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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吩咐人將陸遠佩送走,在京城附近的縣上安置下來,又派人時刻盯著,不怕她翻出什么幺蛾子來。 明如月神出鬼沒地冒出來,嘖嘖感嘆了好幾聲:“最難辜負美人恩吶,殿下可當真無情?!?/br> 傅承禹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不免有些好奇:“齊盛回來了,姑娘不去看看?” “看過了,不給碰,越看越饞?!泵魅缭吕碇睔鈮训乜吭谥由?,“所謂張弛有道,要抓住一個男人,也是這個道理?!?/br> 傅承禹:“……” 他不再和明如月插科打諢,今日來的客人有點多了,傅承禹還有許多事情要做。 接到陸遠思的來信時已經是半個月后,京城的天又冷了許多,瑨王殿下的病情終于一點點好了起來,傅承禹帶著二三十個侍衛回到了闊別已久的瑨王府,沒有人注意到,跟著瑨王一起進城的人中有兩個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隊伍,飛快融入人群不見了。 因著秋闈舞弊一案牽扯太多,貿然處置動搖朝廷根本,除了陸應,大多涉事官員的處置還沒下來,京城里便人心惶惶的,比以往這個時候要冷清不少。 傅承柄如今風頭正盛,馬上便是小年夜,皇帝將祭典之事全權交給了他,甚至允許傅承柄代天子祭祀,因此傅承柄最近的心情十分不錯,甚至得知傅承禹“病重”后還去看望過他一次,難得做了點兄友弟恭的樣子。 太子入朝多年,自幼又是接受的為君之道,也cao持過幾次典禮,祭祀之事雖然繁瑣,對他來說卻并不困難,只是這代天子行事還是頭一遭,傅承柄剛從禮部出來,皇太子的車駕好不威風地在大街上緩緩走著,后面跟了一隊護衛。 喻青揚穿著單薄破舊的衣物,臉上沾了些臟污,卻依舊擋不住他蒼白的臉色,齊昧同他站在一處,有些猶豫地問他:“你干嘛一定要回去呀,殿下說要放了你,肯定不會像太子那回一樣……” 說著齊昧頓了一下,當初喻青揚離開玉山館后又被那行腳商強迫之事到底也算是個傷疤,齊昧覺得他是個可憐人,這件事有點說不出來,于是支吾了一下,說:“殿下肯定會安置好你,你日后改頭換面做個正經營生,也能娶妻生子,不也挺好的?!?/br> 喻青揚卻沒說什么,向齊昧道了謝,多謝他送自己來這里,而后便向著太子的車駕走去了。 齊昧想著他身上刻意弄上去的傷,便更不理解他那么個嬌嬌弱弱的人,怎么能對自己下那么狠的手都一聲不吭,莫不是當真不知道疼么? 他有些懊惱地搖了搖頭,看見喻青揚跌跌撞撞地倒在了太子車駕的前面,東宮的人立刻便要將他趕走,喻青揚便順從又恐懼地滾到一邊,卻奈何沒有力氣,狼狽地又摔倒在地。 傅承柄雖然沒有什么賢名,但真要說惡名那說不上,百姓便議論起來不知是誰沖撞了太子的車駕。喻青揚聽見“太子”這兩個字,不知是哪里來的力氣,竟一下子推開了架起他的兩個侍衛,整個人跌坐在地上,卻連站都還沒站起來,就手腳并用地要跑,齊昧躲在暗處看著,險些要以為喻青揚當真是無辜被撞上的了。 外面的動靜驚擾了心情還不錯的太子殿下,他一掀車簾便看見了已經逃到街邊狼狽不堪的背影,傅承柄的臉色當即一變:“把他給我帶過來?!?/br> 跟著傅承柄的內官是認得喻青揚的,他一看便覺得心驚rou跳,正猶豫要不要告訴太子,傅承柄自己就發現了,他趕緊讓人把喻青揚抓了回來,大庭廣眾之下,傅承柄也不敢無緣無故抓個可憐人,便將人送去了醫館,好歹樣子是做足了。 醫館被東宮的人守著,里面一個患者都沒有,那大夫什么時候見過這樣大的陣仗,戰戰兢兢地給喻青揚把了脈,又因為他的傷勢感到觸目驚心。 等他給喻青揚上完藥,大半個時辰已經過去了,而那位大人物還在外間喝著茶,似乎一點也不著急,那大夫已經嚇出了一身的冷汗,哆嗦著去給傅承柄說喻青揚的傷勢,傅承柄卻沒那么多耐心聽他說,直接掀開布簾到了里間。 醫館并不大,好在內室里燒著一盆木炭也并不算太冷,喻青揚剛上完藥,衣服還沒穿好,看見傅承柄進來,他又沒有在大街上碰到他時那樣的驚慌失措了,只是冷靜地把衣領拉上,隔絕了傅承柄落在他皮膚上的視線。 東宮的人都在外面守著,昏暗狹小的醫館里只有他們兩個人,沉默像是水,和著濃郁的藥香彌漫開來,壓得人有些窒息。 傅承柄的眼神晦暗不明,喻青揚看也沒看他,自己拿過那件破舊而單薄的衣服往身上套,傅承柄這時才有了動作,他抓住喻青揚腕子,把衣服從他手里扯了過去,衣服上明顯的餿臭味讓傅承柄厭惡地皺起眉頭,然后毫不留情地扔進了火盆。 算不上多好的木炭火勢燒得并不旺,被潮濕的衣服一蓋險些要滅了,驚起火盆里沉積的灰,嗆得喻青揚咳嗽了兩聲,傅承柄順勢松開了他。 “為什么要逃?” 喻青揚盯著火勢一點點旺起來的火盆,破舊的衣服燒出一股刺鼻的氣味,余下的布料因為高溫縮成一團,黑漆漆的看不出原本的模樣,火苗便肆無忌憚地在上面竄動。 傅承柄被他這幅樣子激怒了,一腳踹在喻青揚的小腿上:“問你話呢!” 喻青揚吃痛之下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卻依舊沒吭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