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 固執的她
他卻不依不撓地又握了上去,手指堅定有力,掌心透著溫暖,傳遞到她的指尖,不準她抽出。 “我從出生起,就從來沒見過我的父親?!蹦行缘穆曇敉蝗灰詷O其沙啞而低沉的語調說出這么一句。 鄭憂愣住了,忘記了掙扎。 “據說他是個很有天賦的吉他手,喜歡流浪在每一處浪漫的地方,可是即使我長大了,也無法找到他留下過的半點足跡?!?/br> 浪漫的吉他手? 鄭憂真想大聲嘲笑,黑司靳你也懂浪漫嗎?還是骨子里跟你父親一樣可以那樣無情? 她皺起眉:“你……為什么突然說這些?” 黑司靳沒有看她,顧自往下道:“所有人以為我恨父親,因為他拋棄了我的母親,從我會說話時起,我也從未跟任何人提到過他。大家都想,像我這樣堅硬冷酷的人,完全可以不需要父母。因為沒有他們,我也會變得強大?!?/br> 他微微地勾起垂,目光落在空曠的道路上。 “是,你是很強大,內心冷酷猶如頑石,手段殘酷如同劊子手?!编崙n神情看上去很淡漠,冷言評價。 “可是我找過他?!彼焕頃睦涑盁嶂S,手指突然緊了一下,捏得她驀然發疼?!拔艺疫^他,每到一個地方,不管是哪個國家哪個城市,我所到之處都會下意識去尋找他的足跡,會忍不住帶著一點點期望……” 聽到這里,鄭憂努力控制不為所動的心,仍是悄悄抽痛了一下。 “呵?!焙谒窘鶕P起唇笑了笑,“其實我對我那位高貴典雅的母親也不大記得了,如果不是家里有她的照片,我估計我根本不記得她的模樣。三歲那年,她遭遇一場海難就那樣永遠地離開我了……” 鄭憂很少見他笑,偏這樣的笑容讓人看得心里慌得難受。 她飛快地抽出自己的手,別過頭去:“我沒興趣聽你這些,想博取我的同情心是沒用的。你趕快送我回去!紙鶴的事我不想跟你多說了,以后你也沒惹我的寶貝!” 烏黑的發絲微微拂動,他伸出手去想替她理一下,卻在剎那間停止動作,一雙手定定地落在方向盤上。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我告訴你這些,是想讓你知道——我對小星的理解和愛護并不比你少。關于紙鶴的事我暫時不想多說,但是我說過一天后會給你答案。明天下午,我會去找你?!?/br> 說完,他腳下一踩油門,車子如箭一樣駛了出去。 回到家里,鄭憂看到小星的心情復雜而酸楚,她可以抱著一絲希望去認為,黑司靳真的沒有那樣做嗎? 司徒釗拿著一疊報紙大刺刺地走進來,眉毛掀得高高的。 “來,女人,一起來看看。你今天可真風光,《商業報》、《都市報》、《精英雜志》……還有這個,全是你的頭條??!”他忽一下坐在鄭憂旁邊,沙發無聲地凹了下去,帶給她一股莫名的壓力。 司徒釗看她一眼,又道:“你真的已經想好了?” 她的手指上已沒有那枚戒指,分明是沒有勇氣戴上去,或許也因為決心不夠。白天已經接受了小婷小美她們一天的羨慕和追問,也受到咖啡廳客人的關注目光,連老板也親自打電話給她問候…… 而最讓她心亂到不敢戴戒指的原因,卻是因為黑司靳。 她和他還算夫妻嗎?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如果夠決心,她可以將被隱藏的身世和真相一輩子埋藏,然后只要接受楚子睿的呵護,給自己和小星一個安全的港灣。 可是,她的的確確猶豫了。 原因——只為宴會上看到他抱著沈凝沖出去后,突然發疼和落寞的心。 這股心思越深究便讓自己越驚恐,不敢想象…… “那個男人呢?”司徒釗狀似隨意地問道。 “誰?”鄭憂心驚了一下。 “黑司靳?!?/br> “他……關我什么事?” “那就永遠不要再理他,這樣的危險人物離得越遠越好。至于你那個情人,不可否認的確是個不錯的選擇?!彼就结撏蝗恍Τ雎晛?,“當然,如果你想后悔的話還來得及,轉到我的懷抱也可以。呵呵?!?/br> 鄭憂白他一眼,站起身:“你就愛亂開玩笑?!?