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書迷正在閱讀:沙漠狂想曲、吞噬星空之太上問道、超級小村醫、小故事、天才寶寶,總裁爹地看招吧、特工皇妃:王爺滾下榻、兵之神、狂傲武神、頂級戰尊、重生之娛樂風暴
這一回他沒再說話,揣著手安安靜靜跟在一邊,低著腦袋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子。 祁子臻照舊沒有理會他,目光放在前方,想的都是關于石琴樂譜之事。 重活一次,他的寄托只余下始終陪伴他的石琴。 祁子臻的院子在丞相府最偏遠的小角落,冷冷清清沒有一個仆從,小道上鋪滿厚厚積雪也無人清掃,荒涼凄清。 雪落紛紛,揚起一陣白絮,搖搖晃晃飄落在兩串腳印上,重新將足跡一點點蓋住,仿佛從未有人在此留下存在過的痕跡。 “咔嚓,咔嚓?!?/br> 踩雪聲接連不斷,一輕一重,一快一慢,意外地并不雜亂。 不知為何,祁子臻不知不覺間回想起今日在石橋上那個清脆又和緩的笛音。 旁人聽上去或許會覺得笛音是在應和,但他卻清楚感覺到在笛音出現以后,他敲擊出來的琴音不知不覺間就被笛音帶去了大相徑庭的意境當中。 他聽得出來,只有傾注了真情實感的樂曲才能有這般感染力。 那笛音更是如同宋堯旭本人一般,充斥著春風般的和煦,哪怕是雪山之巔,所經之地或許都能落出一派盎然春意,柔和地平息一切風雪。 可是卻忘了,總有些生命只能存活在極寒之地,消融的冰雪反而會加快他們的消亡。 祁子臻半低著頭,眼睫輕顫,抖落幾點新雪,恰落入斗篷之中,在他長衫一角暈出小塊水漬。 回屋的路不算太遠,就算祁子善再不舍,也不得不在祁子臻的屋前停下腳步,試探性地再一次拉住他衣角,抬起頭望著祁子臻:“子臻哥,屋里我已經讓下人燒好火盆,這次就不要再把火盆挪走了,好不好?” 話里話外都透著不知真假的關心。 祁子臻看他一眼,總算回了一個字:“可?!?/br> 這是他重生回來十九日,第一次回應祁子善。不是因為心軟,只是十九日的祭奠結束,他不必繼續刻意虧待自己。 祁子善卻以為是祁子臻態度終于軟化,眼里亮起光,像個要到糖葫蘆的小孩,綻出一抹笑意,如糖絲一般甜。 他攥著祁子臻衣角的手微微收緊,鼻尖通紅,笑得甜而靦腆:“那子臻哥今日好好休息,我們等……” 然而他話未說完,掌心布料忽地又被抽出,緊接著就是無情的關門聲。 “砰——” “……會兒見?!?/br> 祁子善把最后兩個字補完,眼底光亮一點點黯淡下去,掌心被冷風重新灌滿,凍得幾乎沒有了知覺。 冬日寒風呼嘯地刮進清冷小院中,抖落幾簌雪花,正好砸在祁子善腳邊。 他看著那堆散亂碎雪,恍惚間仿佛看到了十幾日前那捧摻著星點血跡的雪白,心里悶得難受,又無處發泄。 說到底,是他有錯在先。 第4章 屋內,祁子臻輕吐一口氣,將祁子善給他披上的狐裘解下來,漫步走到書案前。 被他留在小轎上的石琴已經由轎夫搬回來,靜靜躺在書案上。 燒著火盆的室內暖融融一片,石琴的琴盒依舊冷冰冰,如同終年不化的冰雪。 祁子臻一手掀開琴盒,緩緩撫過每一個琴鍵。 干涸血跡擦著冰涼石鍵,泛起細細密密的疼,在這暖室里尤其明顯。 他輕皺眉,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指尖,最后還是什么都沒管,合上琴盒,到書架前隨手抽了一本樂譜翻閱。 小小的屋子內只余下火盆噼里啪啦的燒火聲和不時地翻書聲。 滿室靜謐。 * 次日臨近卯初時分,祁子臻房中一夜未熄的燭火搖搖晃晃散盡最后一點光亮,整個房間頃刻被漆黑籠罩。 本就睡得不安穩的祁子臻在燭火熄滅那一刻驀地睜眼,烏黑眸子與夜色幾乎融為一體,茫然間透著幾分冷色。 他很快就徹底恢復清醒,斂去不該有的脆弱神情,起身坐在床沿,看向窗前灑進來的皎潔月光。 如白霜般,浸著大雪之后的森冷。 屋內烤火暖盆還不時“刺啦”響一聲,如同將連不連的殘損絲線,斷斷續續。 寒意順著窗隙滲入房間,祁子臻隨手披上一件外衫,起身點燃新的燭燈。忽明忽暗之際,狹小房間被重新點亮,幽幽晃著冰冷暖光。 他轉身越過簾子,走出內室便見到桌面上一盆尚且溫熱的水。 這十幾日來祁子臻起身都很早,小廝便固定在寅正時打好熱水,放在外室供他晨起盥洗。 祁子臻簡單梳洗一番,又翻找出一件薄絨披風隨意披上。 暖光晃在墨色披風上,勾勒出衣擺處的細銀祥云花紋。隱約還可窺見一處銀灰色暗紋,暗紋由一簇栩栩如生的曇花舒展而成,朦朧間能看出一個“衛”字。 這件披風是原身束發時收到的生辰禮物,送禮者代表的是衛家人——也就是原身生母的娘家。 衛氏祖上是凌朝的開國功臣,地位顯赫。但如今已淡出朝政,大隱于市。 原身生母衛輕靈是衛氏唯一的嫡女,嫁入丞相府前也是京城中有名的才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以至于后來她成親之事還轟動一時,不少人推測衛氏此舉是意欲重出江湖。 不過如今的結果反而更令人唏噓。 一代才女最終錯嫁,在孩子年僅五歲時孤苦病逝,留下的唯一子嗣更是備受冷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