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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夢枕點頭,道:“金國在朝中有內應, 他們才是最怕這件事成的人, 會不擇一切手段來破壞?!?/br> 我一笑:“只可惜‘燕王’已經在開封城內消失了, 誰都別想知道他去了哪兒?!?/br> 蘇夢枕亦笑了:“所以現在我們可以回金風細雨樓, 靜等他們狗急跳墻了?!?/br> 我們下了樓, 蘇夢枕牽了我的手,從人流已稀少的街上走過,我道:“你難道不怕人誤會?” 蘇夢枕道:“誤會什么?” 我道:“我現在可是男裝?!?/br> 蘇夢枕看我一眼, 拉著我就到一處賣糖葫蘆的攤子去,那老板看著我們問:“公子您和這位姑娘要幾串?” 蘇夢枕道:“兩串?!?/br> 我們拿了兩串糖葫蘆繼續走,不遠處, 金風細雨樓的四樓一塔已在前方矗立,一陣花香隨著風飄來,我們走進花海里,蘇夢枕忽而低聲道:“你不知道……我曾有多少次夢到你站在那里,就像在天山時一樣,你于我而言,恍如夢中?!?/br> 我把糖葫蘆塞進他嘴里,笑道:“還是夢中么?” 蘇夢枕拿過來,長嘆道:“若是夢中,我愿長睡不醒,若非夢中……我只愿永遠都在這一刻?!?/br> 他攥緊了我的手,目光灼灼,他道:“我們已定了終生廝守之約是不是?” 我點點頭,蘇夢枕伸出手來,指尖擦過我的臉,而后低下頭來。 他可能從來都沒有吻過人,也不知道該怎么吻,小心翼翼地碰觸。 夜里風冷,我躲進他懷中,蘇夢枕靜靜地抱著我,我看著月色下一株花,忽然想起來,它叫千里共嬋娟。 帝王嫁女,又臨近年關,整個開封城都比往日熱鬧了不少。十天后,皇帝傳命到王府,召燕王入宮赴宴。 果然是按捺不住了。 我換了行裝,從燕王府里出來時,明里暗里至少數百雙眼睛都盯上了我。 他們應該在奇怪,“燕王”是怎么消失在王府里,又從王府里出來的。 我進了宮,一個姓米的老太監將我引到偏殿去,沒過多久,趙佶帶著皇后和帝姬就來了。 趙佶就如蘇夢枕說的那樣,真的有打算嫁女,他笑道:“燕王,這是朕八女順德,朕甚愛惜之,日后嫁與卿,卿可不能負朕?!?/br> 我道:“圣上請放心?!?/br> 趙佶又把“蕭原”打量了一遍,很是滿意,隨即就邀我用膳。我道:“圣上可去過幽州?” 趙佶道:“邊境多年兵荒馬亂,朕沒有去過。雖然如此,朕心里日日惦念著邊關將士,你們多年來替朕護衛大宋江山,朕心里好生感激?!?/br> 我道:“臣父親雖是遼人,卻自幼長于中原,臣名蕭原,便是取思念中原之意。圣上厚恩,封臣為王,臣銘感五內,此生永奉圣上為主?!?/br> 趙佶微微一驚:“朕早聽說卿之父親忠義之名,卿不愧為他之子。如今金國對我大宋虎視眈眈,日后還需卿多多助力?!?/br> 我道:“這是臣的本分?!?/br> 趙佶大喜,又和我把酒攀談起來,我跟他說起抗金的事情,趙佶聽著,眼中竟也出現了傷感之情,他道:“不知那里百姓日子如何?” 我輕聲道:“遺民淚盡胡塵里,南望王師又一年?!?/br> 趙佶吶吶無言,顯然也沒有心情再聊了,又說了幾句,我就出了宮。 燕王府的車駕已在宮門外面候著,從現在起,步步殺機。 我坐進車里,馬車行駛起來,我伸手照著車廂壁上摳下一塊木板來,便看到夾層里的火油。 不止如此,車底下還藏著殺手。 我輕輕一笑,靜等著他們還有什么招。此時,車忽然停了下來。 車夫、馬車旁的十幾個護衛全部都緊張了起來。 我道:“怎么停了?” 外面就有人道:“金風細雨樓蘇夢枕拜見燕王殿下,請殿下下車?!?/br> 我撩開簾子,蘇夢枕站在金水河上橫橋下,正定定地看著我。 他怎么來了? 我用眼神問他,蘇夢枕又說了一遍:“請殿下下車?!?/br> 我只好掀了簾子下去,蘇夢枕走過來,拉著我的手就走,我身后的護衛道:“殿下,您……” 我笑道:“蘇樓主盛情難卻,我就與他同行?!?/br> 那些護衛看著我,猶如看著即將到手的獵物逃走。 他們的神色緊繃,抱拳道是,也不再追來了。 蘇夢枕坐的是一輛墜金鑲玉的駟駕馬車,一上去他就道:“那些護衛都是殺手,車夫也是,馬車是班家做的‘黃泉車’,車內不止有火油,還有劇毒的‘殺人蜂’?!?/br> “這些都只是以防萬一才要用的招數?!彼钢盖胺降溃骸扒懊婺菞l街上已經凈空了,街道兩邊,至少有五百名弓弩手,三百多名殺手,整條街的地底下,都埋了炸藥?!?/br> 我驚訝道:“這手筆還挺大?!?/br> 蘇夢枕見我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抿起唇來,我道:“所以你來是……” 蘇夢枕嘆道:“我擔心你?!?/br> 我道:“他們動不了我的?!?/br> 蘇夢枕挑眉:“那我就能留你獨自一人?” 他的手還握著我的,我掙了掙,沒松開。我道:“皇帝把燕王府圍起來就是怕他網羅勢力,你怎么好在這當口自己上門來?” 蘇夢枕道:“左不過被人忌憚,我還怕人忌憚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