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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音剛落,趙氏突然止住了所有的動作。 頓了一下,她慢慢抬起頭來。 她的頭發亂如雜草,隨意披散著,一部分擋在眼前,遮住了右臉,只能看到半張左臉。 她的皮膚極白,隱隱透著青,細長的丹鳳眼中,漆黑的瞳仁占了大部分,只有少部分眼白,平白添了幾分恐怖,干裂的嘴唇因為缺水,泛著慘淡的白。 整個人猶如從地獄爬出的厲鬼。 她猛地收緊了手臂,緊緊抱住懷中的孩子,眼中帶著濃重冷意,仿佛凝著冰。 “你想搶我的孩子?!”她尖聲叫道。 她的聲音就像一把塵封已久的二胡,尖銳嘶啞的厲害,配合著陰冷的表情,林廖庭被嚇得直接退后了一步。 “趙娘子,你冷靜一點?!崩镎姞?,忙在一旁勸道。 “我不搶你的孩子,只是覺得他這樣小的年紀,便生的器宇不凡,心中忍不住喜歡,想看看他,可以嗎?” 簡修蘊話鋒一轉,這樣說道。 趙氏一聽,似乎放松了一些,抬起手撩起頰邊的長發,露出了整張臉龐。 她眼尾上翹,忽然露出一個笑來,對著懷中的孩子說道:“你說的沒錯,我們禹兒啊,模樣好,功課也好,夫子可喜歡他了,常跟我說,禹兒將來可是要當狀元郎的,然后做大官,禹兒做了大官,就不是商籍了,就不用受人白眼了,然后再幫小喜兒脫了商籍,給她尋個好夫婿,你說是不是呀?禹兒……” 她一個人喃喃自語了一會兒,突然抬起頭來,眼中閃過一絲疑惑,望著簡修蘊說道:“你看他?你為什么要看他,你是不起想把禹兒從我身邊奪走,我告訴你,不可能!” 她說著,又尖叫了起來。 一旁的林廖庭見狀,實在忍不住了,拉了拉簡修蘊的袖子,小聲說道:“師尊,這女人腦子有問題,不如直接把她打暈了吧?!?/br> 簡修蘊聞言,表情未變,只是在暗中伸手狠狠對著他的胳膊擰了一把,低聲道:“你是強盜嗎?你可是須臾之間的弟子,在外代表的是須臾之間,別丟臉?!?/br> “哦?!绷至瓮ビ樣樀鼗氐?。 簡修蘊看女人這模樣,便知道是一場耗時戰,因此也不再著急,與里正說道:“我們先出去吧?!?/br> 里正也不想在這兒多呆,立刻便同意了。 他們出去之后,里正嘆了口氣,解釋道:“趙禹走了之后,趙娘子就有些不太對了?!?/br> 簡修蘊沒應聲,只是點了點頭,轉頭望著即使白天也陰沉沉的屋子,道:“既然這樣,晚些再來吧?!?/br> 子時。 林廖庭打了個哈欠,跟在簡修蘊的身后,無奈地問,“師尊,你確定我們這么晚過去?不和里正說一聲嗎?” 簡修蘊腳步不停,淡淡地回道:“沒必要?!?/br> 看著他懶洋洋的樣子,簡修蘊帶了些怒意,“這到底是你的任務還是我的任務?” “我的,我的?!绷至瓮ヒ姾喰尢N發了火,忙打起精神回道。 此時已是深夜,家家門戶緊閉,沒有一絲光亮,街上一個人也沒有,偶爾有風吹過,卷著地上的層層落葉,顯得很是凄涼寂寥。 兩人走在空蕩蕩的街上,雖然林廖庭一向膽大,但也被這氣氛弄的有些后背發涼,他加快腳步,和簡修蘊并肩而行。 “師尊,我怎么覺得這古石城瘆得慌,沒一絲人氣,” “可能吧?!焙喰尢N答非所問。 他們到了趙氏布莊,兩人相視一眼,一起飛身翻進了院中。 找到了朝南的主屋。 因為那木門總響,所以兩人沒走正門,而是小心地把窗戶打開,從窗戶翻了進去。 屋內的人還維持著之前的姿勢。 趙柏坐在椅子上,單手撐著頭,一副熟睡的模樣。 趙娘子則坐在床上,身子弓著,垂著頭,也睡著了,但仍牢牢地把趙禹護在懷中。 他們放輕腳步,來到了床前。 簡修蘊使了一個定身咒,將趙娘子定住,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她懷中用紅布層層包裹的孩子抱了出來。 趙禹雖然十三了,但身量瘦小,加上死去多時,并不重,因此不算吃力。 但他畢竟是個死人,面色發青,嘴唇半張著,露出森白的牙齒,看起來很是可怖。 簡修蘊避開了目光,示意林廖庭趕快把他接過去。 林廖庭也不情愿,但又不敢反抗,只能咬著牙把他接了過來。 然后將尸體放到了不遠處的桌子上。 “把紅布解開?!焙喰尢N說道。 “是?!绷至瓮タ嘀樆氐?,然后皺著眉,一手捏著鼻子,一手開始解紅布。 趙禹應該死了三日以上,特屬于尸體的那種灰財腐朽的氣息隨著紅布被解開,一點點蔓延開來。 林廖庭更痛苦了,忙加快了手中的動作。 很快,一具慘白的少年身體便暴露在他們面前。 趙禹里面竟然沒有穿衣服,整個人就這樣赤條條地展示在他們面前。 少年的皮膚泛著沒有生氣的死白色,雙腿無力地垂下,左手軟綿綿地搭在胸前,而右邊空蕩蕩的,什么也沒有。 簡修蘊拿出一塊手帕掩住鼻子,向前走去,開始查看少年的傷處。 然而剛看了一眼,神色便是一凝。 “師尊?”林廖庭見他的神色不對,也靠近了些,然后就看到,少年的右臂從肩胛處被整齊切斷,明顯是被劍斬斷的痕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