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與死
時間過得很快,黃景行主演的電影即將上映了。 他近期在忙著飛各地做宣傳,壬年的微博還關注著他的超話,經常能看到關于他行程的推送。 不得不說這部電影的導演拍景的功力一絕,隨著預告片的放出,除卻劇情外,觀眾們還留意到了電影的取景地,紛紛留言想去實地看看,加上黃景行在某次活動時不經意地分享了拍攝期間的奇聞趣事,更是將橋頭鎮推上熱門。 越來越多的游客前來打卡,電影還沒開播,取景地先火了。 與此同時,魏歇任職的頤和地產又爆出了一件丑聞——使用不正當手段得到了橋頭鎮地塊的開發權。 頤和本來就是做黑色產業起家的,當初競標時不僅對主管部門行賄,為了以防萬一還威脅幾家比頤和更有實力的外地公司退出競標,甚至放出狠話,哪家公司要敢搶他這個項目,就讓對方做不成生意。 類似的消息曾經在本地傳得如火如荼,可因為事不關己,大家基本上都只當飯后談資,真真假假無人求證,如今小道消息經媒體稍加潤色報道,不是真的都假不了了。 “風水輪流轉,頤和肯定是得罪誰了,你還是趕緊考慮跳槽吧?!?/br> 壬年將手機拿給他看,逐字逐句將新聞報道念出來給他聽。 魏歇在剝橘子,聳了聳肩不置可否,叮囑她:“要變天了,多穿衣服?!?/br> “知道?!?/br> 她眼睛還盯著手機屏幕,另一只手伸向他,“你怎么好像一點都不擔心?!?/br> “擔心什么?” 魏歇把剝好的砂糖橘放她掌心里。 壬年一口吃掉,急切地說:“失業啊,這些報道一看就是有備而來要把頤和的名聲搞臭,到那個時候最直接的影響就是頤和蓋的房子賣不出去,房子賣不出去哪來的錢給你們發工資,發不出工資的公司還留著干嘛,做慈善嘛?” 魏歇覺得好笑:“如果幾篇新聞報道就能把頤和搞垮,那這家公司早就完蛋了?!?/br> 他很少笑,大部分時候都板著臉,壬年傻愣愣地應了個“哦”,又聽他說:“況且如果我失業了不是正好合你心意嗎?” “合我什么心意了……” 她一臉懵。 魏歇提醒:“不是你自己說的嗎,第一次做夢時?!?/br> 要他跟她混。 “……” 魏歇側過臉瞥她:“怎么,你后悔了?” “后悔個屁?!?/br> 壬年底氣不足地嗆他:“要我養你,那你也得有讓我養的資本吧,就說說你現在這樣,成天板著臉兇神惡煞的,剛才還冷笑,哪里有點小甜甜的樣子!” 男人皺眉:“小甜甜?” “哼,難道不是嗎,夢里的小魏我說一他不敢說二,說停就停,說做就做,你能辦到嗎?” “哦?!?/br> 魏歇慢條斯理地剝掉橘子皮,懶洋洋地回:“那抱歉了,不能?!?/br> “……” 那說個屁。 她趴到茶幾上,蔫蔫地感慨:“好久沒夢到小魏了,想他?!?/br> “不就在你面前?” “呵?!?/br> 壬年回以白眼。 魏歇捉住她的手扣在掌心里,發出邀請:“晚上去看電影?” 恰在此時,外面傳來奶奶的呼聲,讓她回去吃晚飯。 壬年甩掉他的手,施施然起身,一字一句地回:“不、去?!?/br> 惹怒她的下場。 —— 一個晚上的功夫,一覺醒來,黃燦燦的銀杏葉落了一地。 和同個辦公室的老師道別,壬年拎著傘和包走出辦公室。 別的地方到了秋天都是秋高氣爽,他們這里卻陰雨綿綿,風再一吹,雨絲飄進傘下,打傘與否沒太大區別。 沒幾個人喜歡下雨,壬年也一樣,地上濕漉漉的,走哪兒都不方便,唯有呆家里能稍微舒坦點。 為了跟避開人流高峰期,她特意等學生走得差不多了才出來,在公交站臺等車時,不知道從哪冒出來一條小狗,下雨了還在街上玩耍,身上的毛發濕了一些。 