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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怨她,怨她自作主張,不同我說什么,怨她利用于我,我覺得我一直都虧欠于她,從進環采閣開始,她愿意承下一切,哪怕也有她自己的原因。還有上官晏那次,本應是我受的,她替了我,哪怕也不是有意。 所以她屢次耍一些小心機,也沒有傷了誰的什么,便沒有去計較。如今她說的確實對,我們認識數月,確少有交集,如今一旦分開,也許一輩子便不會再見了。 我同她從那次侍衛帶我走的后門出去,她一路出去,眼神未有過的溫和,她一路看著,到了門口,才緩過神來,喃喃道:“我未留意,原來這環采閣也有別致的景色?!蔽也恢撜f什么,只隨著她說的話應了聲。 到了街上,她看了許多東西,在有一家面具的鋪子停下,道:“此處的面具同我小時戴的十分相似,祈都的面具倒是比我們那邊的好看許多?!彼χ戳嗽S多東西,在我前面說著許多話。我細細想了,怕是她今日同我說的話,都比這數月來同我說的話多。 我看著她,像是未經世事的少女,一如那最美好純潔的樣子??晌覀儚囊婚_始,就走錯了路,這條路,漫長而黑暗,沒有盡頭,且不能回頭。 我們遇見了上官晏。 我無法形容有時遇見這些不想遇見的人的心情,只覺得無地自容,又不得不裝著從容繼續面對。唐染的笑容明顯僵住了,她往我這邊看了看,將才買的風車藏在身后。我下意識的擋在她身前,上官晏似也看見了我們,遣走了身邊的人,慢慢踱步過來。 他未看唐染,只一步步緊逼我,眼神也是十分讓人懼怕,他只一字一句重重道:“沒有話說?”我回頭看了眼唐染,她眼中有驚恐,有失望,但更多的,是與方才全然相反的死灰一般的眼神。我轉過頭,搖頭道:“無話可說?!?/br> 他聽后,退后兩步,冷笑道:“竹城,你這算計倒是十分精細?!闭f罷,他才瞥了眼我身后的唐染,道:“怎么平時不見你們如此深情,我倒是欽佩你們,用心良苦,如今,”他頓了頓,又看向我,“你倒是直接去尋我父親了?!?/br> 他又似自嘲一般笑了幾聲,揮了揮衣袖,疾步而去。等他走遠了,我回過頭去拉唐染,她的神情過一會兒才緩過來,笑道:“走吧?!蔽尹c點頭,我們也再無心思,只隨便走了幾步,便回去了。到了后門口,不知為何門卻被鎖了起來,她止住腳步,道:“走吧,走正門?!?/br> 我拉住她的手,問道:“可有后悔過?”她眼眶瞬間便濕了,又搖搖頭,抬起手抹了抹眼淚,道:“我有句話,一直想同你說?!彼诸D住了一下,笑道:“婚禮那日,你會來嗎?”我點點頭,笑道:“會?!彼漆寫岩话?,道:“那那句話,便在那日再說?!?/br> 到了正門門口,果然如想象一般,門口絡繹不絕,人來人往,如今我們過去,定是會有些麻煩。唐染繞過我,笑道:“躲在這兒做什么,當事人是我,待會兒你趁機進去便是?!蔽覔u搖頭,道:“如若你現在過去,勢必引起喧嘩,只怕對你的名聲......” 她搖搖頭,道:“相信我,沒事的?!闭f完,便徑直走過去。我只得跟上她,我們還未到門口,才上了樓梯一半,便被圍住,那些人紛紛圍過來,道:“這是采寒三仙的松渝和竹城哪?!边@些人本沒見過我們的容貌,只是憑著額頭上的標記,也認得出。 有個帶頭的,喊道:“為何狀元壽宴還未開始,松渝姑娘便許配給了上官府的二公子,這讓眾人該如何作想?”唐染未有慌張,只笑道:“各位,大家都知道,采寒三仙選客同聊那幾日,上官二公子的風貌,小女早已傾心,未料上官二公子也正有此意。小女感激各位的喜愛之情,但如今之事,只希望各位能祝福于我?!?/br> 話已至此,其他人也無話可說。從人群聚集到散開,未有人在意我,我看著眼前的女子,似不是我所認識的唐染,這一日相處下來,甚過數月之久。 到了樓內,遠遠看見閣主的侍衛,他似候了很久,見了我們,徑直走過來,道:“閣主尋兩位姑娘?!碧迫究戳宋乙谎?,眼神中有些擔憂,我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沒事,雖然我也不知那人這一次意欲為何,但如今我既答應了他,他應不會做什么過分的事。 我們上了樓頂,進到了那個熟悉的房間,只是那人如最初那般,隔著簾子,在里間坐著。他一如既往的不說話,我開口道:“閣主,尋我們有何要事?”不想他未理會我,道:“松渝,聽聞上官府前來提親?!彼髅髦?,卻還要如此問,我未作聲,唐染跪下,道:“是?!?/br> 我本想扶她起來,又想起這里的規矩,只得嘆了聲氣,跟著跪下。他似在品茶,過了一會兒,才道:“起來?!蔽覒c幸他未再繼續為難唐染,連忙站起扶唐染起身。我本以為結束了,不想他又插了一句,道:“你應該知道這里的規矩,要走可以,狀元壽宴不要搞砸?!?/br> 今日這兩人算是出乎了我的預料,一個放下了心思,一個變得寬容。我轉身出去,卻被叫道:“竹城,留下?!碧迫究聪蛭?,我擺擺手,讓她先回去。 我轉身進去,見簾子已經撤了,我坐在一旁,等著他說話。他過了一會兒,才道:“看你今日心情倒是不錯?!蔽铱聪蛩?,本想說出事情原委,又不愿同他說,只道:“釋懷了?!彼从蟹磻?,品了口茶,道:“恩?!?/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