覺已過零點,十二月二十號,她的生日。 “謝謝?!鼻f理抿笑,“我差點忘記了?!?/br> “這個蛋糕可愛吧?我找了好久才在溫哥華找到這個翻糖師能做?!?/br> 翻糖蛋糕是地球藍色的,上面坐了只火紅的小狐貍。萬克讓說他們是小王子和小狐貍。 “不會吧?”莊理笑著蹙眉,心下也覺熨貼。 “你是不是好想我,想我立馬飛到你面前!”萬克讓一邊把蠟燭插在蛋糕上,一邊說。 “我知你家里最近很多事?!?/br> 萬克讓嘆氣,“是咯,公司成這個樣子,我每天和他們一起加班,還要安慰老媽?!?/br> 他止住話,重新揚起笑容,“你不要擔心,我沒事的。圣誕節我應該可以回去一趟……” “嗯?!?/br> 萬克讓察覺莊理有些許冷淡,關切道:“很累嗎?” “還好?!?/br> 萬克讓安慰著,點燃蠟燭,讓莊理吹蠟燭許愿。 莊理一點也不相信這種事,笑問:“這樣靈驗嗎?” “當然啦!” 莊理雙手合十,看著蛋糕上那一點星火,思索該許什么愿望。 莫名想到了葉辭。 莊理作出吹蠟燭的樣子,萬克讓興致勃勃地問:“許了什么愿望?” 莊理想說沒有許愿,但還是說:“難道不是講出來就不靈驗了?” “也是?!比f克讓說,“愿望里有我吧?” 莊理嘻嘻哈哈敷衍過去了。 通話沒有進行很久,因為她說還要復習。他本來想將驚喜藏住,還是忍不住先透漏,說準備了禮物,倒時和人一起空投過來。 莊理復習到零點過,困意才將紛亂心緒淹沒,使人睡去。 * 早上,莊理早早來到辦公室。許是她今日太過積極,琪琪看出她好心情,問有什么好事。她謊稱一筆小小的理財到賬,掩飾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