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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言以對,不知什么時候開始,我竟也跟狄云一樣聽丁典的話了。我忽然想起,我對狄云的身份來歷還一點都不清楚,好奇心起來了,我便問丁典。 待到他說完,我只覺得心中悵悶,這世上的苦命人,萬萬少不了一個狄云。 等狄云回來后,丁典也不啰嗦,直接就開始指點他劍法,順帶教我。照丁典的話說,狄云雖不是個天才,于學武上卻心思通透,又有基礎,并不難教。對于我,他卻先只要求招式,同時傳我一套內功,要我兩樣并重。 他將內功默了出來,要我背完之后就燒掉,我拿起那張長紙,見卷首寫著三個大字。 神照經。 說實話,我怎么覺得這內功的名字有些不靠譜。 日子就在我們學武中一天天度過,我已將那套內功倒背如流,像模像樣地學完了整套“唐詩劍法”。丁典本是武林世家子弟,閑暇時喜歡賞菊舞劍,難得我倆有共同愛好,便經常一起去搜尋菊花。狄云本是經常和我們在一起的,近來我去尋他時,他卻總是推托不去了。 雖然他的謊已經漸漸撒得有模有樣,但還是被我一眼看出來。我再問他,他卻臉都紅了。我當然不會以為他喜歡我,狄云直到現在,都對坑了他的青梅竹馬的小師妹死心塌地。我知道那是因為丁典的原因。 我跟丁典,現在處于友情以上戀人未滿的地步,但再往上,卻是永遠也不可能了。 我對著鏡子,把臉上的面紗一點點解下來。五六條足有七八厘米的疤痕貫在臉上,雖然沒到嚇死人的地步,也夠丑了。 我從來沒因為毀容后悔過,現在卻希望忽然有一天,這張臉能夠好起來。 轉眼到了入冬,我的身體素質已經因為學武好了許多,再沒有生病。我也漸漸地摸到了內功的邊緣,慢慢入門了。狄云的武功簡直一日千里,我問他,才知道他的神照功已到第六層。丁典對我道狄云已經算是江湖上一流的高手了,狄云這傻小子卻不自覺。他早年受盡磨難,被人冤枉入獄,穿了琵琶骨,右手五指盡斷,筋脈重創,自卑自棄,明明一件壞事沒做過,卻被那險惡的人心壓得抬不起頭。 他年紀比我小一歲,我將他當做弟弟來照顧,平日關照他衣食起居,也讓丁典教教他怎么學精些。 丁典聽了不知為何長嘆一聲。 我們就在這藍田縣隱姓埋名下來,對外只宣稱說是三兄妹。但這個組合怎么看都不太正常。我知道我們不能長久在這里,丁典早就策劃好了,等到開春,我們便繼續向西。 “其實咱們也未必要出關?!倍〉浜鋈粚Φ以频溃骸澳阆氩幌胫滥銕煾妇烤共m了你什么,想不想知道他是真死還是假死?想不想把你身上所有的謎題都揭開?你若是想,咱們便去湘西,凌知府也決不會想到咱們到那里去的?!?/br> 狄云猛地抬頭看著他,似有千言萬語都說不出來。他緊緊地握住拳頭,良久才松開,道:“想?!?/br> 我實在也想弄清楚狄云過去的那些事情,也贊成狄云的想法。我們三人便早早地合計路線。既是向東,也不需等到開春。收拾好東西,準備好車馬后,我們就出發了。 一路上,狄云明顯地沉默了下來,連笑容都很少有。直到我們到了湘西麻溪鋪那個小村莊,看著熟悉的村頭和土路,他愁苦的臉上才終于露出一點笑容,只是眼睛里卻是慢慢的物是人非。 他正要進村,丁典卻攔住了他。為了掩人耳目,我易了容,穿的是男裝,和狄云一起扮了個財主家的小廝,丁典便是那財主。丁財主背著手,慢悠悠地在村邊轉起來,裝作看風水的樣子。 “狄兄弟,你那師父外號叫做‘鐵索橫江’是不是?”他道。 狄云不明白他為什么要明知故問,丁典卻幽幽地道:“他們師兄弟三人,論計謀心機,最出類拔萃的恐怕就是你師父。江湖人的外號,好的不一定好,但壞的卻一定壞!” “若要解開連城訣的秘密,只怕還得從這里下手?!倍〉涞溃骸澳闳粽业搅诉B城訣的寶藏,把它獻給你師父,你師父豈不開心?” 他這話有些怪異,我忍不住去捅他。狄云在一旁道:“我從來也不想要什么連城訣的寶藏,我師父也……”后面的話他卻住了口,一句話都說不下去了。 前面就是狄云的家,我們卻沒有往前走。原因便是那本來是鄉下人的草屋子,已經變成了幾進幾出的大瓦房,干凈整潔,門口還有兩只石獅子。 “這……”狄云傻眼了。 “事情有變,我們先找其他的地方落腳,再慢慢查訪?!倍〉洚敊C立斷。 我們三個“外地人”不便在當地借宿,狄云便領我和丁典到了村后山上一處山洞。那山洞位置奇特,縱是仔細找,也未必能發現。山洞里有些生活用具,還有女子做鞋樣子的籃子和布。據狄云所說,這是他昔年和師妹發現的小山洞,就連他師父,也不知道這個地方。 狄云坐在洞中的泉水旁發著呆,丁典卻拿起那竹籃里夾鞋樣子的一本書翻開起來。書剛一打開,兩張紅紙便飄飄搖搖地落下來,狄云見了,猛地沖過來將那兩張紙接住。 他眼眶已然紅了,我問他:“這是什么?” 狄云捧著那兩張紙,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的珍寶一般:“這是梁山伯……還有祝英臺……” --