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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莊向她一指,她裹得里三層外三層的衣裳,便一件件碎裂開來:“殿下,您應知曉什么叫禮尚往來?!?/br> 楊令虹一聲驚叫,從夢中清醒過來。 眼前沒有云霧和霞光。白月挑起帳幔,笑問:“殿下睡得可好?晚上沒起夜,眼下將近午時,老夫人來看望您,都等急了?!?/br> 她驚魂未定:“好?!?/br> “奴婢這就喚人備水?!?/br> 她看著白月的背影,想起適才的夢,不由抓住衣襟,臉色通紅,低罵道:“登徒子!” 第18章 色胚 就說你不是正經人 白月口中的“老夫人”,正是駙馬的母親,楊令虹的婆婆。 楊令虹打心眼里不想見到她。 她食不知味地吃過早飯,白月端來一碗苦澀的湯藥,遞給她。楊令虹接過碗,先被味道熏得腦袋發暈。 “這藥怎么換了?” “殿下月事過后便會換藥,這還是您叮囑奴婢記著的,又寫了許多方子留存,怎么忘了?”白月含笑說道。 楊令虹腦袋更暈了。 她說:“方子給我看看?!?/br> 白月不疑有他,回房取出妥善放置的一疊紙張,交給楊令虹。 上面的字整齊娟秀,和她本人的相差無幾,是顏莊的筆跡。 這個家伙,不僅在夢里追得她狼狽不堪,醒來后還給她留下無數問題,楊令虹簡直痛恨自己和他相近的字。 她仔細瞧著上頭的記錄。 大大小小有輕有重的病癥整齊地寫在第一頁,灼痛了她的眼睛。月事加長,腹痛,胃痛,肝氣郁結……足足十多項,觸目驚心。 她似乎對自己的身體完全陌生了。 翻開后面的紙頁,上頭一樣樣分析了病癥輕重,需要食補還是服藥,就連可能用到的方子,都細致地寫了下來。 顯然,這是考慮到還有再度換回的可能,才會記錄下的東西。 處處周到,便是顏莊受到太妃和皇帝喜愛的原因嗎。 楊令虹眼眶有些紅。 白月抽走這疊記錄,將藥碗放在她面前,柔聲寬慰: “殿下不必傷懷,奴婢已經瞧過了,除了兩三種需要服藥外,其他的平日里多加注意,便能恢復?!?/br> 她端起碗,一口一口咽下苦澀的藥液。 “嗯,我明白?!?/br> 她全都明白的。 明明身為金枝玉葉,身體卻潰敗到顏莊也無法容忍的地步。 縱然他從小到大都沒吃過多少苦頭,相比自己這個公主,到底還是活得粗糙了些。 連他都看不下去了。 這樣的生活,若持續下來,一直沒有變化倒還好,既然已經嘗過歡暢的滋味,再回到現在,她又怎能甘心呢。 真遺憾,如此細心的男子,該當與駙馬互換靈魂才是。 那樣的話,移情又如何。 他既敢移情到她身上,她便有十足的把握,阻隔他與世家貴女們的聯系,將這點移情,全然變成屬于自己的情誼。 有點霸道,可顏莊總歸會遷就她的。 侍女忙忙地走來,行禮道:“殿下,老夫人問您什么時候見她?!?/br> 這聲詢問打碎了楊令虹的幻想。 她彎起得體的笑容,柔聲問:“不知婆母現在在哪里?” “回殿下,她和駙馬正在說話呢?!?/br> “你去給婆母說,我今日起得晚了,還未用膳,如果婆母也沒有,便請她一起?!?/br> “是?!笔膛D身出門。 白月把記錄放回屋子,那侍女便小跑著進門回話:“老夫人說想和駙馬一起用飯,請殿下給他們送些去?!?/br> 楊令虹頷首道:“可,叫廚房多做些婆母愛吃的東西?!?/br> 想必又要絮絮叨叨勸她賢惠了。 若在以往,她低眉順眼地敷衍過去,端茶送客,便可清凈一段時間,至于現在…… 白月回來,擔憂地問:“殿下,您在想什么?” 楊令虹回過神來,笑了笑:“無妨,既然婆母要和駙馬一起用膳,我便不急著打擾他們了?!?/br> “是?!?/br> 又有侍女匆匆入內,垂頭道:“殿下,顏廠臣來了,說有要事求見,殿下見還是不見?” 楊令虹剛拿起的筷子放了下來,忙道:“見?!?/br> 白月便問:“既有要事,殿下和廠臣說不定會商議許久,老夫人那里該如何安置?” “就說我有事,今日見不得她了,母子間必有許多貼心話要講,不妨留宿一宿,明天我們婆媳再談談心吧?!睏盍詈缯苏?,回道。 那侍女答應了,連忙要走,被白月叫?。骸澳闳ソ腥擞瓘S臣入內,老夫人那兒我去說?!?/br> “是?!?/br> 楊令虹敲了敲筷子,由不得又記起那個夢。 她呸了句:“這不要臉皮的,還好意思再來?!?/br> 顏莊入內時,楊令虹已調整好自己,冷著臉,向他看去。 他今日穿了身文人集會時愛穿的廣袖袍服,衣衫朱紅,冠帽高起,斜插一朵制成桃花狀的通草花。 仔細望時,眼睛周圍還上了些妝,將那雙充滿了文秀氣息的眸,畫得帶了幾分鋒銳之意。 楊令虹快到嘴邊的“你來了,吃飯沒,來人,加碗筷”,轉瞬變成一句:“廠臣今日打扮得風流不少,不知要去做什么?” 顏莊沒回答,徑直走到桌前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