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裳身上帶著的是那把跟了她許多年的家傳寶刀。

    季無艷盯著她的腰間看了一會兒，問：“你是想要讓華老將軍也看看嗎？”

    華裳按著欄桿，低聲道：“我爹一直希望能夠看到這一幕?！?/br>
    “還有我的兩位兄長?！?/br>
    季無艷起身站在她身邊，伸出手，摟住她的肩膀。

    華裳：“做什么？”

    季無艷目視前方，“如果想哭，我的肩膀借給你?！?/br>
    “哭？我哭什么？”

    清風拂過她烏黑的青絲。

    她對著從對面檐角射來的陽光，閉上眼睛，“我非但不該哭，還該笑?！?/br>
    “多該笑啊，我們華家這么多年的心愿終于圓滿了，我爹、我娘、我兄長在在天之靈也該得到安息了，我……”

    華裳的耳朵一動，她猛地抬腳，一腳踢開了季無艷。

    季無艷一屁股摔進椅子里。

    他瞪大眼睛，眼睜睜地看著一支利箭擦過她的身側，“哆”的一聲射進柱子中。

    華裳舉起手，把碎發別到耳后，視線鎖定對面只開著半扇窗的屋子。

    季無艷不動聲色地揮了揮手，暗中有人悄悄退下。

    華裳淡淡道：“沒用，此人射了一箭后，也不管中沒中，就立即撤退了，他恐怕是防備著我?！?/br>
    過了片刻，前去查探地暗衛前來告之季無艷，對面的屋子的確沒有人了。

    樓底下突然傳來一聲喊叫。

    華裳低頭看去，遠遠的軍隊行來。

    華裳后撤幾步，來到釘著利箭的柱子前。

    季無艷剛要過來。

    “別動！”

    季無艷起身的動作僵住了。

    華裳面無表情，“你就坐在那里，周圍不一定就埋伏著這一個殺手?！?/br>
    季無艷看著欄桿的方向，發現自己坐的位置旁邊的窗戶剛好是合攏的。

    季無艷想了一下，這扇窗原本是開著的，還是華裳上來后，她關上的。

    落座的時候，她在外面，硬是將他擠到里面。

    ……原來她一直在小心翼翼地保護他。

    季無艷的心里暖得無法，像是被熱水泡發了。

    華裳用帕子覆在掌心，拔下利箭，仔細端詳。

    “有什么發現？”

    “有?！?/br>
    “發現了什么？”

    華裳抬起頭慢悠悠地笑了一下，“什么也沒發現?！?/br>
    季無艷一愣，稍微一想，明白了她的意思。

    “就是沒發現什么才是發現？此人掩蓋了利箭上的一切痕跡，怕你察覺，所以，殺我們的是熟人？”

    季無艷沉下眉眼，“這么想要我的命嗎？”

    華裳：“你的命多矜貴啊，也不知道好好保護著，趕快回去吧?！?/br>
    季無艷抬眼看她，眉眼一彎，“你也不必用話來激我，我知道你擔心我，怕我出事?！?/br>
    華裳輕笑一聲，站到欄桿邊。

    季無艷望著她低聲道：“有些愛是說出來的，有些愛是做出來的，你華裳對我……并沒有那么無情?！?/br>
    他已經觸及到了她最柔軟的內在，又怎么會舍得離開？又如何能夠離開？

    “咚咚?！遍T響了。

    兩人同時屏息。

    季無艷揚聲：“誰？”

    外面傳來的是少年聲：“冠軍侯，我看到你在欄桿邊了?！?/br>
    這聲音是李嵐。

    華裳快步走到門邊，卻被季無艷攔住。

    “你覺得他可信嗎？”

    華裳轉頭季無艷，“陛下別做驚弓之鳥，對于他，我自然相信?！?/br>
    季無艷放下手，溫聲道：“既然你信，那我信你?！?/br>
    華裳目光波動。

    難怪季無艷會懷疑，李嵐來的時機實在太巧了。

    華裳拉開門。

    李嵐抱著銀色的頭盔站在門口，他盯著華裳，嘴巴動了動。

    華裳扯他進來，“有話進來說?！?/br>
    她視線掃過周邊，重新將門關上。

    李嵐見她行動如此謹慎小心，好奇道：“是發生了什么？”

    “嗯，有人刺殺……”華裳看向季無艷。

    李嵐仿佛現在才看到他，瞳孔一縮，慢慢跪下，“拜見陛下?！?/br>
    季無艷微笑，“免禮平身?！?/br>
    華裳急問：“你為何來找我？”

    李嵐抬起頭，神情蕭索，眼皮有些腫。

    華裳瞇起眼睛：“你辦了錯事？是李嫻看到了我，才讓你來找我討主意的吧？”

    李嵐搖頭，“不，不是討主意，我犯的錯，我自己承擔后果，我會把他抓回來的?！?/br>
    “抓回來？誰？”

    華裳的腦海中突然劃過一道人影，她拔高聲音，難以置信道：“你們該不會是放跑了阿史那羅護吧？”

    李嵐比起眼睛，沉痛地點頭，“是，所以李將軍才讓我前來通知你，讓你早做準備，他與你的仇恨……會讓他報復你?！?/br>
    華裳猛地望向那把利箭。

    李嵐：“阿史那羅護可能會對準將軍您的軟肋下手?！?/br>
    軟肋……

    她的視線由利箭移動到季無艷的身上。

    ☆、第116章

    “你不必這么緊張吧？”季無艷莞爾，“從茶樓回來你就一直這么戰戰兢兢的?！?/br>
    “你自己的性命，你都不著急？”華裳瞪她。

    季無艷蹭了蹭下巴，盯著她的眼睛道：“你生氣的模樣真是好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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