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代名義婚姻 第89節
她把房契保存到了空間。 —— 沈溪跟李大娘兩人是帶娃主力,沈母周日還有晚上有時也會過來,陸嶺在家的時候也是奶爸,倆娃不愛哭鬧,帶著并不吃力。 這天,沈溪給小娃換完尿布,隨手把她放在大娃的嬰兒床里,跟大娃腳對腳放著。 等她剛洗完尿布回來,聽見嗯、嗯的聲音從嬰兒床傳來。 連忙跑過去一看,倆娃都感覺到腳邊有障礙物,互相踹起來,小腳一踢,伴隨著嗯的一聲,左腿踢完,換右腿再踢。 倆娃哼哼唧唧互相踢的樣子太可愛了。 沈溪還不知道倆娃已經會踢腿,驚喜地喊:“嶺哥,爸媽,快來看,倆娃踢起來了?!?/br> 沈母在做飯,沈父正在客廳跟陸嶺說話,聽到沈溪叫他們,全都圍過來,圍著嬰兒床看稀奇。 小娃的腿抬得高,明顯更有力,踢起來也有力度。大娃的腿沒力量,踢起來也不得章法,明顯占了下風。 沈父沈母是養過幾個娃的人,但都沒看過一個月的倆小娃能互相踢。 倆娃你一腳我一腳踢得起勁,大家都覺得很好玩。 沈母說:“倆娃這么小就掐,長大不會總打架吧?!?/br> 五個人分成兩個陣營,分別給倆娃加油鼓勁。 也許是知道周圍有觀眾,倆娃踹得更起勁了。 陸嶺給閨女鼓勁:“閨女真棒,再踢,踢你大哥?!?/br> 沈溪給大娃加油:“腿抬高點,使勁兒?!?/br> 看大娃還是不太行,根本使不上勁兒,嘴里發出的小聲音還有點著急的樣子,沈溪伸出雙手握住他的雙腿,模仿騎自行車的動作,訓練他抬腿跟往前踢。 陸嶺覺得好笑,說:“不用急,等他們倆三四歲我就訓練他們,絕對會身體倍棒?!?/br> 沈溪想起自己受過的魔鬼訓練,心想當陸嶺的娃肯定會有點辛苦。 —— 很快到了孩子百日,沈戍東托來杭城的戰友帶來了沈溪生娃的份子錢跟一些小衣服,衣服都是安茹做的,倆娃的衣服足夠多,夠穿到明年了。 跟這些衣服一塊捎來的還有胡司令兩口子給倆娃的兩個長命鎖,黃金的,古樸的款式,是老物件。 雖然金子克重不大,但沈溪還是覺得這兩件東西很貴重,她現在手頭沒有東西能回給胡司令,只能以后再說。 陸父早就說等這天來看看孩子,其實陸嶺并不愿意他們來,可是沈溪說:“你總不能不讓爺爺看孫子孫女吧,他們要來就要,你就當完成任務,這任務不比你平時的任務簡單?” 陸嶺最終妥協,確實當做任務去完成感覺好一些,他們不過是來大半天,算是簡單任務。 知道陸父要來,奶奶就給沈溪打電話說:“陸嶺他爸很重視這個大兒子,只是陸嶺不愿意跟他爸說話,不愿意來往,他爸光是剃頭刀子一頭熱,心里也不好受。你這當兒媳婦的就得在中間調劑,我看著你性子軟和又乖巧,你公公肯定喜歡你這樣的兒媳婦,你當個中間人,要是能緩和他們父子的關系就好了?!?/br> 沈溪點了點頭,把他們書信來往跟互寄東西的事情說了,奶奶很欣慰,說:“畢竟父子連心,又沒有根本矛盾,他們的關系肯定會好起來?!?/br> 沈溪聽奶奶半天都沒說陸嶺為什么跟陸父關系那么僵,于是直接問了出來。 奶奶很和藹地說:“小溪,這你先去問陸嶺,還是由他自己告訴你比較好,不過不管他說什么,你都不要責怪你公公,他一直自責,認為自己沒能力,可他比誰都難過?!?/br> 沈溪點了點頭,說:“奶奶,我會去問嶺哥,盡量緩和他們父子的關系?!?/br> 奶奶點了點頭說:“小溪,你肯定能做到?!?/br> —— 沈溪一直在思考陸嶺和陸父繼母的關系,從他對爺爺奶奶的態度可以看出他其實是個很孝順的人,可為什么跟他們的關系那么僵! 這個疑惑在她心頭盤桓,直接問陸嶺可能不太合適,也許他對陸父跟繼母的理解有失偏頗,不如找他的熟人問。 他的熟人只有郝衛民,算是他的發小。 