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景澄撣掉西褲上的褶皺，換了個坐姿。他等了好幾秒，旁邊的嚴夙也不接話，仍是對著座位面板上的數據分析結果，一言不發。嚴夙的這副面具遮著眼睛，每次他不說話的時候，方景澄都覺得對方是躲在面具后邊睡覺。因為換了他有這樣的面具，肯定會睡的，比如在一些領導講話的時候。

    方景澄伸手去晃嚴夙的視線，很快被對方拍了回來。

    “我在看茨瓊的數據，他的數據偏低了，就【天下無敵】來說，精神方面差得太多，他是唯一成功的學生嗎？有沒有其他精神更強的人成功？”

    “唉，我和你說姜鈞啊，說什么茨瓊，本來天下無敵就不是一個體質能說清楚的?！?/br>
    “不對，怎么你一點不關心姜鈞的表現？不是你給她直通資格的嗎，現在怎么不關注了。男人，你變心了?！?/br>
    方景澄不理解，現在姜鈞表現正精彩呢，不看不怕錯過了么。

    “她沒盡全力?！?/br>
    嚴夙輕飄飄一句。

    所以就不用看了？不過打成這樣，還能算沒盡全力嗎？方景澄看向直播屏幕，姜鈞和茨瓊打得十分兇險，尤其是現在蔣策也摻和進來，她的刀法更加受限，好幾次都是擋無可擋，以銅頭鐵骨硬抗茨瓊的拳套，大小外傷十余處，這明明是搏命作戰了啊，怎么沒盡全力了。

    許是看出了他的疑惑，嚴夙又補充了幾句。

    “你看過小孩子在游戲廳打游戲嗎？他們玩得認不認真，盡不盡力？”

    這例子挺有畫面感的，方景澄有個小侄子，現在正是沉迷游戲機的年紀，搓起手柄來能把手指搓起泡。

    所以嚴夙的意思，是姜鈞現在的全力以赴，只是游戲的全力以赴，她是在盡情的游玩？

    方景澄哼了一聲，鬼扯，才不信你的鬼話。他雖然也不喜歡實驗室制造天才的做法，但是你要說姜鈞對上茨瓊還是在玩，那真是有點吹過了啊。再想起嚴夙之前說的姜鈞像他，方景澄只覺得嚴夙八成是借吹捧姜鈞吹捧自己，決定不聊這個了，免得嚴夙把自己吹上天。

    “夙哥，你白嫖我們研究所這么大個舞臺，是不是該補償我一點？”

    其實方景澄就是這么一說，白嫖談不上，畢竟要是沒有嚴夙出了個直通資格，他們研究所的舞臺也搭不了這么大，雙方都有投入，只是現在嚴夙，或者說姜鈞，收獲更大一些。

    “想借刀？”

    “知我者夙哥也！”

    “行，回頭直接去我宿舍拿吧?！?/br>
    “別回頭了，散場，散場我就去，我有門禁，自己拿就成?！?/br>
    方景澄高興極了，這趟真是沒白來啊。

    方景澄想借的刀，是一柄全星盟最有名的刀，也是一柄挽救過星盟的刀——他太祖奶奶方天白大將軍的佩刀。

    這刀沒有名字，現任主人是嚴夙，在嚴夙退役后一直輾轉被各大研究所研究，前陣子剛從核心星系的研究所放出來，回到嚴夙的手上，后續想借刀的研究所不計其數，方景澄真沒想到自己運氣這么好，能碰上嚴夙心情好，說借就借了。

    其實方景澄之所以總說天下無敵不止是因為體質，就是因為他覺得太祖奶奶的佩刀也有秘密，體質加佩刀一起研究，才能有所發現。

    起碼他是這么構想的，所以現在得到借刀許可，他有點坐不住了，恨不得現在就去拿刀，眼前這比賽再花里胡哨，那也是一堆小屁孩的比賽，哪有他的研究重要。而且，萬一一會夙哥變掛了，或者別的大所要插隊怎么辦？

    “咳咳，我如果現在就去取刀，會不會顯得有點猴急?！?/br>
    嚴夙看了他一眼，擺擺手。

    “夙哥再見啊?！?/br>
    方景澄一溜煙就跑沒影了。

    “現在正是精彩的時候呢，方小哥怎么跑了?！?/br>
    后排有些青年導師竊竊私語。

    精彩嗎？也許是，也許不是。嚴夙其實也沒有證據，證明姜鈞一定有所保留，他只是純粹的直覺，覺得姜鈞比賽中的樣子，不像在和敵人廝殺，而是像在和好朋友切磋玩樂。畢竟交手到現在，姜鈞總會時不時微笑，有時像在稱贊對手這招很妙，有時像是得意自己還擊更巧。

    估計這一輪都看不到她全力以赴了。

    嚴夙往靠背里靠了靠，躲在面具后邊打起了瞌睡。臉上這副半遮臉的金屬面具，仿佛成了躲避老師檢查時畫上去的假眼睛。不知道的青年導師們，看到嚴夙這副模樣，還會以為他仍然盯著屏幕，認真分析著兩人的對決。也許還會從心中對嚴夙生出一些仰慕之感。

    星盟英雄，年輕有為，長得還好看，看比賽還看得這么認真，嚴夙老師好有氣質……

    幸好嚴夙睡覺不打呼嚕，不然一定會被偶像濾鏡破碎的聲音弄醒。

    大屏幕上，如嚴夙預料的一樣，暴雨夜里，姜鈞揮刀斬斷糾葛的四角關系，帶著蔣策有驚無險地上了船，下了水。

    飛船入水迅速離岸，聯軍只能在岸邊眼睜睜看著，現在誰要敢飛身強攻，就要做好被姜鈞擊落水中的準備。

    就連實力最強的茨瓊，也沒有貿然追出去，而是目送姜鈞離開。

    因為聯軍的人早就向水下發過探測器，這水里有些更加可怕的東西，能不招惹，還是不招惹的好。

    況且，他們在船上還留了一個后手，如果順利，也許能讓姜鈞他們葬身水底。真要成功干掉姜鈞和蔣策，丟船也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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