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代名義婚姻 第41節
沈溪又用特別虔誠的語氣把剛才的說辭換個說法說了一遍,直說得她口干舌燥。 幾番推讓之后,沈溪勉為其難把錢收下,她非常感動地說:“我只是做了一點力所能及的小事,沒想到受到這樣的重視。非常感謝國家對我的鼓勵和獎勵,什么語言都表達不了我的激動之情,我以后一定會不驕不躁,盡最大努力,繼續為社會主義新華國做貢獻?!?/br> 秦正民不住點頭,這姑娘太會說話了,還特別誠懇,一點都不做作 。 廠長示意她坐下,然后對秦正民說:“秦專家,我還有話單獨跟小沈同志談?!?/br> 秦正民會意,走出辦公室。 沈溪卻有點緊張起來,什么話秦正民不能聽?恐怕現在廠長要說的話才是更重要的吧。 廠長一直在觀察沈溪,剛才她還落落大方堅持不要獎金,他沒有看出絲毫虛偽之處,對她的表現很滿意,現在可看出她的緊張來了。 廠長對自己的察言觀色能力很有信心。他更覺得這姑娘畢竟年輕歷練少,很真實,真誠,不會偽裝,對她的好感度反而提升了一大截。 廠長盡力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和藹,他說:“小沈同志,有老首長用了咱的膏藥治好了關節炎,覺得這秘方不錯,就問是誰貢獻的秘方?!?/br> 沈溪眼睛眨也不眨地聽著廠長說話,他口中的老首長,一定級別很高。 “我跟她說了你的情況,既然老首長問,我看過你的檔案,肯定知無不言?!睆S長說。 沈溪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既然看過她的檔案,那廠長肯定知道她父母的事情。 不過她搭不上話,只是安靜聽著。 廠長看著對面的姑娘這時候反而鎮定下來,他只是籠統地說:“老首長問你有什么要求?簡單的要求的話,盡管提?!?/br> 沈溪調整好表情,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平和又平靜,她現在過得很好,沒什么要求,要是有什么要求肯定是關于父母,可她不能提。 沈溪說:“謝謝老首長,為國出力是我的本分,我沒什么要求?!?/br> 廠長問:“那你父母的事情呢?你有什么要求嗎?” 沈溪面上平靜,可腦子里在進行激烈的思想活動?她有什么要求?其實她跟父母是斷絕了關系的,可斷絕關系后她就跟著去了農場,可能組織會認為他們關系沒斷?要不怎么會提到她父母? 她應該義正言辭表明立場,說明已經斷絕關系,并且對他們的路線錯誤表示斥責? 遵從本心,她不可能這樣說,這樣做。 那老首長問這話是要幫她父母的意思嗎,可要是有能力幫父母的話,直接幫就可以了,為啥還要問她? 難道他們會認為她特意上交出秘方,是跟她父母計劃好的,為了她父母? 她當時并沒有這個想法,那種做了可能不成反而會弄巧成拙的事情,她不會做。 他們是在試探她? 猜測別人的想法可真難啊。 廠長還等著她開口呢!既然提到她父母,她必須說點什么!可她不會斥責父母,也不能提要求。 真是復雜的心里活動。 廠長看著也四十多歲,比她父母小不了幾歲,肯定也有子女,不如爭取他的同情。 沈溪沉默了一會兒,她說:“我父母最近身體都不好,尤其是我媽大病一場頭發都白了一半,我擔心他們的身體,我就希望他們能健康?!?/br> 她低著頭,神情恰到好處的低落,再也說不下去了。 她是不能再多說,一個字她都不想多說。 她又不了解廠長,禍從口出,還是少說為妙。 她的感情那么真摯,把廠長都感動了。他想起自己閨女,絕對沒有沈溪這么關心父母。 廠長很溫和地說:“好了,小沈同志,我會把你的意思跟老首長傳達?!?/br> 沈溪什么都不能說,只用指背抹了下眼周,說:“謝謝廠長 ?!?/br> 從廠長辦公室出來,問過蔣勝利,對方說沒有別的事情,她跟陸嶺在海城也沒別的事情要做,沈溪就決定馬上回船山縣。 蔣勝利說:“現在正好是飯點,先去食堂吃飯把,吃完飯我叫司機送你們回去?!?/br> 沈溪點頭說好,她馬上去會議室找陸嶺,然后蔣勝利領著兩人去食堂吃飯。 陸嶺看沈溪的神情,有些憂慮,還有點開心,不知道她在憂慮什么,開心什么,只是有蔣勝利在,他不好問。 等吃過午飯,對方去安排車,沈溪兩人站在樓下等車。 見四周無人,陸嶺忍不住問:“他們都跟你說什么了?” 周圍雖然沒有人,沈溪還是不能在這兒說,于是說:“咱們趕緊回家,回家告訴你?!?/br> 關于父母的事情,是福是禍她判斷不了,但她想總不會變的更糟,不如放下這件事,回家先數數信封里一共是多少錢。 他們很快坐上吉普車回船山縣,一路無話,但沈溪有點急,她特別想知道有多少錢。 回到船山縣城,他們倆還采購了些糧油和生活用品,才讓吉普車把他們送回碼頭,然后乘坐登陸艇回梨花島。 回到家里,陸嶺把沈溪的雪花膏、洗發膏等物品挑出來給她放屋里,又把糧油往廚房搬。 