到中午休息的時候,沈溪先給郝衛民打了電話,得知他在派出所,就趕過去找他。 郝衛民打了飯菜來,在他辦公室里,倆人邊吃邊聊。 “他跟父親關系不好這個基本上熟人都知道,但為啥我不知道,但他跟繼母關系不好我可是太知道原因了,你算是問對人了?!焙滦l民說。 “那你說來聽聽?!鄙蛳芨信d趣。喜歡一個人就想知道他全部經歷。 “陸嶺那繼母可是賢良淑德,只要跟她打過交道的人誰都說她好,是個公認的好后媽。不管是為人處世還是言談舉止都堪稱軍嫂的楷模?!?nbsp;郝衛民先做了一番鋪墊。 沈溪放下筷子,飯都吃不下去了,猜想郝衛民可能要欲抑先揚,她催促道:“你快說?!?/br> “可是從小陸叔叔明顯更喜歡陸嶺,認為陸嶺聰明,成績好,性格脾氣都像他,提到陸嶺都帶著驕傲的語氣,對他弟弟的態度反而一般。繼母哪里甘心自己兒子占下風,于是表面上是個特別溫柔良善的人,對陸嶺比對親生兒子都好,可是卻到處跟人說陸嶺不聽話,難管教,不知道愛護弟弟,反正就是各種敗壞陸嶺的名聲?!?/br> “她有時候也包庇、慫恿陸嶺去淘氣。時間長了,大家都覺得陸嶺頑皮難管教,還帶壞大院里的小孩?!?/br> 郝衛民還在繼續說:“其實陸嶺這個人特別獨,喜歡獨自行動,可他繼母總編排他還不夠,還想把他養廢了,大院里乖巧的孩子多的是,偏偏給他找了兩個最壞的孩子當朋友。陸嶺結識這兩個人后真變壞了,別說上樹掏.鳥蛋,下河摸魚,這壓根不算啥,有一次他們三個還謀劃干了一件大事?!?/br> “什么大事?”看郝衛民那表情,沈溪覺得大事不好,雖然事情過去很多年了,可還是有點緊張。 “大院地下有地道,通向各家各戶,從地道里可以去別人家,他們仨就鉆地道里,半夜跑到司令家,偷了司令的配木倉?!?/br> 沈溪啊了一聲,陸嶺連這種事都能干! “丟木倉可是大事,司令沒有上報,開始調查這事,他們三個又把木倉送了回去,不過還是被司令抓了,但當時他們太小,司令也沒懲罰他們三個?!?/br> 陸嶺小時候那樣淘氣,長大后還能根正苗紅,盡職盡責守衛祖國東大門,也太不容易了。 郝衛民說,他們三個混世魔王還自稱“華東三杰”。 沈溪滿頭黑線,這個稱呼也太尷尬了,誰聽到誰尷尬。 郝衛民說得高興,吐沫星子亂飛,沈溪只好把自己的飯盒捂住。 “陸嶺就沒有一點感覺?不知道他繼母在打壓他,還想把他養廢?”沈溪問。 “他當然知道,連他朋友都知道,他能不知道嗎?他就是叛逆,知道他繼母如此,他就順她的意,反正墮落比上進更容易?!?/br> 好心疼童年的陸嶺。 換做是沈溪,也不會跟這樣的繼母和解,也不會跟她來往,就當沒這個人。 “這些情況我公公知道嗎?”沈溪問。 郝衛民推測:“也許知道吧,陸嶺十幾歲就被陸叔叔送到部隊,后來就被送去蘇國留學,再回來時,他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完全是個優秀軍人該有的樣子?!?/br> 陸父也夠果斷,要不是他的這兩個舉動陸嶺也就真的廢了,可能連她沈家兄弟都不如。 沈溪想了想說:“華東三杰其中有一個是你吧?!闭f到這四個字,感覺更尷尬了。 郝衛民撓撓腦袋,訕笑著說:“是,不過陸嶺變好后,我們倆也覺得以前的日子沒啥意思,于是發奮圖強,都參了軍,我去東北,另外一個人去西北,都是邊境,都在最苦的地方,拼命掙軍功,你應該知道在和平年代掙軍功有多難,哪一個不是用熱血拼出來的?!?/br> 從派出所出來,沈溪想了很多,她知道陸嶺小時候很頑皮,但想不到還有這么多難以回首的往事。 她想陸嶺不想跟父母來往,那就不來往。 只是陸嶺為什么跟陸父關系也僵化呢,就因為繼母對陸嶺的這種態度,陸父沒有干預?沒有維護他? 沈溪也想弄清楚這個問題,他們現在沒有不可以分享的秘密,她想她可以直接開口問他。 