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仙蹙眉：“陛下并非小氣之人?！?/br>
    孟離經：“不是陛下不小氣，而是你楚江仙光風霽月，讓她做不出小氣的事，可你以為人人都是你楚江仙嗎？”

    楚江仙盯著孟離經，神情冷漠。

    孟離經咧著嘴，笑嘻嘻的，像是在故意氣害他。

    華裳“咔”的一聲將長刀收入刀鞘。

    “季無衣會是個好皇帝，你效忠她很對?！?/br>
    華裳沖著楚江仙笑了起來：“我一直就覺得你是千古名臣的料兒，絕對比我們要好，我只是個會打仗殺人的粗人，而他……”

    華裳一腳把孟離經踹下長榻。

    孟離經瞪著眼睛：“喂喂！”

    “他也不過是個散漫慣的人，你一直有自己的理想信念，這樣很好?！?/br>
    華裳忍不住道：“真可惜，當初就這么放跑了你?！?/br>
    楚江仙眼皮一跳，抬起頭，淡色的眸中充盈著期待。

    華裳眼角下唇，嘴角上揚，勾起一個溫暖的笑容，“我也很慶幸放開了你?！?/br>
    風掃過地上的銀杏葉，葉片翻滾著抵上他的鞋側。

    楚江仙抿緊唇，淡色的眼眸中燃起一絲火氣。

    華裳往后一仰，雙手枕在腦后，看著頭頂被枝葉切割成碎片的天空。

    “我總有一天要回到邊城，回到那片我最熟悉的天空下。而你楚江仙，你清正廉明，審慎篤行，品行高潔，你會義無反顧地追求自己的理想，你會為了自己的理想鞠躬盡瘁，我敬佩這樣的你，也欣賞這樣的你，但是，這樣的你只有在長安才能盡展所長?！?/br>
    她笑著轉過頭，望向楚江仙：“如果你我還未合離，遭遇了如今這個情況，你會怎么辦？”

    “選擇理想，還是選擇愛情？”

    楚江仙嘴唇微微張開，他剛要說話。

    她伸出一根手指抵在自己唇上，“噓——”

    她朝他眨了眨眼睛。

    她的笑顏一如蜜糖，說出的話卻讓他為之一震。

    “如果你放棄了理想，我反而會慢慢看不起你?！?/br>
    他的喉結緊縮。

    華裳伸出手，看著自己在陽光仿佛要融化掉的手指，看著指縫間的陽光，微笑道：“真的，這樣就很好了，你有你的理想，并為之努力，你是我心中的仙才?！?/br>
    楚江仙的神情漸漸冷漠，“我本來就已經決定了自己要做的事情，所有的選擇皆與你無關?！?/br>
    他深深吐出一口氣，“我要走了，你離開長安的那天，請原諒我無法送你?！?/br>
    他背過身，冷淡道：“我再也無法看到你離開的背影，所以，這次請允許我離開?！?/br>
    他邁開一步，踩上銀杏葉。

    “等等！”華裳支起身子。

    楚江仙停住腳步，沒有回頭。

    “我知道你要說什么，”楚江仙聲音沉沉，“阿裳，你放心，我心如故，你我做不成夫妻，還能做知己；做不成愛人，還能做友人?！?/br>
    他垂下眼睫，背著她輕聲道：“我唯一慶幸的是，原來當初的合離另有隱情，我從始至終，沒有負過你，你……不會對我失望的?！?/br>
    他抬腳，大步離開。

    金色的葉片追隨著他高冷的背影，卻追不上他的腳步。

    華裳看了孟離經一眼。

    孟離經了然：“我這就去看看，保證完成任務?！?/br>
    說著，他就拍了拍屁股，眼巴巴追了上去。

    追到門口，發現楚江仙正站在那里，并沒有上馬車。

    聽到腳步聲，他立刻回頭。

    孟離經“嘖嘖”兩聲，從腰間的荷包里掏出一把瓜子慢慢磕著。

    楚江仙皺眉，神色越發不耐了。

    孟離經笑瞇瞇：“你在等誰來追你嗎？”

    “哼，不知所謂?！?/br>
    “咔嚓?！?/br>
    孟離經倚著門，上上下下打量著他，吐出瓜子皮，慢悠悠道：“你本來已經決定好了吧？”

    “什么？”楚江仙回身。

    孟離經翹著嘴角：“你想要回絕陛下，你想要跟著華裳，你原本是這么打算的吧？”

    楚江仙眸色變深，沒有回答。

    “咔嚓?！?/br>
    他嘴唇上還沾著瓜子皮，似笑非笑道：“然后，你聽到了華裳今日的說法，當場改變了主意?！?/br>
    “噗，虧了華裳還一個勁兒的夸你，你難道就不臉紅嗎？”

    楚江仙瞥了一眼滿地的瓜子皮，淡淡道：“你都不臉紅，我臉紅什么？若說起來，你我也是一個人?！?/br>
    “咔嚓?！?/br>
    楚江仙負著手，望著遠處的天。

    “你說的沒錯，我確實辜負了華裳的信任，我為了愛情拋棄了信仰?！?/br>
    “她的話就像是一巴掌，把我狠狠地打醒了?！?/br>
    “呸?！泵想x經忙著吐瓜子皮。

    楚江仙：“既然她喜歡的是放下她的楚江仙，那我就努力成為她心目中的楚江仙，其實，她說的也對，男兒應該志在建功立業，老是想些兒女情長做什么？反倒令她不喜?！?/br>
    “只是……”孟離經笑著開口。

    楚江仙頷首：“縱然如此，我心中到底意難平?！?/br>
    以后歲月，這股難平之氣仍會念念不忘。

    孟離經含著瓜子，暗道，誰人不是呢？

    可是情場如賭場，總有輸贏。

    楚江仙：“別說我了，那你呢？你皇子不當，鬼才不做，就準備給她當一輩子的軍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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