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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他的心被冰凌刺中,心口又冷又痛。 男人未回頭看他一眼,徑直離開了。 華裳冷淡道:“你還回來做什么?” 應汲剛張開嘴,還沒來得及說話,華裳就點頭道:“也好,你來?!?/br> 她轉過身,身姿筆直又凌厲。 應汲跟了上去,她卻遞給他一份和離書。 華裳擺弄著護腕道:“既然你這么介意,咱們還是分開好了?!?/br> 介意? 應汲抿緊唇,死死盯著她:“把話說清楚?!?/br> 華裳看向他,“你難道又要說自己都忘了?” 應汲突然想起令她難堪的新婚之夜。 “如果你是為了那夜生氣,我道歉,我……” 華裳隨意揮了揮手,“那不是主要原因?!?/br> 應汲茫然又急迫。 除了這件事,他不知道她還會因為什么想要跟他合離。 應汲低聲哀求:“阿裳,別這樣,我都為了你入贅……” 華裳:“你果然是心不甘情不愿?!?/br> 彼時,應汲還太過年輕,又曾進士揚名,享受過探花風光,他自覺已經放低了姿態,可她還如此咄咄逼人,讓他的臉面實在掛不住。 “你不要后悔!”嘴一抖,說出了自己并不想說的話。 應汲下一刻就后悔了。 然而,華裳只是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淡淡道:“我不日就要離京,繼續駐守邊關了,你我的事情還是早早處理好吧,以后,橋歸橋,路歸路?!?/br> 她這副慵懶饜足的姿態,不知怎么突然讓應汲想起了方才那個似乎剛從被窩里鉆出來的男人。 一股醋意奔騰翻涌,瞬間燒紅了他的眼睛。 “你……你過的很滋潤吧!” 話一出口的剎那,應汲就知道有些東西再也回不去了。 華裳眼睛微微睜大,隨即冷笑一聲,她沒客氣,直接扭著應汲強行簽下和離書,而后,又將他一腳蹬出門外。 應汲在臺階上摔了一跟頭,可他顧不得自己身體上的疼痛,還想要往門里擠。 冠軍侯府的朱紅大門卻狠狠地關上了,就像是在嘲笑他的高攀。 應汲趴在門上,想要砸門道歉,門內卻傳來那個陌生男人的聲音—— “我早就說過,我替他相過面,他不是你的好姻緣,再說了,他這種小門小戶的男人自以為考中進士就一步登天……” 他踉蹌后退幾步,又從臺階上摔了下來,這次,他再也無力爬起來了。 他感覺自己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扔進野地里,所有的意氣風發、所有假裝出來的傲氣都通通被戳穿、撕裂。 他是出身寒門,父母雙亡,靠著自己才到這個地步的,他怕人嗤笑,唯恐行錯了一步,甚至也學著世家子弟研究熏香等風雅事……他的身份用不著別人來提醒,尤其是那個男人! 應汲握緊拳頭,狠狠錘向地面。 手指錘出血,他仍舊狠狠咬著牙,一聲不吭。 若是沒有一股狠勁兒,他也不可能拼搏到現在。 可惡??! 從回憶中抽離,慧斷的臉色并不怎么好看,可他還是笑著,“若是只憑著熏香定罪,施主也太武斷了?!?/br> 華裳點頭,“所以,我等待著你的解釋?!?/br> 慧斷垂下頭,像是天鵝彎曲了潔白的頸項。 他永遠記得她對他說的最后一句話—— “應汲,你不像你了?!?/br> 那是因為她從未看透過,他不是那些富貴郎君,即便學著他們行事,他骨子里也永遠帶著一股鄉野小民的自卑,從始至終,他都是高攀她了。 “這香以前確實是我自己研制出來的,不過,自從我出家后,我便將這只香的制作方式獻給了寺廟,現在寺里用的佛香皆是這股味道,有些來寺里的香客也會從我們這里買一些回去?!?/br> 他轉身走進大殿,拿了一把點燃只剩一半的香出來。 “你聞聞,是不是一樣的?!?/br> 華裳低下頭,以手作扇扇了扇,味道確實一模一樣。 她抬起頭,問:“你還記得都有誰來買過香嗎?” 慧斷:“阿彌陀佛,買的人不少,還有香客是給別人捎帶的,貧僧真的記不得了?!?/br> 華裳:“你們這座寺廟這么小,能有幾個香客,這就記不得了?” 慧斷目光溫和道:“你我前年成親又合離,后來我就入了此寺,算起來已經快在這里兩年了,兩年了,很多事都能忘掉?!?/br> 見實在問不出什么了,華裳便點了點頭,換了個話題:“你的頭發是怎么回事兒?出家人不是四大皆空嗎?你的煩惱絲怎么變成了這副樣子?” 慧斷摸了一把,無奈道:“大概是太熬心血了吧?!?/br> 華裳聳聳肩,“你真行,我還從未聽說過出家熬心血的?!?/br> 慧斷微微一笑,“所以,我才六根未凈,主持一直不肯為我剃度?!?/br> 華裳搖了搖手,招呼李嫻和李嵐準備離開。 “等等?!被蹟嗤蝗华q豫地叫住了她。 華裳讓兩人先走,自己轉過身。 慧斷猶豫片刻,突然問:“我喝醉的時候,你那時……究竟對我說了什么?” 華裳一怔,神情有些復雜。 慧斷還從未見過她這副樣子,他的心突然生了毛,扎的他又疼又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