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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太久沒有夢到過上輩子的事情了。 舒坦的日子過得太久,以至于他都忘記,過去他曾怎樣悲慘地活過。 逼仄的地牢,痛苦的刑罰,驟然回想起簡直讓他喘不過氣。 簡修蘊想起臨睡前闞聞蕭的那句“好夢”,覺得他的嘴簡直開過光。 “師尊?”闞聞蕭緊張地望著他,小心叫道。 簡修蘊強撐出一個笑,躲閃道:“沒事兒,做噩夢了?!?/br> 說完,一轉身才發現床上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大家都起了?什么時辰了?”簡修蘊生硬地轉移了話題。 “師尊?!标R聞蕭的聲音突然嚴肅。 他扳正簡修蘊的身子,讓他看著自己,緩緩道:“這不是我第一次見你做噩夢的樣子,每次噩夢結束,你都會對我很抗拒?!?/br> 說到這兒,闞聞蕭的聲音變得艱澀,“你的噩夢,是我嗎?” 第45章 簡修蘊沒想到闞聞蕭竟一語中的,整個人愣了一瞬。 還好及時反應了過來,在闞聞蕭看出端倪前反駁道:“不是,只是夢到了一些小時候的事?!?/br> “真的嗎?”闞聞蕭望著他追問道。 “真的?!焙喰尢N笑著與他對視,眼神坦蕩,不似有所欺瞞。 闞聞蕭沒再說話,嘴角勾起,表情中帶了些如釋重負。 簡修蘊看著他的表情,便知這一關過了,這才放松下來。 一起身,這才注意到闞聞蕭的褲子還是濕的,沾著白粥。 簡修蘊想起剛剛碰到時那碗還是熱的,忙問道:“有沒有燙到?” “沒有?!标R聞蕭隨手拿起白布擦了擦,不甚在意道。 “那就好?!焙喰尢N說著,下了床,去外面洗漱。 一打開門,便見大家都圍坐在院子中,桌上只余殘羹。 小喜兒見他醒了,起身跑到他身前,拉著他的袖子道:“神仙哥哥,你好能睡?!?/br> 簡修蘊摸了摸她的頭,低聲道:“嗯,我知道了,閉嘴?!?/br> 林廖庭手里捧著一個窩窩頭,走過來遞給他,“師尊,一碗粥肯定吃不飽吧,我特意給你留的?!?/br> 簡修蘊瞥了他一眼,也沒揭穿,只是擺手拒絕,“不餓?!?/br> 林廖庭愣了一下,轉身塞給了小喜兒,“來,你留著路上吃?!?/br> 小喜兒倒是沒說什么,乖乖拿在了手上。 待簡修蘊洗漱完畢,他們便和那家人告辭,開始趕路。 之后的幾天他們運氣不錯,日日都能找到客棧休息。 有林廖庭在,他們自然不用再擠一間房。 即使安全起見他每晚都和小喜兒睡在一起,也比那晚寬敞得多。 而且這幾日他一直都刻意避著闞聞蕭,也沒再做過噩夢。 越往江北越是富庶。 他們除了趕路,有時候也會慢下來觀觀景,速度慢了許多。 但再怎么說也是御劍,再過一日,便也要到了。 這晚,他們宿在余安鎮。 余安鎮距離江北不過五十余里。 因此已經有了江北的風韻。 雖然只是一個鎮,但建筑古老氣派,夜不閉市,繁榮富足,處處掛著紅綢,燈籠,十分的喜慶。 他們隨意選了一家客棧。 這里的小二極為熱情,見他們望著外面的裝扮面露疑惑的模樣,主動解釋道:“幾位客官一看便是第一次來我們余安鎮,不過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今兒個是我們的元夕節?!?/br> “什么元夕節?我是江北人,怎么沒聽過?!绷至瓮ピ尞惖?。 小二笑著解釋,“這位公子,雖然江北和余安相距不遠,但畢竟還是兩個不同的地方,一地有一地風俗?!?/br> 簡修蘊伸手擰了林廖庭一下,讓他閉嘴,然后示意小二繼續說。 小二道:“每到元夕節,家家戶戶適婚的小姐公子都會穿上最好看的衣服,戴著面具,在月神街游玩,放花燈,若是有相看上的,兩人便會互贈,男子贈玉環,女子贈發簪,其后便可拿信物去提親,這代表兩情相悅,父母多不會阻攔?!?/br> “戴著面具?那豈不是無法看清容貌,這怎么相看?”簡修蘊問。 小二反問道:“公子識人辨人難道只是通過容貌嗎?” 簡修蘊:“呃……” 小二沒等他回答,便繼續道:“皮囊最具欺騙性,有女子柔弱如蒲柳,然心狠如蛇蝎,有男子貌美勝潘安,然德行有私虧。且容貌再美,終有老去之日,夫妻日日相處,即使貌若天仙,久之也是平常,因此容貌較之其他,則為最末。所以倒不如大家皆以面具覆面,憑所言所行來相看,這樣反倒識人更清?!?/br> “公子,您說是吧?”小二對著簡修蘊問道。 簡修蘊訕訕道:“是,挺有道理的?!?/br> 一旁的林廖庭強忍半天,還是沒忍住,笑出了聲,肩膀一聳一聳的。 簡修蘊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抬手將扇子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林廖庭這才停了笑。 至于闞聞蕭,簡修蘊根本不敢回頭看他。 生怕他因為這話想起了些什么,一回頭就看到一張兇神惡煞的臉。 小二將他們帶到二樓。 簡修蘊剛準備抱著小喜兒推門進去,就聽小二熱情地說道:“今晚肯定極為熱鬧,幾位公子不如也一起去玩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