傍晚下班沈溪就回家,讓李大娘看娃,她做了小米粥、蔥花餅,燉了微辣干魚塊,還做了個涼拌土豆絲。 先把陸嶺喂飽,再問他陸父的事情。 陸嶺今天回來也早,看著桌上的飯菜,他說:“你上班也辛苦,不用做這么麻煩的飯菜,咱們簡單吃點就行,像那個魚就不用做?!?/br> 沈溪笑笑:“有空的話,我就把飯做得好吃一些?!?/br> 李大娘先吃的飯,然后去帶娃,沈溪跟陸嶺才吃,倆人一邊吃著飯,想到華東三杰的事情,沈溪忍不住笑出聲來。 陸嶺很詫異:“有什么好笑的?說來聽聽?!?/br> 從回到家他就感覺到沈溪似乎處在亢奮狀態中,好像有什么事情特別好笑。 現在沈溪不想說,但以后有機會會說。 沈溪笑著說:“看見你就高興,因為你長得帥氣?!?/br> 陸嶺:“……”媳婦竟會糊弄他。 吃過晚飯,哄倆娃睡著,等到□□點鐘,夜深人靜,最適合談心,沈溪才把心頭的疑惑說出來。 她見陸嶺神情一頓,大概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 陸嶺說:“那是我小時候的事情,我爸他也很清楚我們關系為什么這么僵?!?/br> 沈溪笑笑:“你不想說的話可以不說,我就是有點好奇,不一定非要知道。我對陸伯伯很感激,但我其實更想跟你站在同一個立場上,不管是愛還是恨,我想跟你步調一致?!?/br> 陸嶺伸出手,把沈溪白皙的小手包在里面,粗糲的指腹摩挲著她柔嫩的手。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沈溪感覺到他的手在微微發抖。 大概又是什么不堪回首的經歷。 兩人坐在椅子上,面對面坐著,沈溪另外一只手也握住他的手,雙手把他的手捧在手心。 “不用說了?!鄙蛳f。 “我說?!标憥X的另外一只手也伸過來,跟沈溪四手交握,他說:“沒什么不可以說的?!?/br> 陸嶺聲音低沉,完全沉浸在往事之中:“我三歲的時候,抗戰還沒結束,我媽那時候是戰地醫生,她本來想把我送到鄉下的熟人家看管,可我們倆都被敵人抓了,要挾我爸投降。別看我只有三歲,可是我知道害怕,我媽一直在安慰我說我爸一定會來救我們??晌野殖瘮橙藸I地喊話,王八羔子,你們殺了他倆啊,老子女人跟兒子都會有,老子再娶,兒子再生?!?/br> 他的聲音帶著鼻音:“后來我爸帶兵攻占了敵人營地,可他只救出了我,我媽已經死了。死前她還安慰我說爸爸只是說說而已,會來救我們的。其實我當時只知道害怕和傷心,年齡太小,并不理解那些話,可那些話一直印在我腦子里,在我慢慢長大的過程中如影隨形,每次做噩夢的時候都會在腦子里回放,后來他真的又結了婚,生了兒子?!?/br> 這么小就有記憶不是什么好事! 聽到這兒,沈溪別過臉去,眼淚已經流下來了,更傷心的是陸嶺,她不想讓他看到她流眼淚。 她似乎能對三歲的陸嶺感同身受,感受到他的恐懼、傷心、難過、絕望。 他爸爸跟人說:你們殺了他倆。 該怎么跟一個小孩子解釋,他爸并不是真想讓人殺了他們。 陸嶺伸出手背,輕輕擦拭著她臉上的淚。 沈溪回轉過頭,看到陸嶺黝黑的眸子也帶了一層水汽,鼻尖也微紅,如果她不問的話,也許不會勾起他的傷心往事。 她想要說點什么,她說:“陸伯伯是故意那樣說,并不是真的想放棄你們?!?/br> 陸嶺嗤笑一聲:“我了解他,他是不想放棄我們,但如果妨礙他的作戰計劃,他會干脆利落地犧牲我們?!?/br> 也許是這樣吧。 “陸伯伯也許會愧疚,自責,難過,沒有救出心愛的人,這種負面情緒無法排解,他可能更難受?!鄙蛳拷憥X,把倆人的椅子并到一起,把他抱在懷里撫摸著他的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