/br> 司徒釗的眸光倏地閃過暗光:“你認識江弈?” 鄭憂回身疑惑地看著他:“為什么突然問起他?”她下意識聯想到了黑司靳與江弈的關系,莫名有了種不祥的預感。 司徒釗的笑容慵懶而深沉:“江弈是黑道大太子,他跟黑司靳是多年的兄弟。最近江弈從美國回到a市,據說身涉一筆重大的軍火走私,背后有一個強大的集團做掩護,我在想這其中會不會跟黑……” “不會的!”不知為何,鄭憂會如此堅決地脫口而出,為黑司靳辯駁,“黑司靳雖然心腸冷酷,但他還不至于做出這樣犯罪的事?!?/br> “你這么肯定?”司徒釗的利眸鎖住她。 鄭憂抬起頭,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地審視著司徒釗,這才發現這個時常掛著頑劣笑容的男子,并不是那樣單純簡單。 “你怎么知道這些?我從來沒問過你,你究竟是做什么小生意的?”這是他一直以來的說辭。 “傻女人?!彼就结撋锨叭嗳嗨拈L發,彎身與她的眼睛平視,“我只是一個愛管閑事又恰好認識他們的人?!?/br> “告訴我實話?!编崙n嚴肅道。 司徒釗收起笑容,一把攬住她的肩,語氣也跟她一樣前所未有的嚴肅:“小憂,不要問那么多。你只要記?。耗闶莻€難得的好女人,也是一個讓我想盡力保護的女人?!?/br> 鄭憂愣住,這是什么意思?他想盡力保護自己? 司徒釗捏捏她的臉頰,變臉一樣就恢復了笑嘻嘻的模樣:“呵呵,誰叫你是我孩子的媽咪??!等你嫁給了楚子睿,我就不用這么費心啦!呵呵,時間不早,你休息吧!” 鄭憂沖著他驀然轉身的背影道:“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司徒釗回眸,沖她露出帥氣一笑:“我答應你,不久之后就會讓你知道?!?/br> ** 第二天,陽光依然大好,黑司靳頭一次主動到憶豐集團去找沈凝。 沈凝驚喜不已,以前她都要再三搬出合作的理由,他才會到憶豐。 “阿靳,今天怎么有空過來?是企化案有什么問題嗎?” 黑司靳隨意地坐下,秘書送到一杯咖啡后,他不浪費時間開門見山道:“你還記得那日我收到的一盒禮物么?就是小星親手疊的紙鶴?” 沈凝的心立刻被重錘撞擊了一下,皺起眉頭問:“紙鶴?啊,我記起來了,呵呵,當時讓你送我一個,你還不愿意呢!怎么啦?特意來我這里,不是要聊那小孩子的東西吧?” 黑司靳細細觀察著她的神情,沒錯過她嘴角一閃而逝的僵硬。 “鄭憂以為我把小星的紙鶴轉送給你了?!彼?。 “呵呵,你就老實跟她說,根本沒送嘛!不過話說回來,她怎么會這樣認為???”沈凝笑意盈盈地坐到他身邊,臉色鎮定自如。 “不知道?!彼哪抗鈱ι纤难劬?。 沈凝真不心虛嗎?當然不是。她極力裝出不知情的樣子,道:“看來小憂是誤會你什么呢!你特意來,是不是想讓我幫你化解其中的誤會???” 他不語,沉默著。 她握起他的手,又道:“放心吧!我跟小憂是好朋友,有什么事我會幫你說明的。不過,你是不是把那孩子的禮物弄丟了?” 黑司靳見她神色自然不像是說謊,微微皺眉:“沒有,或許是她自己疑神疑鬼,搞錯了吧!” 沈凝笑著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柔聲道:“你這人哪!一天到晚就喜歡繃著個臉,冰山一樣,有什么事情也不愛解釋,別人對你有什么誤會也難免。小憂帶著個孩子也真不容易,她怎么說也是小央的堂姐,我們都有義務照顧她?!?/br> 黑司靳垂下眼眸,注視著這張跟小央一模一樣的甜美面容,奇異地發現不知什么時候起,他看著她,心情竟也可以如此平靜。 看看時間,已經快到下班時間,他必須得去找鄭憂說明一切。既然凝凝這里沒有問題,那就是那個女人自己誤會了,最好的證明自然就是將她帶回家去看看那擺在自己床頭的藍色紙盒。 只是,那樣固執的一個女人,她愿意相信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