沈溪已經等不及了,她把大門插好,從挎包里拿出兩個信封,高高揚起對陸嶺說:“看,我的獎金,以后就有錢花了,趕緊數數是多少?!?/br> 她的錢從兩個信封里拿出來,馬上點數起來,那數錢的樣子像個小財迷,剛從廠長辦公室出來時的憂慮樣子一掃而空。 “有一千塊?!彼彦X數完后興奮地說。 工廠給秦專家他們一百塊獎金,沈溪和趙若蘭是兩百塊,大概她們兩個的算上了勞務費。 國家給的獎勵是八百元。 陸嶺一年的津貼就是一千八,跟他的津貼相比,這獎金不多,可現在最普通的工人一個月工資也就三十塊,一千塊相當于普通工人三年的工資 。 這可以說是相當豐厚的一筆獎金了。 她現在是個有錢人了。 陸嶺耐心等她數完,問道:“他們到底跟你說什么了,我看你從廠長辦公室出來時有點擔心?!?/br> 沈溪肯定要跟陸嶺說這事,不過被她排在了數錢之后,她把廠長跟她的對話原原本本復述了一遍。 她說:“我實在不好說什么,就那么簡單說了兩句?!?/br> 她當時沒別的選擇,簡單說那么兩句已經是最明智的了。 陸嶺思索了一會兒說:“不用太擔心,你畢竟上交了秘方,這是件好事,你父母的處境總不會因此更差?!?/br> 他的看法跟沈溪一致。 沈溪點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控制不了的事就不去想,不如繼續數錢?!?/br> 她打開衣柜,鼓搗一會兒,又拿出一信封錢來,說:“這是你的津貼,咱們花的不多,我現在就算算有多少,還要算算我欠你多少錢?!?/br> 看似她是從衣柜里往外拿錢,其實她是從空間里拿出來的。 陸嶺微笑著看她,好,算吧。 小財迷果然看錢比什么都親,現在她是完全不擔心父母的事情了,這樣也好,省得活得太累。 賬目都是記好的,算好后,她對陸嶺說:“你真有錢,從去年到現在津貼加上開始你給我出島買東西剩下的兩百多,一共不到一千七,咱倆花得不多,一共花了二百八,我欠你一百六,還給你的話,你一共有一千五百八,這么多錢你可以存銀行?!?/br> 他們花銷不大,主要就是買糧油,雞蛋和蔬菜都是自家的,rou類大部分是趕海撿來的海鮮,沈溪花的多是因為她需要雪花膏洗頭膏等物品。 她把錢數好,遞給陸嶺說:“還是存起來吧,我是個攢錢小能手吧,你下個月的津貼還可以交給我保管,等我攢多了一起給你,你好存起來?!?/br> 把錢放在她的空間,最安全了。 陸嶺勾著唇角接過錢說:“好,我存起來,利息呢,你打算給多少,還有手表錢一百三,還有買糧油還要用到糧票油票,你買雪花膏、肥皂用的工業品券,這部分你也得折成錢給我?!?/br> 好像誰不會算賬似的,她愛算的話,就跟她算個清楚。 沈溪都驚了,陸嶺這么斤斤計較的嗎,要利息就算了,糧票油票也要跟她算錢?還有手表,一百三十塊,好貴。 黃世仁,他就是個黃世仁。 她先從自己那疊獎金里拿出一百三十塊給陸嶺,然后問:“利息你打算怎么收,還有各種票據算多少錢?!?/br> “就算一百吧?!标憥X理直氣壯地說。 “一百?”沈溪驚訝到合不攏嘴,他真好意思要。 她數了十張大團結遞給他,嘟囔著:“以后終于不用跟你借錢了?!?/br> 陸嶺很滿意地把二百三十塊錢跟自己那一疊錢放到一起,收到信封里。 一百塊就這么沒了! 看他那心安理得的模樣,沈溪覺得自己被敲詐,心疼不已,她說:“你就不怕我去舉報你放高利貸?” 陸嶺勾了勾唇角:“咱倆是兩口子,夫妻財產共有,誰信我跟你放高利貸,你趕緊去舉報我吧?!?/br> 一副快去快去,就怕你不去舉報我的欠揍樣兒! 他愉快地吹著口哨,拿著信封去了自己屋,留下沈溪獨自心疼那一百塊錢。 真是太傷心了。 她的一千塊錢只剩下六百一,加上陸嶺還有倆哥哥給她的壓歲錢,一共是七百三,她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掙錢,得省著花。 又點數一遍之后,她把錢跟獎狀一起放入空間。 她想了又想,還是因為少了一百塊錢不爽,就去找陸嶺:“你敲詐了我一百塊錢,今晚你做飯?!?/br> 陸嶺正在書桌前看書,他慢悠悠地說:“好啊,你還要吃手搟面?” 態度很好,可表情分明在說:反正我做飯不好吃,你非要吃的話可以給你做! 這個家伙,那天沈溪從醫院回來后,他把沒吃幾筷子的面條熱了一下,非要讓她吃下去。 別以為他費了老半天勁注入一腔愛心的手搟面她就吃得下去。 最后那碗面她吃了幾口,陸嶺吃了一大半。 沈溪笑笑:“會做飯的男人最有魅力,我可以教你做飯,等以后你好找對象?!?/br> 陸嶺瞥了她一眼,說:“你在說我沒有魅力?” 沈溪:“……” 傍晚,倆人一起做飯,沈溪教他做包子,一直在鼓勵他說他包的包子好看。 陸嶺看著面前丑陋的湯汁外溢的包子,再聽著沈溪的贊美,真的不知道說什么好。 —— 不出一個星期,陸嶺從營地回來時給她帶來一個非常重要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