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流亡 第2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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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看到一輛掛著軍用牌照的越野車緩緩開到小區門口,下來一個虎背熊腰的漢子,麻利地給陸笛開了車門。 保安驚異地伸著頭張望,可惜沒有更多的信息給他八卦,車很快就開走了。 且說陸笛第二次上這輛車,熟門熟路的給毛絨熊找了一個合適的座位,還順手給系了安全帶,轉頭也給自己系上。 袁仲夏:“……” 幽靈狀態與使用實體就是不一樣。 副駕駛座的晏龍示意隊友好好開車,別再看后座的毛絨熊了。 “這只熊,是陸云的東西?” 袁仲夏剛剛拎過行李箱,十公斤不到。 這座城市的漂泊一族都是這樣,今天房東說不租了,隔天拎著箱子就能走人,沒什么需要收拾的東西,個人物品少得可憐。 仿佛是蒲公英,只有夠輕,才能走得更遠。 “嗯?是啊?!标懙衙榱艘谎勖q熊,隨口說,“陸云有抱著玩具熊睡覺的習慣?!?/br> 來到商都之后,大家也決定買一只熊,照樣放在床上。 可惜大部分人格沒有這種習慣。 而且出租屋的床小,每天睡醒這只熊不是在腦袋底下,就是地板上。 還有一次吧,整只熊橫著杠在腰后面,睡姿不對,起床之后腰酸背痛,氣得那天起床的人格把昨天睡前最后一班崗的那個人格痛罵了一頓,差點遲到。 這種吵架,可不是兩個人格的矛盾那么簡單。 陸云的十七個副人格,有的沒有主見,有的蠻不講理,有的人格與別的人格關系好,集體排斥另外幾個人格。這些抱團的內部也有問題,表面很好,實際上感情塑料。 不夸張地說,人格內部的鄙視鏈都有好幾條,搞理財的人格看不起打工的人格,打工的人格看不起負責承受痛苦的人格,負責承受痛苦的人格又看不起包括陸笛在內的所有人格,因為她才是對“主體”貢獻最大的副人格。 咸魚陸笛:“……” 懶得睜眼。 你們十六個人快要有三十個群了,這還是在大家同住一個身體,隱私沒有保障的情況下。這要是所有人都像他與胡琴蔣竽那樣能離開身體,還不馬上來個一百八十集的勾心斗角狗血??? 假如人人都像他那樣有破壞力,可以干擾其他人格的腦電波,這得書寫新時代的東周列國志了!小國互毆,合縱連橫,斗智斗勇彼此吞并,最后剩下戰國七雄,由并不想cos秦國的陸笛統一神州。 但是—— 統一有個毛用? 沒了這十六個沙雕同伴,誰去打工,誰做家務,誰幫陸云洗澡上廁所? 算了,人一多,就有矛盾,多正常! 像陸笛就不喜歡蔣竽,經常給他臉色看。 坐到車上的陸笛拍了拍行李箱,問:“要不要檢查一下?” “不用了,司機剛才用手持的小安檢掃描儀試過了?!标听堈f。 行李箱里肯定有不適合看的物品,比如內衣。 不用問,收拾行李這活,肯定也不是陸笛干的。 收拾完了,人格們再把陸笛推出來,應付這場他們完全沒有準備的“搬家”,畢竟是要去一個完全陌生、也許還不能隨便走動的地方。 陸笛盯著袁仲夏,剛才他根本沒發現那個所謂的小型安檢掃描儀。 軍方的高科技這么多? “渡船任務完成,全體撤退?!痹傧陌讯鷻C調了個頻道,對著埋伏小區外面的接應人員下令。 陸笛若有所思,這個任務代號有點意思,引渡嗎? “怎么不叫‘破除封建迷信’或者‘解密都市怪談’?” “……任務代號,當然越簡潔越好?!痹傧目囍?,目視前方認真開車。 陸笛看了看路,發現車往城外走,他也不急,先拿出手機,然后對車上另外兩個人打個招呼。 “我先睡半小時,處理一下私人事務?!?/br> 袁仲夏一愣,沒明白。 結果往后視鏡一看,“陸云”尷尬地對他們笑。 好吧,換人格了。 胡琴打開聊天軟件,向房東表示要退租。 房東很快發了一條語音過來,大意是合同到期還有兩個月,現在走只退押金不退房租。 蔣竽立刻冒了出來。 他脫離了身體,顯現在旁邊的座位上。 “太過分了,就不該告訴他,轉手搞個短租,好歹能收回一點錢,今年股票形式不好,我有多難你知道嗎?” 蔣竽憤怒地指著手機。 這時房東又發來一條語音,要求在第三方的陪同下一起檢查房屋,確認無誤后再上交鑰匙。