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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瑾停下來,看向陸遠思,就見她悠閑地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像是自言自語地說:“小公子與大公子一母同胞,同為家中嫡子,一般來說,都是嫡長子挑大梁,幼子更受寵愛,可陶家的情況卻剛好相反。無論小公子做得有多出色,也始終得不到家族器重,地位甚至連庶子都不如,任誰都能嘲諷一二,不知是何道理?” 陸遠思這樣直白的話可以說是相當不禮貌了,這可不像是求合作的態度,盞茗有些緊張地看著她,陶瑾垂在身側的手也悄然攥緊,終于流露出不悅來。 而后便聽見陸遠思說:“還是說,僅僅是因為小公子是個……賠錢貨?” 第78章 陸遠思的語氣平靜,稱得…… 陸遠思的語氣平靜, 稱得上是毫無攻擊性,可她口中說出來的話卻讓盞茗瞪大了眼睛,幾乎不敢相信這是她求合作的態度。 可轉念一想陸遠思似乎向來如此, 自從嫁入瑨王府后, 她就像是換了一個人,行事囂張, 對敵人說話從不留半點情面,真要說起來,方才陶家兄弟兩一進門時她的反應才算是不正常。 旁人看來的冷淡自傲的態度, 在陸遠思這里已經算得上是熱情了, 在這個世界里, 除了傅承禹,還沒見陸遠思對誰彎過腰。就小小鹽運之事,還不值得陸遠思賠笑臉。 想到這里盞茗也就不怎么驚訝了, 她不知道陸遠思身上發生了什么,會讓她的性格發生這么大的轉變,但無論陸遠思變成什么樣, 永遠都是她的小姐,她不敢說陸遠思的變化是好是壞, 最起碼沒人再敢輕視羞辱她。 陶瑾的臉色一變,并不是因為陸遠思的話太難聽, 畢竟她做生意這么多年,鹽運又是黑白通吃,什么話沒有聽說過,陶瑾臉色大變的原因是“賠錢貨”這三個字,是出自陶瑋之口。 她方才果然聽見了! “陸姑娘這是什么意思?” 陶瑾的語氣冷下來,不復方才的熱絡, 有那么點要和陸遠思撕破臉皮的意思。 見他裝傻,好像陶瑋方才并沒有罵過他似的,陸遠思也沒有自討沒趣,只是說:“只是有些好奇罷了,若有冒犯之處,還望小公子見諒?!?/br> 她嘴里說著見諒,實則一點也不客氣,帶著盞茗先行離開,臨了還不忘對陶瑾說:“若是小公子覺得我還算有誠意,點紅妝隨時歡迎公子?!?/br> 只留下陶瑾一人站在原地,垂在身側的手緊了又松,直到陸遠思二人離開許久,他才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像是壓住了什么兇猛的怪物,不動聲色的走了出去。 離開酒樓后,盞茗的神色有些猶豫,越州近來總是多雨,盞茗撐開油紙傘,跟在陸遠思身后,幾次欲言又止。 即便是下著小雨,越州的街頭仍舊有人,大約是習慣了這樣的天氣,做工的做生意的都得出門,倒是陸遠思和盞茗這樣一看就出身大戶的姑娘不多,難免有些顯眼。 盞茗落后陸遠思半步替她撐著傘,肩膀上落了雨,陸遠思沒看盞茗,但是在她又一次看向自己地時候開了口:“有話就說,吞吞吐吐地做什么?傘打好了?!?/br> 盞茗張了張嘴,把傘往回收了一點,勉強能把自己都遮住,過了一會兒才說:“小姐,陶家小公子在家中說話沒有多少分量,為了拉攏他刻意得罪陶瑋不值得?!?/br> 從她對陶家兩兄弟的稱呼也能看得出來,盞茗看不上那個所謂的陶家大少爺,但為了鹽運一直忍著,因為陸遠思是她的主子,在陶家兄弟面前,陸遠思已經表達了態度,她自然不能拆陸遠思的臺,可不管怎么想,盞茗都覺得這么做是得不償失的——哪怕陸遠思是為了她討公道。 如今盞茗已經想開了,口頭上被占些便宜不算什么,鹽運才是最重要之事,等他們站穩腳跟,再來跟陶瑋算賬也不遲。 只可惜陸遠思從不講究“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聞言只是道:“盞茗啊,我們在越州的敵人從來都不是陶家,你不要舍本逐末了?!?/br> 盞茗疑惑地看向她,有些不解,陸遠思笑道:“我問你,我們現在為何會處處掣肘,甚至這么一點小事都需要我親自出馬?” 在陸遠思看來,鹽路被卡,貨存被人覬覦,事關鹽運成敗的只是一點“小事”,盞茗有些不能理解,卻還是說道:“我們的勢力在京城,對越州人生地不熟,金先生雖然有漕幫勢力,但只能解決安全性的難題,鹽運說到底還是做生意,還是要有人脈和手段?!?/br> “對,”陸遠思說:“我們對越州不熟悉,人手也都是東拼西湊,懂得鹽運的不過幾個人,人手不足和地域生疏都是問題,你覺得還有誰比陶瑾更合適嗎?” 盞茗聽出了陸遠思的言外之意,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原以為陸遠思只是想和陶家打交道,若是能攀上交情日后便能少些阻礙,卻沒想到她直接把主意打到了陶瑾身上。 她們現在最缺的是一個管理鹽運之人,陸遠思想收服陶瑾,今日見過一面之后,陸遠思更加堅定了這個想法。 畢竟鹽運只是陸遠思達成目的的手段,盞茗雖然聰慧,但畢竟是個生手,如果沒有個領頭的,日后事事都要陸遠思出手,那她還有什么時間忙別的? 那才叫真正的舍本逐末。 看著陸遠思胸有成竹的神情,盞茗有些感慨,明明是如此不可思議之事,她卻能說得如此理所當然,這讓盞茗下意識地相信起她來,但她還是說:“可陶瑾畢竟是陶家的人,若是想讓他為我們所用,首先要讓他脫離陶家,這可不好辦,而且還要提防他反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