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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嫡次子陳禹駱進宮一趟,不過三日他就從一介文弱書生變成軍營里的新兵卒。 如今陳禹駱在北疆帶兵,陳禹衡居守陳府。 但這么些年來陳家大多閉門不出,貴門之間相互宴請賓客時,也只會遞了個帖子意思一番,并非真盼著斷了腿的陳禹衡能來。 所以當日陳府的管家接了宮里的帖子,頗感棘手,只得去尋大公子。 青蘭飄香,書房中的門窗此刻被人刻意合攏。 一床榻上的男子面色蒼白,全無之前打馬行軍的陽武之氣,手邊還拿著一份微閃著光耀的請帖,頗具書生氣。 而在他榻旁立著兩個姑娘。 “大哥,這帖子上說的什么?” 說話的是家中排行老三的陳泠泠,她左手邊的陳迢迢同樣著急,但只能怯懦扯著自己的袖口;她膽子小,小時候高熱傷了腦子,如今整個人顯得頗為不活絡。 “陛下生辰,讓我攜你們倆進宮參宴?!?/br> 陳禹衡將帖子遞給陳泠泠。 上頭寫的簡單,但的確點明了讓他們兄妹三人一道進宮。 陳泠泠難解,鄞都的官家近兩年已經極少給他們發帖子:“殿下這意思,是我們都去么?!?/br> “去?!?/br> 宴請帖子鮮少有提得這么細致,不但將他的名字點了出來,還將他這兩個胞妹的名字同樣提了上去。 這帖子還是長公主殿下發來的。 雖居家久不出,但最近朝堂之事陳禹衡略知一二。 陳禹衡目光悠遠,但很快便斂了眼中的深意,看著小妹陳迢迢身上明艷的裙子,提點了句:“迢迢,你到時記得的穿的素凈些?!?/br> 小妹這一身梅紅長裙,顯得人過于嬌憨了些;宴會時低調些,他這兩個meimei還是不入陛下和殿下的眼為佳。 陳泠泠點頭,打算按大哥說的做。 被提點的陳迢迢就更顯茫然,低頭看著袖擺的眼眸略微空洞。 怎么穿的素凈些…… 從大哥書房里出來,陳泠泠擔心不已,大哥把陛下誕辰賀禮的事務交由予她,但這帖子下的也太急了些。 萬壽日就在八月初八,今兒已經八月初五,滿打滿算不過明兒一天,賀禮的事情好辦,入宮的衣服難辦。 她們幾年沒有出府,詩書禮儀等都是請了官家的嬤嬤和書院的師長過來授業,平素的衣著頗為不講究,這回倏然進宮參宴,陳泠泠頗感棘手。 一直困頓到睡覺前,陳泠泠還是耐不住,披著件外衣就去了小妹陳迢迢的院子。 推門進去時,陳迢迢屋子里一榻的秋日衣裙,她小妹還蹲在榻邊泛著什么書。 “迢迢你在干什么?” 陳迢迢動作極快的收回了手,似乎想藏匿住袖擺下頭的東西,卻被自己的動作誤了去,連手撞翻了旁邊擺放的七七八八的冊子。 陳泠泠眉間一跳:“又在看話本子了?” 憨憨一笑,陳迢迢努力收拾亂了一地的冊子,但她三姐動作更快,已經拾掇了一本翻開來看。 這次不知又是哪一家茶樓里出的,封面看上去平平無奇,但一打開,好些內容都被她這小妹標記了起來。 陳泠泠只瞥了一眼,她便能覺察里頭的長公主殿下顏如玉,氣如蘭;鶯慚燕妒,妍姿俏麗,烏泱泱全是描摹女子好容貌的詞句下頭,全部被人用墨筆做了批注。 “你這是作甚?平素讀書都不見你這么認真……”陳泠泠無奈。 見自家三姐并未氣惱,陳迢迢膽子大了些指著上頭的詞句:“長公主長得美!我觀摩觀摩~” 所以她拿著書好不容易找出了里頭長公主殿下最素凈的一套,又翻出自己的衣服來對著書穿。 陳迢迢難得覺得自己機智了一回。 可陳泠泠只覺沒眼看,將人扒拉出來,隨后,陳家兩姐妹為挑選衣衫,生生忙到了月上樹梢頭。 * 八月初五一晃而過。 愈是臨近萬壽日,喻瑯醒的愈發的早,八月初六,天還未亮起,喻瑯便醒了。 喻瑯夢見自己千挑萬選,選出了一個母老虎,母老虎比他皇姐管的還多,他下半輩子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 一管不住,母老虎就去向皇姐告狀,然后他皇姐就面色不善地朝他兇。 喻瑯天不怕地不怕,只怕兩件事,一是喝著苦巴巴的藥汁,二是怕他皇姐生氣。 結果夢里的痛苦變本加厲。 皇姐聽說他惹了母老虎皇后生氣,不但朝他發了一通大火,還命令小廚房給他熬了一碗苦巴巴的黃蓮甘草湯。 迷蒙之間一身冷汗,喻瑯被夢嚇醒了。 大殿里燭火昏暗,但他宮里的人已經悄然開始準備。 他今日上朝要穿的衣裳整齊的掛在一邊,要佩在腰間的九爪盤龍玉佩靜置在案幾上,連垂懸著的瓔珞兒都梳理的異常柔順,一看便知是路公公搭手調整的。 路公公年紀大了,平素除了說話嘮叨,就喜歡整理拂塵。 現在天色尚早,喻瑯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最后還是忍不住叫醒了外頭守著的路公公,梳洗好后坐著龍輦四處走走。 轉溜了半圈到了自家皇姐宮里外。 喻戚的朝云殿燭火透亮。 遠遠看著,整個宮殿在與皎潔的月光下,蒙上一層白黃交加的朦朧色彩。 喻瑯腿好了,現在每日能走一個時辰,下了御輦也不需要人扶,自己就走進了喻戚的宮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