理由是陸云住的時間太長,肯定有損耗,像是水龍頭、管道、墻壁之類的,需要扣除對應的押金。 “你看好了!他絕對會把衛生間那幾塊瓷磚的開裂變形算在我們頭上,他買的劣質裝修材料,南方又潮濕,不變形就怪了!”蔣竽氣憤地說,“三年了,我們從來沒拖欠過房租,他就這個態度?!?/br> 前排的晏龍想起調查的時候,發現陸云名下有個股票賬號,還用手機購買白銀等小額理財cao作。 因為原始本金不多,所以收益有限,不過大體上都在賺錢。這些錢除了繼續充當本金之外,有一半收益都打給了房東的賬號,填充房租缺口。 否則就憑書店員工的那份薪水,加上各類生活開銷,根本支付不了這個小區的房租,別看就差那么百八十的,可是這里房租一季度一繳,有時真的沒法一口氣拿出三個月的房租。 所以像陸云這樣的打工人,通常只能跟人合租,或者找更小更舊的房子。 陸云的情況肯定不能跟人合租。 晏龍若有所思,難怪蔣竽在所有人格里占了一個重要位置,沒有他的話,陸云的生活質量會差一截。 ——看來蔣竽就是負責管理財產的人格了。 蔣竽情商不高,看著也不聰明,不過在金融這方面的嗅覺還不錯。短線cao作十分麻溜,沒踩過大雷,也沒被那些收益豐厚的殺豬盤迷住眼。 晏龍不懂金融,不過沒關系,量子計算機結論都給貼好了。 蔣竽雖然一肚子氣,但在胡琴“工作”的時候,也沒敢干擾胡琴,身影一閃又回到身體里了。 于是晏龍又觀察胡琴,胡琴正與房東發語音。 聲音溫柔,條理清晰。 仿佛天生有一手打圓場的本事,更充分地利用了自身優勢,帶著房東回憶這些年她確實是個省心的好房客,然后見好就收,說自己真的有困難,要臨時趕回老家,鑰匙已經放在物業了。 效果也還不錯,房東的語氣好了不少,雖然還扣著兩個月的房租與房子押金,但是答應盡快去房子里看看,如果本月底之前能租出去,房子也沒有任何問題的話,就只收一個月的房租為違約金,其他連同押金一起都退回來。 袁仲夏常年當兵,跟社會生活幾乎脫節,聽得津津有味。 晏龍就更不用說了。 “見笑了?!焙傥罩謾C,苦笑,“雖然看起來有了不錯的結果,但是具體怎么樣,還是要看房東的良心?!?/br> 良心這東西可不好說。 “沒事,活到老學到老?!痹傧男χf。 他覺得胡琴比陸笛容易相處得多,隨即心生警惕,果然是人格有專攻。 晏龍神情淡淡的,并不插話。 胡琴感覺氣氛不太對,她連忙說:“這些都是瑣碎雜事,你們根本不用學這種東西,你們跟陸笛一樣,需要面對的是更大的危險。如果沒有你們,大部分人就連煩惱這些小事的機會都沒有。 胡琴說得真心實意,叫人生不出脾氣。 “麻煩再等等,我還要辭個職?!焙僦肋@兩人真正想談話的對象是陸笛,不過瑣事太多,她得一步步來。 二十分鐘后。 陸笛打個哈欠,看了一眼手機,上面一個長達十來分鐘的已接電話。 陸笛不用看就知道是店長楊姐。 出院之后書店還沒恢復營業,員工就先辭了職,楊姐又一向照顧手下的員工,于情于理都要打電話問情況。 “嗯?你們這是什么表情?”陸笛看了一眼袁仲夏。 十幾秒后,陸笛讀完了全部記憶,恍然。 原來是楊姐的啰嗦與詳細的叮囑讓這兩人長了見識。 “……員工不露面要辭職,負責任的都要打電話問清楚,萬一員工遇害了呢?被綁架了呢?” “商都的治安沒有那么差吧?”袁仲夏嘀咕。 陸笛懶洋洋地說:“你不知道,有很多綁架報不了案,比如父母把女兒帶回老家結婚?!?/br> 陸云忽然說辭職,她的身份證戶籍又是偏僻的鄉鎮,三年都沒回老家探過親,楊姐不懷疑才怪。 怕陸云身邊有人監視,她要聽一聽陸云的言辭有沒有反常之處。 不過胡琴用的理由是商都危險,想去別的城市打工。 楊姐少不得叮囑一番,大概就是女性辭職再找工作能遇到多少種陷阱,詢問陸云是不是有困難,千萬不要隨便在app上借貸等等。如果不是胡琴表現得很靠譜,這通電話十分鐘都打不住。 一樣是人情交際,辭職這事占用的時間再長,也比退租房子輕松許多。 人的一生就是這樣看運氣,看遇到了什么人。 “這就是普通人的生活,我們普通人的煩惱,你們不懂?!标懙驯е直壅f。 “你是普通人?” 晏龍轉過頭問。 陸笛第一次被這樣反問,他尋思著怎么辯駁呢,沒想到晏龍又說: “沒關系,你很快就不是普通人了,努力啊?!?/br> 語氣平板,顯得最后三個字毫無誠意。 陸笛:“……” 他覺得這人是在暗示自己做不了咸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