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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逍牽了牽唇角,指尖落下一道紅光。紅光繞過兩人的身體,將兩人圈在其中。 “等……”俞音還在沉思中,就被北逍一把抓住了衣領,扯了過去。 兩人眉心相抵,靈力的紅光將兩人圍繞在其中,俞音睜開眼睛,看到了北逍淺金色的眼睛,一道光自他的眼前閃過,俞音的意識被抽離,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處于一片深海之中。 墨藍色的海水中,有一只巨獸的身影,鯤安靜地漂浮在深海中,巨大的尾巴在海水中緩慢沉浮海水中漂浮著很多光團,那里似乎就是北逍的記憶,這些光的大小各異,有的熠熠生輝,有的已經有些昏暗了。 俞音戳進一個明亮的光團,看見前世還在南淵學宮的時候,他躺在江邊的石頭上小憩,秦霜寒坐在他的身邊,有些笨拙地撐著外衫,想要擋住從四面八方吹來的江風,看到這一幕的俞音忍不住失笑。 那些光,很多都藏著前世時的他,還有很多他想見卻再也見不到的人。 俞音從光團中退出來,他知道越明亮的光團代表著越鮮明越近的記憶,而昏暗的則代表著時間久遠的記憶,想要知道冥靈的事情,他應該去找那些昏暗的光團,可附近一個光團太大太亮,讓他忍不住想要去戳。 一個模糊的身影出現在他的眼前,從衣著裝束來看,那是前世的秦霜寒,他半跪在地,陽光灑在他的身上,他的身邊是斷裂的未泯劍,周圍一切都模模糊糊的,俞音看不清楚,秦霜寒似乎察覺到了什么,抬起頭,黑白色惡鬼面具的眼睛位置,竟是流下了血淚。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為什么他一點印象都沒有,他走動了幾步,想要再看,周圍的景物逐漸模糊成光,一陣白光過去,他又回到了先前墨藍色的深海中。 連北逍自己,也在抗拒這段記憶嗎? 俞音沒有停留,找到最暗的光球,手指觸碰的瞬間,就被拉入其中。 映入眼簾的是一座荒山,還有兩個臟兮兮的孩子,一個坐在樹下,扎著雙馬尾,穿著破破爛爛的小裙子,拿著刻刀,在一塊石板上刻著什么,另一個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頭上插了一把狗尾巴花。 這是? 北逍對上古時期的記憶? 這兩個孩子,哪個才是北逍,頭戴狗尾巴花土里土氣的這個,還是樹下穿著小姑娘衣服的那個。 俞音正糾結著,樹下那個說話了,他舉著手里的比頭大的大石板,奶聲奶氣喚道:“貝貝,你看我畫的神君,還有你,好不好看?” 貝貝?北逍? 俞音忍笑,有些好奇,走了幾步去看那石板上的畫。 俞音:“……” 不怪工具太簡陋,這畫的真爛啊,這石板上的畫,放到二十一世紀,就是活生生的表情包,他那次在渡雪山莊舊址見到冥靈時,對方的畫,好像一直都很糟糕。 叫貝貝的孩子,一看石板,果然不高興了,奶聲奶氣地指責道:“明明,你畫的這,是人?” 好的,明明。 冥靈和北逍,俞音看到的,是這兩個老妖怪的不為人知的幼年時光。 俞音剛感慨了半秒,那邊小冥靈不高興了舉起青石板,對著小北逍就是一頓砸,北逍不甘示弱,立馬還手,頭上的狗尾巴花兒隨著動作一擺一擺的。 至少從目前的情況看起來,這兩個人沒有多大的矛盾啊,總不至于自己的畫沒人賞識,冥靈就從此記恨上了北逍吧。 “又在做什么?”一個清清冷冷的聲音,從俞音的身后傳來,兩個熊孩子頓時安靜下來,乖乖地仰頭看著俞音身后的那人。 “神君!” 下一刻,兩個孩子不見了,桌案上出現了一貓一狗,眼巴巴地看著那人走了過來。 俞音:“……”為什么不按套路出牌。 俞音看不清那人的模樣,北逍這段記憶也是斷斷續續的,想來可能是時間過去得太久,北逍自己都不記得記憶中的人和物了。俞音只這模糊的畫面中,看那人擼貓擼狗,十分愜意。 難怪他前世的時候,撿來的小黑會表現出貓科動物的習性,原來是因為,在幾千年前的上古時期,北逍和冥靈兩個孩子是被人當貓當狗養大的。 難怪北逍的自我認知始終存在問題,死活不肯承認自己的原形。 是誰這么缺德啊,把上古大妖當阿貓阿狗養。 俞音再度回頭,想要看清那人的模樣,結果他剛要回頭,忽然感覺兩腿一軟,踉蹌了一下,跪倒在地。 周圍又環繞著墨藍色的海水,景色如沙般漸漸流失,俞音睜開眼睛,明明是身處于深海之中,卻感覺不到海水的存在,黑暗中身體越來越熱,莫名的感覺在神魂之間忽然升起,仿佛有一股不屬于自己的氣息,強勢地闖入了他的神魂之中,與之相伴的,是陌生的快意,從神魂之間,逐漸向四肢百骸滲透,俞音輕輕喘息著,汗水從額角滑落。 此時俞音的腦海中,忽然無比清晰地想起了,記憶追溯的副作用到底是什么。 記憶追溯的術法,能讓兩個人的記憶彼此交融在一起,讓雙方看到對方內心深處的回憶,與此同時,一起交融的還有雙方的一部分神魂,神魂交互,不屬于自己的氣息闖入神魂之中,帶來的感受可想而知。 俞音在那片深海中慢慢沉沒,直到漸漸尋到了地面,半跪在地,那種感覺也一直沒有消失,反而有了逐漸強烈的趨勢,俞音喘息中想起剛才北逍眼睛里一閃而過的狡黠和突如其來的動作,心下了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