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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兩天楚留香也來了,宋甜兒做了一桌鱸魚宴,我們坐在甲板上,一邊吹著海風品嘗鱸魚。胡鐵花道:“酒好,魚也好,只是還少了一只死公雞?!?/br> 楚留香大笑道:“我怎能忘了他?早些日子已然給他傳信去了,只是他恐怕在路上耽擱了?!?/br> 他話音未落,甲板上已經站了一只鴿子。 楚留香歡喜道:“他的信到了?!?/br> 他捉起那只鴿子,取下鴿腿上的信紙看了看,臉上卻并沒有高興的神情。 胡鐵花道:“那死公雞給你寫什么?總不會是他做生意失敗,窮得連褲子也賠了吧?” 楚留香搖搖頭,把那紙條遞給胡鐵花,我也湊過去看,見那上面只寫了三個字。 要小心。 胡鐵花驚訝道:“他這三個字是什么意思?難不成他遇到了麻煩?” 楚留香點頭道:“不錯,他一定是因為這些麻煩,才耽擱了行程。只是這麻煩卻不是沖他來的,而是沖我們來的。他恐怕是察覺了一些事情,因此特地來提醒我們?!?/br> 胡鐵花喝酒喝的有點上頭,拍拍腦袋道:“那是誰?到底是誰?他為何不肯明說?” 楚留香嘆氣道:“是啊,連姬冰雁都要特地傳信提醒我們小心的人,究竟是誰呢?” 胡鐵花道:“怕什么?來一個,胡爺解決一個?!?/br> 蘇蓉蓉目光閃動,道:“莫非是無花?” 無花至今還率領著大部分石觀音的殘部,只是后來他就沒了消息,仿佛人間蒸發了。 楚留香搖搖頭。這場宴會因為突如其來的事情,未能賓主盡歡。但蘇蓉蓉還是盡職盡責的招待了我們。 我和胡鐵花在船上休息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我起來,甲板上空無一人,我發現其他人竟都還沒有出來,只有楚留香站在帆下,負手看著遠方。 我看著他的背影,不由得伸手撫了撫自己的臉。 自我在神水宮下的村子做噩夢以來,我每天都要看一看我的臉,那面具如今和我的皮膚更加貼合了,我又穿著石觀音很少會穿的暗色衣服,就算楚留香的觀察力再細微,他到底也是只見過石觀音一面而已,而且那時候我還刻意戴了面具,他就算懷疑,也沒有什么證據的。 晨間海風有些冷,我走到他身邊道:“香帥在看什么?”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海天一線上紅光迸出,正是旭日初升,我不由道:“好美?!?/br> 我經歷過又一世,卻還是頭一次看到海上的日出。 楚留香點點頭,卻有些心不在焉:“是,很美?!?/br> 我道:“香帥是在擔心昨晚的事?” 楚留香嘆氣道:“是?!?/br> 我轉頭看了他一眼,多少人只盯著他那一身風流債,卻不想到楚留香亦是江湖中數一數二的人物,他若沒一身真本事,怎么能自風流。我道:“別人都說雁蝶為雙翼,花香滿人間,只要有兩位朋友在,香帥還愁什么呢?” 楚留香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失笑道:“話是不錯,有他們兩個,我無論如何也不會氣餒的,只是……” 我道:“只是你的對頭,卻不會讓你們三個聚在一起,是么?” 楚留香深深看了我一眼:“姑娘果真冰雪聰明?!?/br> 我對他的夸贊沒什么感覺,只道:“你說姬冰雁被纏住,會不會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他雖然做生意見的人多,仇人卻未必多?!?/br> 楚留香道:“很有可能?!彼鋈荒抗庖荒?,看著不遠處道:“那是什么?” 我朝他目視的方向看去,似乎有什么東西正漂過來。楚留香從船上拿過竿子,將那東西扒過來,我一看轉頭就吐。 因為那是一具不知在海水里泡了多久的尸體。 楚留香將那尸體拖上來,我聽見他驚訝地“啊”了一聲。 我吸了一口腥咸的海風,轉過來也去看,不由得也愣住了。 因為這個人我是見過的。 一個多月以前,在神水宮腳下的小村莊,楚留香還給我介紹過,是一位姓黃的前輩,人稱“君子劍”,在武林中威望甚高。 楚留香對他很是尊敬,料想這人武功應該不低,他居然死了? 楚留香驚訝過后,臉上便是nongnong的惋惜和悲憤,他握了握拳頭,先是對遺體彎腰一禮道冒犯了,才將黃前輩胸前衣服揭開。 尸體胸前有數道深可見骨的傷口,縱橫交錯,我看不出他是被什么手法殺死的,楚留香道:“玉姑娘,麻煩你去將小胡和蓉蓉她們叫起來?!?/br> 我點點頭,回了船艙。等我和蘇蓉蓉他們出來之后,甲板上又多了一具尸體。 我過去看了看,這具尸體我也是見過的,正是當日我在神水宮見過的另一位姓戴的前輩,是丐幫的長老。 胡鐵花大驚道:“他們兩個怎么會死的?是誰殺了他們?” 李紅袖平日負責楚留香平日里的賬目,對江湖上的事也了解甚多,但她凝視了片刻,搖了搖頭:“這種手法,我還從來沒有見過……不過這人的武功一定非常高?!?/br> 楚留香道:“不錯,他們的傷口都是在胸前,武林中能有幾個人能夠當面將他們殺死呢?” 他的臉上滿是寒霜,我擔心的卻是另外一個事情。 李紅袖和我想到了一處去,她向海上望去,然后退了一步。 不遠處的海面上,竟然飄來了第三具尸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