跟大黃混熟后,壬年格外關注這些毛茸茸的小動物,正要起身去關照下,不遠處一個女生冒雨急匆匆地跑來邊喊著什么。 聽到呼喊,小狗搖著尾巴跑向對方,女生蹲下去抱起小狗,一臉后怕地摸摸狗腦袋。 雨還在下,看上去頗有越下越大的趨勢,她神情恍惚,想起了那條在河邊見到的流浪小狗。 女生已經抱著小狗走了,公交車靠邊停車,等了片刻見她沒上車的意思,關上車門啟動離開。 從學校到五里河走路也才十多分鐘,打車更快了,一腳油門的事,從車上下來,她暗暗告訴自己就是隨便來瞧瞧,很多事都要看緣分,找不到就算了。 自夏至后,北半球的白天就越來越短,陰雨天氣天色暗得更早,壬年在河邊走走停停找了二十來分鐘,已經打算放棄時,一個意想不到的熟悉身影出現在視野里。 雨下得越來越大了,高壯的楓樹樹根下,她脫了校服攤開舉在小狗上方,從頭到腳都濕透了,做的卻只是無用功。 死者又如何能為活物遮風擋雨。 她大概也意識到了這一點,焦急地東張西望,看到壬年時都要哭了,“壬老師,可以幫幫我嗎?” 壬年沒發話,走過去將傘撐在狗上方,這才注意到狗的不對勁,“它怎么了?” 不安地在原地轉來轉去,很痛苦難受的樣子。 “要生狗寶寶了,小狗不要怕,壬老師不會傷害你?!?/br> 她摸了摸狗,后者像聽得懂似的,不再沖壬年齜牙低吼。 “你是它的主人?” “算是吧,它被人扔在這里,我時不時過來喂它些吃的?!?/br> 幸好傘面夠大,勉強能遮住她們叁個,壬年蹲在狗面前,問她:“要生多久?” “不知道,應該快了吧,我等了一個下午了……” 壬年無語搖頭,認命地拿出手機百度,快速瀏覽完最佳答案后,果斷地撥打電話請求支援。 魏歇過來的時候帶了籠子,壬年蹲著,抬臉仰望他,“你帶籠子過來干嘛……” “當然是帶回去,又是刮風又是下雨,難不成你打算在這兒蹲一晚上?” 她歪頭一想:“對哦?!?/br> “但是它現在很兇,你要怎么才能把它帶回去?” 魏歇捏了捏眉心,支使她:“把傘撐高點?!?/br> 壬年依言照做。 結果證明,無論狗界人界,異性相吸都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把狗安置到車后座里,壬年拍他的肩膀:“希望你以后對待懷孕的老婆也能這么耐心?!?/br> 魏歇瞥了眼她的肚子,“想生了?” 嘴巴癢隨口調侃一句的壬年:“……” 都還沒公開,生個屁的娃! 車門沒關,她跟杜嫣招手示意:“你也上車?!?/br> “可以嗎?” “嗯,上車吧?!?/br> 杜嫣朝她深深一鞠躬:“麻煩壬老師你了?!?/br> 對于她和空氣對話的行為魏歇已習以為常,更何況來時的路上她先發過短信打了招呼。 兩人分別坐上正副駕駛,車子往家的方向開,籠子里的狗比之前更加焦躁不安,所幸這地方離家不遠,魏歇又是有養狗經驗的,回到家中后迅速給小狗搭好了個新窩,以防大黃打擾到小狗生產,將其關到了另一個房間里。 他做完這一切,另一頭回家的壬年也剛好換完衣服過來,家里有老人,壬年回家前將杜嫣安排在魏歇家里,她有很多話想問她。 她這回倒是聽話地沒走,但卻怎么都不肯進屋里去。 鬼進屋,不吉利。 壬年陪她站在屋檐下,“看來你應該發現自己跟別人不一樣了?!?/br> 她苦笑了下,穿的還是那身濕淋淋的校服,水珠自額頭滑落到眼睛里。 “嗯?!?/br> 說著伸出手去接落下的雨水,因為死于水下,這也是她如今唯一能觸碰到的東西了。 “你怎么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